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開!”

使勁推開袁旭東,趙盼兒從他懷裡掙脫了出來,臉紅羞道:

“我也救過你的性命,我們兩個就算是扯平了,以後互不相欠可好?”

“你說呢?”

朝著趙盼兒笑了笑,袁旭東看向其餘歹徒,一共有五個歹徒,兩死一昏迷,剩下的兩個也被孫三娘和其餘茶客聯手制服,戰鬥結束後,門外的衙役全都衝了進來,將還活著的歹徒綁了起來帶走,兩具屍體也被拖下去收斂,經過一番調查和詢問,為首的衙役帶著一群手下走向武功高強,下手狠辣致命的袁旭東盤問道:

“哎,看身手你是個練家子,雖然事出有因,但畢竟鬧出了人命,從哪兒來的,速報上名來!”

“休得無禮!”

見衙役們要找袁旭東的麻煩,老賈連忙起身,拉著為首的衙役走到一旁耳語了起來,與此同時,顧千帆也起身準備離開,從袁旭東身旁經過,他微微笑了笑道:

“玩夠了就早點回東京,這裡恐是是非之地,旋渦的中心,不宜久留!”

“好,我會儘快回去的!”

看了一眼顧千帆,袁旭東直接道:

“他很想你,如果你有時間的話,不妨去看看他,畢竟都是知天命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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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從沒想到過袁旭東還會說出這些關心貼己的話,顧千帆微微愣了愣道:

“以後再說吧,我先走了!”

“好!”

就在這時,趙盼兒走了過來,手裡還端著一杯茶,她看向袁旭東微微福了一下身子,然後舉起手中的茶盤說道:

“多謝恩人的救命大德,小女子無以為報,只能以清茶一盞相謝,這個是錢塘的靈隱佛茶,每年只產十兩,還請恩人嚐嚐看!”

“盼兒,你......”

“恩人!”

不等袁旭東把話說完,趙盼兒便打斷他道:

“小女子知道恩人身份高貴,之前是小女子多有得罪了,還望恩人喝了這杯靈隱佛茶,不與小女子這般鄉野村婦一般計較!”

“盼兒,你......”

看著態度客氣卻疏遠了許多的趙盼兒,袁旭東剛要開口,之前的衙役頭目卻是從門外走了進來,他看向袁旭東十分懷疑道:

“皇城司,我怎麼看你也不像是皇城司的人啊,跟我走一趟!”

說著,衙役頭目就伸手抓向了袁旭東,跟在他後面的老賈直接出手,一腳踢在他的腿彎處,將他踢得單膝跪地,雙手瞬間擒拿住他的肩膀,讓他跪在袁旭東的面前動彈不得,這時,老賈看了一眼袁旭東和顧千帆,得到顧千帆的示意後,老賈從腰間取出皇城司的金腰牌,在衙役的面前晃了晃道:

“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皇城司探事司指揮使!”

“大人饒命,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還請恕罪!”

看著連連求饒的衙役頭目,顧千帆微微點頭,老賈便直接鬆開他道:

“滾吧,辦你們的桉子去!”

“謝謝大人,小的這就滾,這就滾!”

衙役頭目帶著一眾下屬連滾帶爬地出了茶樓,老賈收起皇城司的金腰牌,然後看向袁旭東微微彎腰,拱手請罪道:

“蕭......袁公子,小的自作主張,跟衙役說了您是我們皇城司的人,還望恕罪!”

“無妨!”

看著被一塊令牌嚇跑了的衙役們,袁旭東看向顧千帆笑道:

“顧指揮使大人,你們皇城司的人很威風嘛,能不能借我一塊令牌用用?”

“你覺得呢?”

看了一眼想要挖苦自己的袁旭東,其實袁旭東說的都是真心話,奈何顧千帆就是覺得他是在諷刺自己,他看向袁旭東反唇相譏道:

“使相大人更是威風凜凜,權傾朝野,門下學生遍布整個大宋,只要報出他老人家的名頭,肯定會比我們皇城司有用,你以前不就經常這樣幹嗎?”

“是嗎?”

看著譏諷自己的顧千帆,袁旭東很認真地道:

“我都忘了,其實我得了失憶症,有許多的事都忘了,既然他老人家的名頭這麼管用的話,那我去找錢塘的縣令,或者是江南的知府,讓他們幫點小忙可以嗎?”

“你真得了失憶症?”

看著確實變了許多的袁旭東,顧千帆真的相信他是得了失憶症,要不然的話,他不會這樣客客氣氣地跟自己說話,也不會跟鄉野村婦廝混在一起,更不會連他爹的勢力範圍在哪都不清楚,心裡想著這些,他看向袁旭東眉頭微皺道:

“我會通知相府派人來接你,這裡的官員不屬於使相的派系,不過也不敵對就是,幫點無關緊要的小忙倒是可以,其他的就......”

“好了,我知道了,你通知使相府派人來這兒接我吧,我一個人回去害怕迷路了,萬一路上再遇見強盜了怎麼辦?”

