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文成力戰群仙的時候,張祿正在海底地殼之中,他的手仍然按著那位古仙“嫘祖”的額頭,意念深入其中,在幫忙張翼改造自己虛幻的居所。

他把原本的方寸斗室,給改成天文館天象廳那樣的球形建築,而且張開了巨大的環幕。張翼連連搖頭:“我一個人要那麼大地方幹嘛?這就不象個家了……”

張祿撇嘴道:“以你的能為,多造幾個虛幻影像出來充作傭人又不難,看起來你活著的時候也沒過過什麼好日子……”

話音未落,就見張翼把眉頭略略一皺:“開打了,這兒我得略略調整一下,難度係數有點兒大。”張祿明白他所指的是什麼,於是伸手一拂,環幕上當即顯現出了魏文成、簡禱增援瀛洲的畫面。

當見到魏文成揮舞手中寶劍,劍上紅光閃爍,一派火焰洶湧破敵,繼而劍上白光閃爍,白霧繚繞,內裹羽箭,中者冰寒徹骨……的時候,張祿不禁撇嘴:“還是五色五行的老套路啊,這傢伙就沒點兒新奇想法麼?”

張翼微微一笑:“我記得你當初搞的那些就挺有創意的,所以我才決定繼續使用女媧五色石當重要情節道具……不過你看,他還是有點兒新花樣的,東方青色屬木,我還以為會射出大量滾木擂石,結果是蝗蟲……”頓了一頓,又說:“啊呀,還噴酸,就讓我想起了什麼科幻恐怖片兒來著……”

“《異形》吧?”張祿注目環幕上的影像,“理論上他這會兒還打不過九天玄女吧,被玄女法寶所收,是不是該出手相助一二?”

張翼點點頭:“你來吧,現在由你控制,我終於可以放下肩頭的重擔了。”

“別介啊,”張祿轉頭望向那靦腆的年輕人,“在做遊戲這方面你簡直是天才你知道嗎?你可不能隨便撩挑子……至於這回,我對系統還不怎麼熟啊,我要是插手,肯定很直接,說不定會破壞了情節的連貫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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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張翼笑一笑,“你說得對,是我太保守了,而且設計的情節也太……太合乎邏輯,太正劇了。”說著話笑意逐漸收斂:“大概因為我沒能實際體會你所說的……超三維世界?所以頭腦中的桎梏還無法突破,想象力終究要打個折扣……”

張祿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有機會的,我保證。”說著話將身一縱,即入幕中。

那邊魏文成身在九天玄女簡冊所化幻境當中,初時看去是一片曠野,無邊無際,但隨即地平線上就湧現出了無數的旌旗,從四面八方包圍上來。要說大場面他也不是沒有見過,前世看某些國產片,電腦特效水平不高,份量給的可真足,數千人會戰能給搞出百萬人規模來——反正也不費事,觀眾瞧著宏大就成了吧——可還是忍不住被嚇了一大跳。因為圍繞著自己一圈的旌旗,旌旗下面是肅列的隊伍,密密麻麻的幾乎就沒有空隙,也沒有盡頭。

其實若說沒有空隙也不準確,真要是人挨人,人擠人,也未見得就能提高什麼戰鬥力。當敵兵逐漸臨近,魏文成也瞧得清楚明白,他們是由一個又一個數百人的小方陣錯列而成的,方陣前方是一水的長矛兵,間雜著刀盾兵,後面看上去是弓弩手,再往後……特麼的那麼高,難道是拋石車麼?

都說九天玄女是兵主,曾授三卷兵書給黃帝,保黃帝打贏了涿鹿之戰,後來還授三卷天書給宋江,於是“縱橫三十六,波亂在山東”……總之在魏文成這外行看起來,軍列齊整,分工明確,一隊就有萬人之勢,這眼前無邊無沿的無數隊伍……

他不禁打了一個冷戰。

正當此時,遠處的拋石車動,無數巨石朝向他拋射而來。魏文成當場就懵了——我靠你這拋石車還能邊走邊射擊?扔個石頭準頭那麼準?你當你是坦克麼?!急忙揮寶劍繞著自身一劃,真氣激盪處,就撐起了一個直徑兩米多的防護罩,堪堪把那些呼嘯而來的巨石攔擋在外。

可是拋石之後又是漫天的箭雨,就跟很多國產歷史片裡面一樣,鋪天蓋地的完全不符合實際就光貪圖個好看……魏文成一琢磨這樣不成,放箭比拋石速度還快,間隔還短,自己再這麼攔上一兩輪,兵陣就要到眼前了。僅僅防禦,終非了局,老子也得反擊才有望開啟一條通路哪!

