第272章 畸變

待看清眼前之人後，清婉仙子的臉色也是肉眼可見的放鬆下來，不過下一刻，便又嚴肅起來，遲疑道：

“秦天，其他人呢……？”

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似乎也是知道清婉的想法，沈鬱故作意外：“你們沒遇到青凝兒她們？放心吧，那個妖王派來的王將們已經被我解決，全體弟子已經安全下山，我已經讓她們前去長安縣擒拿那個高展。”

“而我則負責尋找你們，不過那兩個怪物戰鬥所造成的動靜太大了，一時不甚，我也被波及到，只能先出來再做打算，沒料到你們已經逃出來了。”

清婉仙子不疑有他，聽完沈鬱的安排後，也是微微點頭，難得的沒有冷豔，反而是慶幸道：“我們……也是運氣好，既然其他人已經回長安縣，那我們也走吧，此地不宜久留，必須儘快返回宗門彙報此地的異常。”

一方妖王，崇靈教徒，一頭邪災，人類死敵，在江陵地區的腹地竟然出現了兩大異常事件的源頭，若兩人中其他一人逃離，將會對江陵乃至整個徐州造成巨大的威脅，身為琉璃谷谷主，她絕不能放任此事的發生。

“秦天，此事干係重大，青凝兒她們交給我，你即可回宗門向宗主稟告這裡的情況，讓本宗儘快安排長老前來解決此事。”

沈鬱：“……”

沈鬱微微一怔，清婉仙子的安排，可以說是當下最妥當的辦法。

但，他幹不了這件事。

因為，他不會飛。

這是他目前為止唯一的弱點，或者說破綻。

仙道一途從練氣，到築基，再到金丹，是一步步昇華的過程，從最低階的靈力，到真元，再到罡元，駕馭的天地靈氣越高階，越能輕鬆干涉天地，做到常人無法做到的事情。

就比如，飛行。

這是擁有罡元的金丹修士才能享受的待遇。

當然，凝丹境界的高深者也能做到這一點，不過沈鬱除外。

他雖然擁有著堪比金丹巔峰的無匹戰力，修為也同樣達到了凝氣十層，步入了凝丹期，但就像他以前說的，他所修煉的畢竟不是正統的修煉之法，哪怕他實力如何在金丹境界稱雄，飛行對他來說也是一件做不到的事情。

想飛行，他估計自己得達到磁場轉動，才能利用磁場達到飛天的效果。

事實上，當初的秦天在逃亡的時候，便是低空飛行，若當初的他稍加注意，便會發現沈鬱無法飛行的弱點，從而直接逃走。

然而當時的情況下，秦天也不可能想到一個可以碾壓他的怪物，竟然不會這一點。

凝丹境界以上的修士可以飛行，這是公認的事實。

像這種快馬加急的訊息，飛回宗門無疑才是最快的辦法，所以……

沈鬱沉聲道：“谷主，你見過那個妖王，此事應當由你前去彙報，至於這裡的事，還是交給我吧，高展那個狗東西敢陰我們，不親手解決他，我心難平。”

“也好，那你照顧好她們，報仇可以，別牽扯到無辜民眾，順便調查一下那個高展還知道什麼。”

當機立斷，清婉仙子點點頭，叮囑了沈鬱幾聲後，身形劃破長空，消失在天際。

見狀，沈鬱也不做耽擱，轉頭揚聲道：

“我們回長安縣！”

十二名弟子動作麻利，攙扶著幾名被元屠隨手拍飛，傷勢嚴重的夥伴後，迅速地向著長安縣的方向行去。

……

長安縣，縣令府。

火光四起，建築倒塌，雜亂無序。

砰砰砰。

金鐵交鳴的碰撞聲不絕於耳，偌大的縣令府內，到處是金戈鐵馬的清脆爆響聲。

可以看到，密密麻麻數百人圍聚在一起，接連不斷地攻擊著圈內的人。

那正是青凝兒一行人。

她們並沒有按照沈鬱的計劃，將高展一行人拿下，反而陷入了包圍。

一個又一個一臉兇相的男子，持刀悍不畏死地衝向青凝兒，青凝兒一臉凝重，劍身一轉，男子便是被拍飛出去。

其他人的應對也是所差無幾。

“凝兒姐，這麼下去不行啊，這群人不知道發什麼瘋，一直攻擊我們，而我們卻不能對其造成有效殺傷，這樣下去，我們的靈力遲早會耗盡。”