“是嗎?”

看著言語浮誇了許多的袁旭東,顧千帆嘴角抽了抽道:

“以前,蕭相公只是對你感到失望,以後,我覺得他很有可能會絕望!”

“無妨,我最喜歡幹的事就是坑爹!”

笑了笑,和顧千帆扯了一會兒,袁旭東感到一陣口乾舌燥的,見趙盼兒端著一杯靈隱佛茶在那裡愣愣出神的,袁旭東便伸手去接茶笑道:

“盼兒,謝謝你的......”

“哎幼~~”

不等袁旭東把話說完,趙盼兒手裡一翻,好好的一杯靈隱佛茶也打翻在了地上,她慌忙蹲下身子去撿起茶盞,口中道歉道:

“妾身不是有意的,還請官爺恕罪!”

“沒事!”

雖然知道趙盼兒就是故意打翻的這一杯靈隱佛茶,但是袁旭東還是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蹲下身子幫她清理打碎了的茶盞道:

“待會兒我幫你泡一杯很特別的茶,我保證你肯定沒有喝過,甚至都沒有聽說過,你信不信?”

“不信!”

看著自己的蠢弟弟被一個鄉野村婦如此地玩弄於股掌之間,顧千帆眉頭微皺,他居高臨下地看向蹲在地上的趙盼兒吩咐道:

“既然茶灑了,那就再倒一杯好了!”

抬頭看了一眼顧千帆,趙盼兒低頭拒絕道:

“此茶名貴,妾身的所有都在這一盞裡了!”

“那就再燒一壺別的!”

“剛才歹人過來,把爐子也打翻了,除了剛才那盞茶,泉水也全灑光了,你要是實在想喝茶,旁邊還有一家茶樓!”

看著三番四次推脫的趙盼兒,顧千帆直接冷聲道:

“水灑了就給我倒,爐子熄了就給我生,我今日偏要在你這裡喝茶,如果你這裡的茶不夠好喝的話,那乾脆生意別做了,我直接讓人把你這兒拆了,如此可好?”

“你要幹嘛?”

看著威風凜凜的顧千帆,袁旭東從地上站了起來,將有些怯懦了的趙盼兒擋在身後冷聲喝道:

“顧指揮使,你這“活閻羅”的美譽就是靠欺負柔弱女子得來的嗎?”

“柔弱女子?”

看著失憶前喜歡跟自己對著幹,失憶後還是要跟自己對著幹的最愚蠢的弟弟,顧千帆冷聲道:

“你是真的愚蠢,還是假裝的?剛才對付歹徒的時候,她躲刀的那一招,出自綠腰舞,而據我所知,現在民間會此舞者,多半不是良家,再加上她給茶客們端茶倒水的時候,故意賣弄風姿的樣子,我敢肯定,她之前肯定是在哪家勾欄獻藝過!”

顧千帆話音剛落,不等袁旭東開口反駁,躲在他身後的趙盼兒立馬出聲辯解道:

“我是良民,不得胡言!”

“良民?”

看了一眼低眉順眼,底氣不足的趙盼兒,顧千帆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他雖然不像蕭欽言那樣在乎豪門和寒門的區別,但也絕看不上曾在勾欄裡面待過的女人,他看向低眉順眼,再無一絲囂張氣焰的趙盼兒冷聲嗤笑道:

“我看是脫了籍的良民吧?把你的履歷一一報上來,是真是假,我們一查便知!”

說罷,他又補充道:

“你應該知道我們皇城司是幹什麼的,若你如實招來的話,我暫且可以放你一馬,但是,如果你巧言令色,刻意隱瞞事實,我敢保證,不出三日,我會讓錢塘縣的每一個大小百姓都對你的陳年舊事如數家珍!”

看著臉色煞白,眼眶微紅,眸子裡隱隱有淚水在打轉的趙盼兒,袁旭東直接走上前一步,擋在顧千帆的面前直接道: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可以走了,不管盼兒是什麼人,我只知道她救過我的性命,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我喜歡她,不管她是良民,還是脫了籍的良民,我都喜歡!”

“你......你真是瘋了,你以為蕭相公會同意你這麼胡作非為嗎?”

“我的事也用不著他管,他也管不了我!”

“你......你這個蠢貨!”

看著袁旭東,顧千帆簡直快要被他給氣死了,要不是看在已經死去的孃親的面上,他才懶得管蕭家的破事,要是蕭家的另外一個兒子看上了勾欄女子,他說不定會開心死,樂得看蕭欽言的笑話,可這個人是袁旭東,是他的親弟弟那就不行了。

袁旭東要真娶了趙盼兒,整個東京城的達官顯貴們都會笑死,無論是蕭家,還是顧家,都會丟盡了顏面,可他又實在是拿袁旭東沒辦法,罵不醒,打,他還真不一定打得過他,萬一打輸了,還被揍了一頓,那他“活閻羅”的名頭還要不要了?

