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吃掉
望著自己眼前，幽幽直瞪著自己的十顆眼珠子，沈鬱心頭一凜，又是一頭邪災？
不過看上去，這頭邪災似乎沒有了自主行動的能力，除了十顆眼珠子外，近乎純黑所凝聚的軀殼一動不動，蜷縮在繭蛹中，彷彿十月懷胎的嬰兒在第五個月就被強行刨了出來。
然而很快，沈鬱就發現自己錯了。
在十顆眼珠子同時睜開的一剎那，一種深刻且熟悉的詭異感覺油然而生。
扭曲！
癲狂！
這種感覺，如芒在背，就好像他置身修羅場，黑暗中有無數雙眼睛在窺探他。
而這些目光中彷彿蘊含種種混亂、扭曲、不可名狀的邪惡意味，正在透過無所不在的黑暗侵入他的身體，想要將他一切的意識、理智都撕碎，汙染！
然而，這種令任何人都瞬間扭曲、癲狂的可怕侵襲，卻像是被什麼東西阻擋住了一樣，堪堪在沈鬱腦海之外徘徊、翻湧，就再也無法入侵分毫。
嗯？
沈鬱心頭一震，原來影響此地，給深入鷹獅嶺的修士提供減益buff的，不是人頭樹，而是這不知名的邪災。
“不過小東西，是活的就好辦了。”
沈鬱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冷笑一聲，徑直朝著繭蛹內的純黑軀殼抓去，方才若不是他免疫了這種襲擊，恐怕還真就被陰了。
這種類似精神攻擊一般的手段，無聲無息，神秘莫測，他目前並沒有很好的防禦手段。
然而就在沈鬱恐怖的蒲扇大手即將捏住這具鬼屍時，十顆鬼眼同時亮起了紅色的血芒，瞬間覆蓋住了方圓三百米的範圍，將陰暗的鷹獅嶺化作了血色的世界。
若元屠尚在，就會認出這便是二星邪災特有的兇域。
而眼前這具鬼屍和鬼眼的組合，赫然是一頭金丹境界以上的邪災。
它的兇域，可以讓它在域的範圍內，隨意移動。
下一瞬，就在沈鬱即將抓起屍體的那一刻，鬼屍消失了，如同瞬移一般出現在了距離沈鬱兩百米遠的碎石堆上。
不過似乎並非清醒階段，在瞬移之後，鬼屍依舊蜷縮著身體，躺在碎石堆上一動不動。
就好像剛剛的舉動，只是鬼眼無意識的自保。
“有意思，應激反應麼……”
沈鬱若有所思，面無表情地抬起手，幾發暴烈電光瞬息而至，擊穿空氣，就好像鐳射巨炮一般在鬼屍周圍瞬間爆開，狂暴的氣浪和衝擊波狂暴無垠撕扯下，無論鬼眼瞬移到哪個地方，同一時間便會有一道暴烈電光狂襲而至。
轟隆！轟隆！轟隆！
驚心動魄的雷聲在鷹獅嶺山頂的上空迴盪不休，沈鬱面無表情，盡情地傾斜著自己的火力。
剛剛一分鐘內，他一共釋放出了十三道雷霆閃電，每一道的威力都足以將一般的金丹期修士轟成重傷，然而在兇域下，鬼眼的移動似乎不需要消耗什麼能量，每每雷霆閃電剛要觸碰到鬼屍，鬼眼眼眸深處便是紅光一亮，瞬間移動到另一個地方，期間沒有冷卻。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沈鬱的錯覺，他覺得在這個兇域中，自己的視線似乎被扭曲了，在他的感知中，鬼屍明明就在一百米內的地上躺著，但他視線看到的，卻是鬼屍出現在三百米外。
“可釋放混亂力場，擁有奇怪的域場，可以瞬移，還能扭曲他人的視線……”
不過短短一分鐘，沈鬱便分析出了這頭邪災的能力，在他的觀察下，所有的能力來源，似乎都來自於鬼屍身上的十顆鬼眼。
而這十顆鬼眼，很美味……
是的，美味！
沈鬱如果此時有面鏡子擺在眼前，就能看到自己的眼睛正放射著清晰的猩紅熒光。
熒光中滿是貪婪和食慾。
他之前的判斷沒有錯，他體內的邪災之血確實對灰色果實十分垂涎，但不止是灰色果實，在撕開繭蛹的瞬間，他體內的魔血同樣沸騰了起來，渾身上下每一寸血液，每一處細胞彷彿都在提醒他：吃掉它！
大補！
而沈鬱也選擇了遵從本心，遵從炎魔的本能反應。
吃掉這頭邪災。
“差不多了。”
沈鬱喃喃一聲，剛剛一分鐘的轟炸，他消耗掉了十顆鬼眼中其中九顆的能量儲備，除了虛無臉龐上那一顆鬼眼外，其餘的鬼眼都已經失去了光澤，變得暗淡下來。
