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走到了禮堂,張純禎老遠就看到了站在禮堂門口的紅色西裝男子,穿著條紋的黑白相間的襪子,配上尖頭的皮鞋,摸了髮油的頭髮,在人群中閃閃發光。

張純禎每每看到杜孝綸穿著五顏六色的服裝時,她就不忍直視。畢竟她是服裝設計專業的學生,對著裝真心十分地挑剔。有幾次張純禎都略帶嫌棄地對杜孝綸提議說:“你身上的衣服要是能少用點顏色,說不定可以吸引到更多的女孩子。”

杜孝綸卻總是撫了撫他的油頭,做心碎狀地說:“我才不在乎那些外表上的東西,我可是用內在吸引女孩子的。”

張純禎說了幾次之後,徹底對他的浮誇打扮見怪不怪了。

她衝站在門口東張西望的杜孝綸揮了揮手,杜孝綸看到她後眼睛一亮,嘴裡發出“嘖嘖”的聲音,朝她快步走了過來:

“小純楨!你今天穿的實在是太美了!別的女孩子在你面前都黯然失色了!”

張純禎的嘴角抽了抽,酒井秀代不在,杜孝綸的心情似乎異常的好,說話也自由了起來。

“咦?你怎麼是一個人走來的?我不是派了司機去接你了嗎?”杜孝綸伸長腦袋望了望張純禎身後,並沒有看到其它人。

張純禎解釋說:“車在半路壞了,我就自己走來了。”

“是這樣啊。”杜孝綸搓了搓手說:“那我們趕緊進去吧,我在外面等了你一會兒,實在是太冷了,你穿這麼一點兒,還是走來的,可千萬別感冒了。”

張純禎站在原地,身上控制不住地顫抖著,她也正有此意,連忙跟著杜孝綸進入了禮堂。

禮堂的四周都有鍋爐燒著煤炭供暖,身體早就凍僵了的張純禎一時間還有些不適應。

杜孝綸是全校出了名的交際紅人,就進門的這會兒功夫,已經不下十個人同他打招呼了,張純禎是一個都不認識的,偏偏張純禎又是他的女伴,必須挽著站在他的身旁,同來人微笑著。

來人在和杜孝綸敘舊的時候,都會忍不住多看張純禎幾眼。更有甚者,還會專門過來請杜孝綸介紹一下張純禎的身份,希望相互之間能夠認識一下。

一時間,杜孝綸身邊不停地有人來。

張純禎和來人客套之餘,總是情不自禁地往門口瞟去,心裡有些焦急,希望在瞿繼寬進來之前,能夠快點找個安靜的角落坐好。

可是生活中總是事與願違的,你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

在張純禎心裡無數次的“千萬不要碰到”的祈禱聲中,瞿繼寬出現在了她的眼裡,她連忙把頭撇過去,希望瞿繼寬沒發現他們。

可是,她聽到了一個溫柔的呼喚聲:“孝綸!”

身邊的杜孝綸聞言連忙和面前的人說了聲“不好意思”,轉頭看向柔和嗓音的主人,十分熟絡地說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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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儀,快過來!”

張純禎心裡咯噔一聲,馮賴儀看上去和瞿繼寬熟識,以瞿繼寬和杜孝綸這麼要好的關係,她怎麼就這麼蠢,沒有想到杜孝綸和馮賴儀也是認識的呢,她發現任何事只要牽著到瞿繼寬,她的腦子就不好使了。

她只能隨著杜孝綸的目光,又挽起那幅假面的微笑,看向迎面朝他們走來的二人。

只看一眼,她的眼睛就挪不開了。剛才在他們坐在車上,張純禎並沒有仔細地觀察二人。

瞿繼寬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西服,棕色的皮鞋,領帶系得齊整,看上去十分地正式,他的神情一改往日的輕浮,有些嚴肅,或許是和他今天需要演講有關。

張純禎覺得今天的他,和自己特別的有距離感。是因為他的身邊有馮賴儀嗎?

目光移到比他低半個頭的馮賴儀身上,張純禎下意識地抿了抿嘴唇。馮賴儀的妝容和張純禎前天見她的時候相比,並沒有多大的差別,面色稍微紅潤了些,許是今天要出席正式,塗了些胭脂的緣故吧。

她只著一身素綠色的長款旗袍,玫瑰花型的盤扣襯得她整個人散發著成熟浪漫的韻味,披了一件紗質的米白色大圍巾在肩頭,眼神裡盪漾的柔光,讓張純禎都不自禁地心生喜歡之情,儘管她現在知道這個女人對自己的威脅極大。

路過門檻的時候,馮賴儀沒注意地抬腳跨了過去,瞿繼寬連忙幫她把披風提了起來,生怕她不小心踩到,馮賴儀後知後覺地對瞿繼寬會心地笑了笑。

張純禎目不轉睛地盯著二人的動作,右手無意識地摳著手指。

兩人款款地朝張純禎二人走來,馮賴儀看清杜孝綸身邊的女伴竟然是張純禎時,眼裡閃過一絲驚訝,臉上不自覺地揚起了笑容,對張純禎說:

“妹妹,你說的朋友原來就是孝綸啊。”

張純禎看了一眼杜孝綸說,回答說:“是啊,沒想到這麼巧,賴儀姐和他也認識。”

杜孝綸驚訝地看著他們,問:“你們怎麼認識的?“

馮賴儀拉過了張純禎的手,對杜孝綸眨了眨眼睛:“秘密。”

杜孝綸把手一攤:“那正好,省得我介紹了。”

馮賴儀用手扇了扇風,說:“室內好熱啊。”說完便開始脫身上披著的圍巾。

忽然一隻手伸了過來,阻止了她的動作:

“你身體不好,不要貪涼。”瞿繼寬已經走到了他們三人的身邊,對馮賴儀關心地說道。

馮賴儀對杜孝綸做了個鬼臉,杜孝綸也搖了搖頭說:“聽繼寬的。”

馮賴儀只能老實地又把圍巾給披上。張純禎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三人一連串的動作,足足可見三人的關係之好。

馮賴儀突然想到還站在身邊的張純禎,連忙給瞿繼寬介紹:“這位是孝綸的舞伴,你剛才在路上也見過的……”

“我認識。”瞿繼寬突然說,這才看向張純禎,這是他們第一次對視,張純禎有些摸不清他的心理了,剛剛明明一副不願意和她說話的樣子,現在又主動承認認識她,到底什麼意思嘛。

馮賴儀愣了一下,回頭問張純禎:“你們認識嗎?”

張純禎朝仍是冰涼的手心裡吹了一口熱氣,淡淡地回答道:“嗯,不熟。”

四人之間的溫度似乎因為張純禎的這句“不熟”而驟降,馮賴儀神情有些尷尬地看向瞿繼寬,瞿繼寬則眯著眼睛看著張純禎,張純禎並不看他,而是自顧自地搓著手,進禮堂有一會兒了,身體還是沒能暖和些。

瞿繼寬瞟了一眼她已經凍紅了的手,面無表情,沒有說話。

杜孝綸輕咳了一聲,為了緩解氣氛的尷尬,對瞿繼寬說:“研討會馬上就要開始了,你去後臺準備一下吧。”

馮賴儀也應和著:“是的,你快去吧。”

瞿繼寬點了點頭,往舞臺的幕布後面走去。

舞臺面前原本是一排排的座椅,現在將座椅全部移除了,兩側各十個圓形歐式的餐桌,上面供應著各式的美食,中部空著的地方作舞池用。

馮賴儀三人走到了最靠近舞臺的桌旁,隨手拿起了桌上的點心品嚐和閒聊著,不多時便有三五成群的人們過來找馮賴儀說話,有中國人,也有東洋人,竟然連黃頭發的歐洲人都有。

馮賴儀趁著空隙的時間,對張純禎歉意地說:“妹妹,不好意思啊,我到東洋是來工作的,有不少和工作相關的人物都來了今天的舞會,我得去應酬一下。”

張純禎連忙擺了擺手說:“賴儀姐,你快去吧,不用陪我的。”

杜孝綸也在一邊勸道:“你去忙你的吧,小純楨就交給我了。”

馮賴儀這才放心地離開,張純禎看得出來馮賴儀是真的待她好,她神情有些複雜地望著馮賴儀的背影。

杜孝綸喝了口紅酒,和張純禎聊道:“賴儀是中民銀行武漢分行行長的女兒,中民銀行你知道的吧,是國有的銀行,地位位於四大銀行之首。她並沒有上大學,而是在高中畢業後直接繼承了家裡人的事業,此番來東洋也主要是為工作而來,順便和我還有繼寬敘敘舊。”

“那你們三人是怎麼認識的?”張純禎突然問道。

“呃……我們高中是同班的同學,自然而然地就玩在了一起,嗯……說起來太複雜。”杜孝綸顯然沒有想到張純禎會問這個,回答得很倉促。

張純禎並不打算放過他,繼續追問:

“我來學校報到的那天,你在宿舍門口說過,我是第二個能壓住瞿繼寬的人,你能告訴我,第一個能壓住他的人是誰嗎?”

杜孝綸神色有些尷尬,撓了撓腦袋裝傻反問:“我有說過這個話嗎?”

張純禎盯著他的眼睛問:“是賴儀姐嗎?”

“呃……”杜孝綸不敢直視她,對著天花板舔了舔嘴唇,半天沒有憋出一句話來。

杜孝綸這樣的反應間接地肯定了張純禎心裡的答案,果然是她。

“各位來賓們好,今日的研討會即將開始,請靜一靜!”音響裡傳來了主持人的聲音,瞬間讓杜孝綸松了一口氣,他裝作聚精會神地看著臺上主持人的致詞。

張純禎也沒有刨根問底下去了,將目光移到了臺上。

演講過去了二十分鍾。

“文學院的川島滕一同學提出的民主文學熱確實值得我們去探討……那麼,讓我們有請經濟學院的代表瞿繼寬同學,發表演講。”主持人大聲地說道,臺下湧起了熱烈的掌聲,張純禎也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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