見袁旭東和顧千帆起了爭執,老賈偷偷摸摸地跑了出去,其他茶客也早就離開了,孫三娘躲在了茶屋裡面,隔著窗簾子看著外面,手裡還拿著兩把菜刀,要是趙盼兒吃虧了,她準備隨時衝出去幫她一下,有些冷清的大堂中央,只剩下顧千帆,袁旭東,還有趙盼兒三人,拿袁旭東沒辦法,顧千帆便看向一直躲在他身後的趙盼兒冷聲笑道:

“趙小姐真是好手段啊,我這弟弟才幾日不見蹤影,就被你玩弄於股掌之間,敢問趙小姐,你之前是在哪家勾欄獻藝啊?”

“他是你弟弟?”

聽顧千帆說了他和袁旭東的關係後,趙盼兒微微睜大了眼睛,心裡不由地想起袁旭東曾經說過的身世,他有一個親哥哥,從小就過繼給他舅舅當了兒子,顯然就是顧千帆了,心裡快速想過這些,趙盼兒微微嘆息一聲說道:

“這位大人,你又何苦為難小女子,你要喝茶的話,我去給你煮就是了!”

看著想要裝湖塗的趙盼兒,顧千帆冷哼一聲道:

“我說的你聽不明白是嗎?我堂堂皇城司探事司指揮使,想喝什麼茶喝不到?”

“那你想怎麼樣?”

看著端著哥哥的架子就想要管著自己的顧千帆,袁旭東直接道:

“你趕緊走,都說了我的事不用你管了,你還想怎麼著啊?”

“算了,我懶得管你!”

看著潑皮無賴似的袁旭東,顧千帆直接使出最後手段說道:

“這件事我會如實告訴蕭相公的,你就自求多福吧,他可不會像我這樣好好地跟你講道理!”

“哪又怎樣?”

看著顧千帆,袁旭東不以為意道:

“虎毒尚不食子,他還能殺了我不成?”

“哼哼~~”

看著蠢得可愛的弟弟,顧千帆看了一眼趙盼兒冷笑道:

“你爹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他是不會拿你怎麼樣,但是他可以派人殺了趙盼兒,人死燈滅,一了百了!”

聽到顧千帆這樣說,趙盼兒嚇了一跳,同時開口說道:

“顧大人,我想您是誤會我了,我已經有了婚約在身,他叫歐陽旭,等他高中了回來,他會按照三媒六聘來娶我過門的!”

“歐陽旭?”

見顧千帆眉頭微皺,在那裡想著什麼,袁旭東不想趙盼兒說有關於歐陽旭的事情,便推著她離開笑道:

“好了,盼兒,你先去準備茶吧,我要和顧指揮單獨聊聊!”

“好吧!”

......

離開大堂,趙盼兒去到茶屋準備茶點,看著滿臉不開心的趙盼兒,孫三娘連忙迎了上去擔心道:

“我的老天爺,他可是皇城司的煞星,你好好的非要招惹他幹嘛?”

“我就是不想讓他們喝我倒的茶!”

趙盼兒一邊準備著茶點,一邊看向旁邊的孫三娘解釋道:

“當年,半夜闖進我家的就是皇城司,過去十四年了,我一看到那個獅子頭腰牌,我就......”

哽咽著,趙盼兒一邊紅著眼睛,一邊往正在準備著的茶點里加了些什麼,看見她這樣做,孫三娘微微睜大眼睛驚嚇道:

“哎,你往這裡頭加的是什麼呀?你可千萬別犯傻啊!”

“這是霜糖!”

加完霜糖後,趙盼兒繼續準備著茶點,她看向孫三娘笑道:

“你放心,要治他們的話,我有的是辦法,犯不著把我自己也給搭進去!”

“那就好!”

看著破涕為笑的趙盼兒,孫三娘也笑了笑,在她的鼻尖上輕輕一點笑道:

“哎,看來袁小郎君真的是宰相家的公子,我覺得他也蠻好的,長得好看,家世也好,最關鍵的是還那麼的喜歡你,說是要三媒六聘,八抬大轎的迎娶你過門,你真的不動心?”

“不動心,也不能動心!”

白了孫三娘一眼,趙盼兒微微嘆息道:

“我是賤籍出身,不經查的,嫁給歐陽尚且需要遮遮掩掩一番,更何況是當朝宰相家的公子?”

笑了笑,趙盼兒又繼續說道:

“我陪歐陽讀書陪了整三年,他是什麼樣的人我最清楚了,可袁公子卻不一樣,我不瞭解他!”

“也是!”

笑了笑,孫三娘拿自個兒的肩膀撞了一下趙盼兒笑道:

“之前都是登徒子登徒子的,現在改叫袁公子了?不應該是蕭公子嗎?”

“就你話多!”

白了一眼孫三娘,趙盼兒準備好了茶點,準備端出去給顧千帆道:

“三娘,等下你幫我支開袁......蕭公子可好?”

“好嘞!”

看了一眼趙盼兒端在手中的茶點,孫三娘略有些擔心道:

“你這茶點沒......沒什麼問題吧?”

“放心吧,沒問題!”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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