這正是他的機會。
沈鬱一步跨出，身形在一陣噼裡啪啦間，重新恢復了炎魔真身。
噼啪！
身後的骨尾無意識地晃動著，就像是有炸彈在那裡炸開一樣，不斷發出恐怖的氣爆聲。
猙獰且龐大的尖牙一張一合，不斷有濃稠的血霧從口中滲透出來，離體五米之遠，發出腐蝕性的聲音，久久不散。
猩紅如火焰跳動的眼珠邪惡而暴虐，帶著最純淨的進食慾望。
轟——
巨大的爆炸聲陡然響起，一道刺目雷蛇瞬息而至的瞬間，一道龐大的殘影同樣暴衝而來。
若論沈鬱所有的能力中單體速度最快的，那無疑是擁有著五倍音速的超電磁炮，其次是放電，速度之快也達到了三倍音速。
最後才是完全形態下的爆發速度。
而這個速度下的反應時間，是0.05秒！
砰——
雷霆轟鳴聲炸起的瞬間，最後一顆鬼眼陡然亮起，瞬移至兩百米開外。
下一刻。
在鬼眼瞬移的一剎那，沈鬱掉轉方向，如同迅猛的霸王龍一般暴撲而去。
掀起的恐怖氣浪將沿途的大地都直接撕裂，大量的板塊沖天而起。
幾乎是眨眼之間，沈鬱龐大的身軀便是跨越了兩百多米的距離，出現在鬼眼跟前。
噗！
黑甲鐵拳大張，如同五指山一般轟然砸落下來，無數妖豔且猩紅的魔焰猛然炸開，籠罩住了周圍一切可以逃脫的空處。
極致的高溫讓空氣，空間都出現了短暫的扭曲。
赤煞魔焰，這是炎魔形態的第二能力，一個沈鬱很少會使用的能力。
並不是說赤煞魔焰不強，而是電磁真氣跟赤煞魔焰彼此之間不相容，兩者他只能任選其一。
而此刻，赤煞魔焰極致的高溫以及腐毒效果，可以在一瞬間扭曲空間，令鬼眼的瞬移出現一剎那的滯停。
他所需要的，正是那一剎那的功夫！
鬼眼瞳孔瞪大，目光中不斷倒映出一雙漆黑鱗甲覆蓋的蒲扇大手，那近乎純黑所凝聚軀殼，在沈鬱的鐵拳下，如同豆腐一般被砸碎，整個身體幾下便被抓到手中，揉成一團。
“再給老子瞬移一個試試！”
沈鬱面露猙獰，雙手搓了幾下，又狠狠捏了捏，將原本有著一個成人大小的鬼屍如同捏麵糰一樣捏成了一個肉圓，指縫間不斷滲出黑紅血水。
他張大嘴，原本只有十幾公分大的嘴，一下裂開，變長，變大，張大到幾十公分多，裡面層層疊疊的鋸齒尖牙，如同絞肉機般泛著冰冷的寒光。
噗嗤！
一口。
整個血肉圓子，被沈鬱直接塞進嘴裡，咀嚼了幾下便吞了下去。
咕嚕！
沈鬱肚子裡傳出微微響動，先是鼓起一大坨，但很快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了下去。
人與人的體質不可一概而論，更何況是邪災。
吞噬掉邪災的瞬間，覆蓋的紅色域場同樣消失不見。
然而消化掉鬼眼之後的異常，才剛剛出現。
沈鬱看了看手背。
“咕嚕！”
堅不可摧的漆黑肉甲緩緩裂開，皮肉被撐開，一顆紅色的眼珠子轉了幾圈後露了出來，同時一個奇怪的視角出現在了腦海之中。
他，“看到”了自己的模樣。
彷彿手背上真的長出了一顆眼睛，這眼睛的畫面同樣能夠傳遞到腦海之中。
詭異，怪誕，卻又理所當然。
他吞噬了鬼眼，繼承了鬼眼的能力？
這就是他體內魔血沸騰的原因？
不僅吞噬萬物生靈的生命精氣，就連同類，也是邪災吞噬的目標。
“之前的鬼眼有著十顆，還擁有各種詭異的能力，但我的鬼眼，似乎就只能當做普通的眼睛看待？”
盯著手背上的紅色眼珠子，沈鬱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凝神著。
片刻，沈鬱似乎感到自己腦後有些瘙癢。
下意識的摸了摸後腦勺。
心中一動。
他摸到了一隻眼睛。
身後的視野也傳到了腦海之中，此刻他能看到自己身後的情況。
而且還不止，除了後腦勺，另一條手臂上同樣出現了兩顆紅色眼球，左半邊臉頰上同樣裂出了兩道凹口，兩顆眼珠子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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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顆，這是我目前的極限了麼……”