於是再度舉起寶劍,劍上五色石閃爍,朝向四方施展大範圍攻擊性法術:冰霧、黑水、烈焰、蝗群,都有如山崩海嘯一般洶湧殺向來犯之敵。而且最後一枚黃色石頭也發揮作用了,射出來的是漫天黃沙,浩浩湯湯,足以吞噬一切……

但是沒用,四方殺來之兵彷彿無窮無盡一般,即便魏文成寶劍一揮,就能殺滅個幾萬幾十萬的,奈何原本數字太過龐大,再怎麼打也僅僅折損他們一個零頭而已,後方陣列很快就能補上。而且這些明顯不是活人,不是真實存在的生靈,毫無畏懼之心,即便臂折骨裂,身旁同袍死盡,也絕不後退一步。更要命的,那些被魏文成法術所殺之兵,或者僅僅身負重創,都會當即湮滅,連可能影響隊友前進的屍體都不留下……

魏文成這才真急了,當即將身一縱,就欲飛天而遁,然而……這一跳四尺來高,旋即落地——此處竟然禁飛!再想乾脆我嘗試鑽地好了,然而即便將苦心煉成的寶劍,拼盡全力往地上一插,也僅僅捅進去一個劍尖而已——地面看似泥土,竟然比金石還要堅硬!

魏文成是真傻啦,不禁長嘆,心說難道我就要死在此處了麼?真是懊悔啊,當初就不該管簡禱的,一見情勢不妙,馬上轉身逃跑才是正理……話說九天玄女這類空間系的法寶真是厲害,我早怎麼沒有想到,也煉一件類似的出來呢?

眼瞧著大軍已經四面合圍,前排兵士手挺兩丈長矛,一聲吆喝,齊齊前刺,雪亮的矛尖直朝魏文成軀體而來。魏文成心說完蛋,固然我這防護罩可以擋得住此輪攻擊,但終究消耗心力,不可能一輩子這麼著擋下去,而敵方的攻勢卻是無窮無盡,貌似永無止歇……總會有破防而歿的一天哪!

正當此時,就見那些兵卒長矛一刺不入——因為包圍圈縮小,最前排繞一圈也不過三十多支矛而已,再加上稍後一兩排的,總計有百餘支矛遞近前來——揮臂往後一收,蓄過力後,又待遞出。可是矛陣將遞未遞之際,突然間就僵在那兒了,魏文成要一愣之後才反應過來——唉,這是怎麼了?是時間停止啊,還是這法寶的機能突然間停頓啊?難道說九天玄女還不想殺我,想勸說我投降嗎?老子……願降!

正在疑惑之時,眼前突然憑空出現了一個人影,距離魏文成不過咫尺之遙,半拉身子都直接探進了魏文成的真氣防護罩了。魏文成不禁嚇得倒退了一步,差點兒主動把後背給捅到身後的矛尖上去……

就見對面這人微微啟唇,開口問道:“我叫你逢有危難,便可呼喚我的名字,你咋不叫呢?”

魏文成這才長舒了一口氣,當即苦笑道:“我叫啦,叫了不是一回兩回了,可是壓根兒就不見你過來,所以覺得沒啥效果……”

驟然靜止了法寶的攻擊行為,出現在魏文成眼前的,自然便是“界王”張祿了。張祿一撇嘴:“那是因為我判斷你並沒有性命之憂啊。這回可不一樣,你覺得自己還有救嗎?竟然不肯呼喚我名……”

隨即伸手一捅魏文成的心口:“老實回答,想不想活?”

魏文成連連點頭:“想活,想活!”

“那就隨時要記得我‘界王’之名,千萬莫受‘博士’之惑。”

魏文成滿頭的霧水:“你們……不是一夥的麼?”

張祿咬牙憋著笑答道:“即便同夥,也終究存在著競爭關係啊——而且那家夥不靠譜,好比上一回,曲墨封肯定不會殺你,他又何必現身相救於你?”

魏文成心說不靠譜的是你才對吧……回想起當日情景,雖然部分記憶已被“博士”消除,自己究竟遭過什麼難,細節回想不起來,卻仍然忍不住激靈靈打個冷戰,口中辯駁道:“有時候活比死更難受,那天若非博士現身,我估計現在早已經瘋了……”

張祿搖搖頭:“不吃得苦中苦,怎麼能做人上人?”

魏文成一撇嘴:“我就沒打算做人上人啊……”

張祿一瞪眼:“還敢頂嘴?!”作勢就要轉身:“那我可走了啊……”

魏文成大驚,急忙一把扯住張祿的衣袖:“是我胡說八道,你可千萬別扔下我不管哪!”

張祿笑一笑:“其實吧,你想要得脫大難,卻也不難——話說以你今日的境界,應該已經會變化形體了吧?”

魏文成點頭道:“能夠變一些不那麼複雜的玩意兒……”隨即雙眼一亮:“你是說我可以變鳥飛走麼?”

張祿提起腳來,朝地下恨恨一跺:“這地方,即使變鳥也飛不遠,但你可以遁地……”

“地上太硬啊,就算鑽山甲也透不過去吧……”

“堅硬只是假象,”張祿笑笑,“你得仔細琢磨,這個虛幻世界,究竟是何物所化,你腳踩之處,究竟是什麼質地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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