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勇谷義勇屯中。

這天中午吃過午飯,當張耀祖他們正在訥河成立推杯過盞相互著虛虛實實你吹我捧得酒場套話的時候,李滿江正拿著根細棍指著掛在屋外柱子上白樺皮上的字:“大家跟我念,人。”

在他的面前一群老老少少或是席地而坐,或是找了塊石頭木方少部分有幾張粗木凳墊著,他們都認認真真的努力學著李滿江的嘴型音:“人!”

從白樺樹上剝下來的樹皮光滑平整,在用鍋黑兌些水研磨一下,勉強就能用來代替墨汁。李滿江就地取材,作出了這個建議的“寫字板”,用來教其他人認字。

沒錯,就是識字。

經過李滿江多日的思考,他意識對於到目前的處境和他在心裡暗暗立下的目標來,最有借鑑價值的就是的歷史了,的歷史就是典型的偏遠地區積蓄展力量最終奪取政權的完美攻略。

**鬧革命的時候,有三**寶,土改,農會,夜校。在那無數個日夜裡,在昏黃的油燈下,無數的老實巴交幾代人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莊稼漢在農會的組織下,在夜校裡學會了讀書,認字,更重要的是,受到了革命思想的洗禮(或者洗腦),這些人有的後來參加了紅軍,八路軍軍以及解放軍。有的成為了地下黨,有的成為了基層幹部,在革命事業中前仆後繼,最終造就了新中國。

透過李滿江之前的改革措施,他確立了義勇谷的基本所有制度,即私有制。目前他獨佔了所有的土地和其他有價值的財產,這是因為他付出了資本(白銀)。而所有的工匠和農夫都成了他的僱工。

他為這些人的勞動支付報酬,從而順理成章的佔有生產資料。有了所有制既要再來建立組織,除了他所宣佈的分組管理模式之外,李滿江更希望透過改造這些人的思想來增強他們對自己和集體的認同感,從而增強凝聚力,避免再次出現陳明文那種情況。

確立生產資料佔有方式,即是完成了“土改”,完善了組織管理模式,即相當於建立農會,以便於組織勞動力和貫徹命令,那麼最後就輪到夜校了。

自古以來,讀書寫字,對於大多數農民來,都是奢侈的,可望不可即的崇高技能。雖然中國相對於西方來,從兩千多年孔子就提出了有教無類,但是農耕社會決定了絕大多數農民都是文盲。他們連溫飽都無法解決,跟不用要讓自己的兒子脫離勞動十幾年如一日的供養他們花錢讀書了。

讀書是地主和市民階級的專有權力,雖然從來沒有人過普通農民家庭也能讀書,但是卻有個透明的天花板把他們拒絕在下面。自古以來,即便是號稱寒門子弟,也起碼要是家裡有十幾畝地的地主自耕農才行。

雖然現實殘酷,卻並不能扼殺作為一個傳統的中國人對於讀書識字的嚮往。免費的教育普及在與他們的勞作沒有衝突的時候,顯然是非常有吸引力的。而世界上從來沒有絕對中立的知識,所有的老師在教書的時候都有意無意的在向他的學生灌輸一些觀,學生們在學會了讀書寫字的同時,也在潛移默化中被其觀所影響,最後成為他自己的世界觀和價值觀,這種改造別人思想的機會,自然不能讓給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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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最忙的春耕已經過去,對於農業生產來,雖然在農忙時需要大量的勞動力投入,而在農閒時卻也閒的無所事事,工匠們也因為缺少除了木材以外的生產原料而工作進度緩慢,於是李滿江乾脆利用這段時間辦起了識字班,強迫所有3o歲以下的男性加入,並且歡迎任何願意識字的人來聽講。

由於無事可幹,加上讀書寫字這種高雅技能的嚮往,義勇屯裡只要沒有被安排工作的人都積極的參加到了李滿江的識字掃盲班中。

李滿江的掃描識字工作當然不會是單純的教授三字經之類的幼童蒙,實際上在義勇屯裡,目前還沒有一本書籍,對於李滿江來,他雖然認得大多數的繁體字,可是卻也沒有真正受到過古文教育,甚至連三字經都背不下來。

於是他按照心中所想要達到的效果選擇教學內容。

李滿江給學生們定下的目標是,每天學會一句話,當然這句話是短句。

今天是他給學生們上的第一課,今天要教的這句話是:“我是漢人。”