觀察著來自六對奇異視角的畫面，沈鬱沉吟一聲，引動自己體內的魔血，可以有效地刺激鬼眼的生長，而他目前所能開啟的鬼眼數量，是六顆。
為此，他獲得了一項能力。
【混亂力場！】
其效果幾乎跟他之前所經歷的詭異扭曲之感一模一樣。
體驗了一番過後，沈鬱解除了炎魔真身。
左右掃視自身情況，心神又接連沉入體內觀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情況後，才是猛然松了一口氣。
看來鬼眼的效果被完全限制在炎魔形態下，而無法影響到他的人類之軀，不然沈鬱還真說不上是該高興還是難過。
“耽誤的時間太多了，也不知道清婉仙子一行人現在如何了？”
在心中暗暗想到，沈鬱身形一陣變幻，骨骼爆響，面容模糊，很快就變幻成了秦天的模樣，身形踏出，消失在山嶺之上。
……
一兩分鍾之前。
山腳下。
轟隆隆隆！
陰暗的天色下，一陣陣震撼人心的轟鳴聲從山頭傳來，激盪四野，並且整座後山都在輕微的顫動，好似天神發怒。
在山腳下，清婉仙子以及一隊十二名女弟子望著鷹獅嶺所在的方向，面色陰沉不定，同行的十二名弟子同樣面面相覷。
在被沈鬱化身的炎魔蓄意拋飛出去後，一行人便是抓住了這兩個怪物戰鬥之際，趁機逃出了鷹獅嶺。
那種生死一線，死裡逃生的刺激，足以令她們終身難忘，就連清婉仙子也在心中暗暗慶幸，在帶著一眾練氣期弟子的情況下，在一方妖王手下逃生，這幾乎是件不可能發生的奇蹟。
“谷主，我們還要繼續等麼？那兩頭怪物之間的戰鬥，似乎已經逐漸平息了。”
同行的弟子滿臉擔憂地問道。
她們之所以在這裡，自然是為了二隊的夥伴以及秦天清泉這對師兄師姐。
按照元屠之前的意思，在追殺她們的同時，已經有一批妖族王將前去狙殺二隊，這麼久了都沒有訊息，只怕是……
清婉仙子銀牙一咬，面露躊躇，隨後堅定道：“你們先趕回長安縣，不過記住，不要讓任何人看到你們的蹤跡，尤其是長安縣的縣令，此人有大問題，你們返回長安縣後，秘密監視此人的動向，等我回來再做打算。”
顯然，清婉仙子也意識到了長安縣縣令的不對勁，不過跟沈鬱採取的直突暴力手段相比，她的手段則是保險許多，也更加謹慎。
“那谷主您……”
清婉仙子沉聲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有你們的秦天師兄在，我不相信光憑妖族王將就能置她們於死地，我回去探查一番。”
“就算是死，她們也不能死在妖獸出沒的荒山野嶺。”
“可……”有弟子試圖勸說，但被清婉仙子直接打斷，斥喝道：“這是命令！”
眼見谷主心意已決，其他弟子對視一眼，面面相覷，但也只能服從命令。
轉身正準備走回長安縣時，清婉仙子臉色一變，如同驚弓之鳥一般猛然轉身，目光死死地盯著出山的開闊口。
剛剛那一瞬間，似乎有股無形的波動在山嶺深處鎖定了自己，那種感覺，就好像被一頭暗中窺探的兇獸之王給盯上一樣，讓她體表汗毛陡然倒豎。
加上此前的生死經歷，更是讓清婉仙子一朝驚駭，以為是元屠或者那個怪物跑出來了。
整個人渾身緊繃，已經是將警惕提升到了最高。
而受她影響，不明所以的弟子們也如臨大敵，保持對敵手段，目光緊張地四下掃視起來。
而遠處，山嶺入口處，一名赤裸著上半身，渾身上下每一處毛孔都在迸發電光的高大男子，化作撕裂長空的閃電流星，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驚人極速猛地出現在眾女面前。
一副劫後餘生，松了一口氣的模樣看向清婉仙子一行人：
“谷主，原來你們早已經逃出來了啊！”
“秦天？”
“秦天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