同行的一名女弟子說道。

“是啊，清泉師姐還被拖住了，不儘快突圍，我們遲早會被耗死。”

“這個長安縣有古怪，不過是江陵地區的一處中等城鎮，按理來說先天武師的數量不應該超過二十名，但眼下，這個縣令府至少聚集了超過五十名先天武師，那個高展更是古怪，明明體內沒有靈力，卻擁有著不下於築基修士的體魄。”

“那些先天武師，似乎是被某種手段控制了，而且他們體內的力量也不像是正常修煉而來，倒像是被某種力量一下子灌頂成了先天武者。”

邊抵禦著攻擊，眾女你一言我一語，很快便將所有的古怪之處總結了出來。

青凝兒眉頭微皺：“秦師兄說得沒錯，長安縣確實有古怪，姐妹們不用留手，將其打暈就好，我們必須儘快去幫清泉師姐。”

……

與此同時。

縣令府另一邊。

噹啷！

刀劍相撞，火星四射。

清泉眼神狠厲，手中長劍一顫，寒光一炸，猶如跗骨之毒一般貼上了高展，似要將其斬殺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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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展面色陰沉，提刀同樣直劈而下，在抵住清泉攻勢的同時，反劈一刀，各自險險抵擋住了對手的襲殺。

刀劍流影，舉手投足之間寒光連閃，勁風掃蕩下煙塵四下激盪，面對清泉冷酷無情的殺招，高展額頭青筋暴起，面色扭曲的巨吼道：

“看見了吧，高高在上的仙師大人，如今卻連我一個凡人都解決不了，可不可笑！”

清泉沒有理會高展的瘋言瘋語，只是平靜道：

“雖然不清楚你究竟幹了什麼，才獲得了足以跟我匹配的力量，但這股力量，你完全運用不了，一但動用，就只能任由體內的生命精氣不斷流逝，一炷香內，我必取你性命。”

這一炷香，是高展體內生命精氣消失的時間。

一但消失，他將恢復到原先的先天武師境界。

“是嘛，你們這些仙人，成天高高在上，一句資質不及格便可以剝奪掉一個人的前途，隨意地掌控這我等凡人的生死大權，可曾想過有一天，會被所謂的凡人踩在腳下？”

力量的膨脹，令高展沉迷其中，他面露陶醉，如同一個神經質的瘋子一般，喃喃自語著。

隨後更是從懷中摸出了一枚灰色的果實。

若沈鬱在場，就會認出這枚灰色果實正是人頭樹上所結成的果子。

“可惜了，若不是神樹的蹤跡被妖族發現，我理應可以獲得更多果實，並暗自將實力提升到一個難以想象的境界後，推翻仙門的統治，我才是這個世界的無冕之王！”

說著，高展眼神火熱地將果實吞了下去。

而他的氣息，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強，濃稠到極致的黑煙不斷從高展身上升起，他的臉在變化，變得乾枯，重疊，體表生出大量的木質纖維，四肢同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扭曲，如同麻花一般卷了數圈後，逐漸化作了藤蔓。

很快，高展的身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頭面色扭曲的木人。

“該死，畸變了！”

眼見這一幕，清泉臉色劇變，心頭一凜，果然，能讓一個凡人在短時間內將實力提升到足以跟她抗衡，必然是使用了詭異之物。

提升的實力越強，越說明詭異之物的來源不簡單，畸變的程度也更加迅速。

但她沒有想到，這個高展竟然不怕死到這種程度，為了提升實力不惜讓自身徹底畸變，化作人鬼不容的失敗產物。

要知道，全身畸變就意味著，再也恢復不了人類之身，屬於人的情感，理智也會在時間的推移中，逐漸消散，最後墮落成真正的詭異。

“美妙的感覺……早知道這種形態是如此美妙，我就不應該遲疑，以至於被妖族鑽了空隙，喪失了主動權。”

木人高展緩緩張開嘴，吐露出沙啞的聲線：“我長安縣隱藏許久的神樹，以及神樹之果，終究還是瞞不住了。”

“既然如此，那便殺盡興了，你們這些仙人，早就落下神壇了！”