“很好,來跟著我連起來念一遍,我、是、漢、人!”李滿江用教鞭指著樺樹皮上寫得有扭扭曲曲的字帶頭念道。

“我,是,漢,人!”眾人齊道。

如此再三。

然後李滿江又一筆一劃的教他們如何寫字,好不容易糾正了這些笨頭呆腦已經過了學習的黃金年齡的大齡學生的錯誤,看著他們用棍在地上歪歪扭扭卻也基本正確的寫出這五個簡體漢字,他才滿意的頭:“你們知道我為什麼教你們的第一句話,就是我是漢人嗎?”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在一個時辰之前,他們當中的大多數人都還是目不識丁的文盲,自己的名字都不認得,而一個時辰之後,他們滿打滿算也只能勉強算是認識了四個字,李滿江一下子就提出來這種似乎是很高深的學術問題,讓他們無所適從,不知道如何回答。

李滿江見沒人回答,於是名抽問:“陳遷,你來回答我的問題。,我為什麼教你們的第一句話就是我是漢人?”

陳遷卻不是陳家人,他是工匠中的一個,長得黑黑瘦瘦的,做得一手好木匠,尤其是雕刻琢磨的功夫很有一套。他其實是識字的,並且似乎還懂不少物候知識,早先開荒種地的時候,給了李滿江和陳向進不少建議,都很實用,畢竟雖然陳家人都是農夫,但是東北的訥河地區和西南的重慶山地氣候差異卻也是極大,農夫雖然精通農事卻沒什麼見識,陳遷的物候知識給了他們不少幫助,避免了許多錯誤。

李滿江由此注意到他,經過瞭解才知道,原來他本來也不是奉天人,而是湖北武當山腳下的自耕農家庭出身,明末湖廣地區農民軍明君反覆絞殺,世道艱難,正好家裡篤信道教,他父親就把山下的田地三文兩錢的賣了,到了山上跟著道觀裡的師傅學道,算是遠離俗世困擾。誰知道清軍入關,推行留頭不留,留不留頭的政策,唯一能夠例外的就是道士。

可他們一家人都沒有正式的度牒,最後被清軍抓起來殺了幾個老弱,還好他爹跟著那道士學了一些風水堪與,正好那個清軍將領是個漢人,卻也不信喇嘛教和薩滿,倒是對風水之類的東西很是信服,聽陳遷他老爹會看風水,於是順口了一句先留著給我家看看風水墳地再吧。

陳遷等民的命,對於大人物來,還就真的只是一句話而已,於是他們被連同其他的金銀珠寶一起,當做戰利品送到了盛京(瀋陽)城裡,從此當人家的奴僕。

到後來,那個將領戰死了,他的兒子又沒有有出息的人,倒是吃喝嫖賭的壞毛病不少,沒了老子在前線殺人搶劫升官財,沒幾年家境就沒落了,空有個不值錢的爵位,有一次和一個匠造作坊的官賭錢,輸了卻沒錢付賬,於是就把會作雕刻的陳遷父子兩都賣給了作坊算是抵賬,每兩年,陳遷老爹也病死了,身下他一個人,這次由於抽調工匠到寧古塔,他沒錢使給吏,又沒有長輩熟人照料,於是就輪到他去充軍寧古塔了。然後在上次被李滿江俘虜了。

李滿江忽然他名字,讓陳遷也是不知所措,他喏喏的站起來,哈腰道:“司令您胸中有溝壑,哪裡是我等人能知曉的。”

李滿江不滿意他的溜鬚拍馬,於是循循善誘:“你別那麼不相干的事,你就,我是漢人,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陳遷見躲不過,可是又實在不懂李滿江的想法於是只能張口胡:“我,就是咱們自己,這個漢人也是的是咱們。我是漢人就是咱們都是漢人。”

他了一通,卻都是車軲轆話,惹得其他聽講的人一陣鬨笑,有熟悉的人乾脆就開起了玩笑,怪聲怪調的學著他話:“我就是咱們,咱們也是我,漢人也是咱們,咱們也是漢人,漢人也是我,那這句話不就成了我是我,漢人是漢人,咱們是咱們了?哈哈哈哈,陳遷你子笑死俺們了。”

陳遷到底臉皮不夠厚,被這麼多人嘲笑,也是忍不住滿臉通紅,他怒道:“笑,笑,笑,笑個鳥,你們有種自己來,馬鑿子,你娘的笑的最大聲,你來給試試。”

馬鑿子被陳遷一指,見所有人都把目光投了過來,於是也膽怯了,立刻閉嘴不敢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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