高展怒嘯一聲，四肢木化的手臂急速蠕動，如同伸長的藤蔓一般，帶著撕裂氣流的驚人銳嘯，狠狠壓爆空氣，朝著清泉爆裂刺去。

清泉一臉凝重，畸變狀態下的高展，實力已經不遜色於她，再加上詭異在先天上對真元的剋制，她不僅要面對畸變化的高展，同時也要預防自身真元被汙染。

雙重壓力下，令清泉逐漸落入了下風，疲於抵擋。

“該死，該死，我應該逃的，秦天師兄這次到底是怎麼了？竟然會想到跑回去救人，莫非他又重新對老女人感興趣了？想要去救那個谷主？”

“但也不至於搭上自己的命啊，在一頭妖王手下救人，秦天師兄什麼時候這麼勇了？”

這一刻，清泉驚怒交加，一方面自然是自己被一屆凡人壓著打，另一方面，則是對沈鬱的抱怨，若沈鬱不選擇去救人，而是跟她一起回宗門，再不濟也是回長安縣，如此的話，這高展只能算是土雞瓦狗。

越想，她越發覺得秦天師兄自從來到琉璃谷後，行為舉止有了極大的不同，臉還是那張臉，人還是那個人，但總感覺，有了什麼細微的差別。

“桀桀桀，這時候還敢分心，果然只是小娃娃，你若是打著拖延時間，等琉璃谷谷主趕回的想法，那只能說太天真了。”

高展陰側大笑，出手間熟練程度又加深了一個境界，其速度之快，分心的清泉根本擋不住，爆裂的藤蔓重重抽擊在她的胸口上，慘叫一聲的同時整個人狠狠地倒飛了出去。

“你們能回來，已經是走了狗屎運，像琉璃谷谷主那麼完美的祭品，妖王大人怎麼可能放過，一個琉璃谷谷主的生命精華，可頂我長安縣一個月所獻祭的生命精氣總量。”

“還有那個莽夫，體修仙人所蘊含的生命精華更是純粹，妖王大人是不會放過這種機會的。”

“也不知道仙人孕育的果實，又會是何等的美妙。”

高展瘋狂地舔食了一下嘴唇，身上的藤蔓豁然伸展，將清泉曼妙的四肢盡數捲起，在藤蔓的收縮下，勾勒出飽滿的身材，高展眼神火熱地注視著這一幕。

很漂亮，也很美味。

她的味道，一定很好。

“放開我，你知道我是誰麼，殺了我，你也活不了！”

清泉拼命地掙扎著，想調整體內真元，卻被一拳打在腹部，剛剛凝聚出的真元瞬間消散。

只覺得五臟六腑一陣刺痛，肋骨都被這一拳打斷了幾節。

“別白費力氣了，若不是還想留著你們以向妖王大人換取保持理智的辦法，你們早就死了。”

高展陰測測地笑道。

“噢，是嘛，你覺得等下誰會死？”

火光四濺，房屋倒塌的內院，沙沙的腳步聲響起，沈鬱雄壯無匹的身影緩緩勾勒了出來，手臂之上雷光煌煌，英武不凡的臉龐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目光，就像是雄獅看待一頭玩弄陰謀詭計的螞蟻。

“怎麼會？”

見到沈鬱身影出現的這一瞬，高展頭皮一炸，頓時肝膽俱裂。

渾身緊繃，死死盯著從外院走進來的沈鬱，臉色鐵青，如臨大敵。

他可是清楚的知道妖王大人究竟有多強，如果不是他掌握著有關神樹的資訊，加上投敵速度快，只怕也會跟鷹獅嶺的鷹獅派一樣，被盡數滅掉，成為神樹的養分。

哪怕他暗中藏了幾顆神樹之果，可以暴漲實力，也沒有倖免的可能。

所以，在妖族一方提前設伏的情況下，能跑回來一隊仙師，已經是破天荒的荒謬，而現在，那個明顯不是普通仙師的男人同樣脫身，無疑是大大出於了高展的預料，也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使用了什麼手段。

想到這裡，高展臉色接連變幻。

下意識地看向被束縛的清泉，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咆哮道：

“別太囂張了，我手裡可是有……”

然而還沒等他說完，一道劃破長空的爆裂閃電便在瞬息之間擊穿了他的藤蔓，連帶著他的一條手臂，同樣被暴烈的閃電擊落。

伸長的藤蔓還保持著原有的動作，只不過已經化作了焦黑，滴落著令人厭惡的濃稠黑血。

而清泉更是趁機回到了沈鬱身邊。

“你剛剛想說什麼？”

沈鬱保持著抬手的動作，目光淡然卻深邃，一副貓戲老鼠的玩弄模樣，淡淡道。

高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