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玄世界以術法為尊,武修最高也不過劍仙而已,只好入些小宗門,到元嬰頂天了。而就算真的成為當世罕見的武修元嬰吧,擱術修高人面前都屁也不值——武修遇術修,同階矮一頭——為什麼遺山真人會瞧上你們呢?方外弟子不是亂收的,將來九成可能性歸入門中,成為外門弟子,然而洞玄宗就不可能收納武修入門啊!

啟元子提出這個問題來,張祿等四人不由得面面相覷。倘若沒有剛才那一出,他們或許還能裝上一裝,但與巨龍搏戰,所用的純是武道功法——張祿最後那一擊“熱核風暴”並沒有旁人瞧見——就不好意思再腆著臉說,其實我們是術修啦。

張祿以目視意,告誡同伴們:都別插嘴,且聽我來忽悠他。隨即“呵呵”一笑:“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同修天地大道,何來術、武之分?昔日遺山真人正是有識於此,才收我等為方外弟子,以廣術修之門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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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元子不禁愣神兒:“遺山真人果有此說?然恐長老們未必認同……”或許文遺山昔日是想拿你們做個試驗吧,但他終究已經登天成仙了,如今門內長老可沒聽說過誰有類似想法啊,若他們不認同也是枉然——“倘是術、武雙修,尚有可說,純為武修,難以歸宗。或許推薦道友們前往別派修煉?”

其實要真是清玄世界的修真者,這確實不失為一條明路,從上清、洞玄兩大宗門介紹過來的高才,小宗門還不得盡心供奉啊,說不定一入門就給你個長老做——以張祿等人金丹的實力,那就更有把握了。只可惜,這四位志不在此,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先混進洞玄派去再說。

張祿笑道:“不才正是雙修。”說著話把手掌朝上一揚,就見他手心裡突然凝聚起一團白霧來,旋轉環繞,須臾之間就變成了一隻小巧的仙鶴,張開長喙,仰天長鳴三聲,然後振翅飛去。

其實這純是幻術,跟跑江湖耍的小戲法沒什麼區別,清玄世界築基期術修便能玩兒得轉。但這終究是術法,跟武道沒有一毛錢關係,雖說此世的武修想學也不為難,但一般沒人會去練。

啟元子面露猶疑之色:“在長老面前,這恐怕過不了關……”

張祿一挑雙眉:“牛刀小試耳。”我只是隨便耍耍,證明自己是術、武雙修而已,真要是入門測試,肯定不能玩這種小花樣啊。

洞玄派的長老是在約摸一盞茶後趕到的此處,啟元子趕緊率領師兄弟們前往迎接,並且向張祿等人介紹。這兩位都已入了化神境界,一名履道,一名宏道,比遺山、筇山他們小一輩兒。化神可稱“真人”,當下履道真人便留下調查鬥戰經過,並且處理後事,宏道真人領著張祿他們前往洞玄派。

在此之前,啟元子既然跟張祿等人打好招呼了,便即召聚同門,統一口徑,說打垮巨龍的最後一擊,其實是他跟張祿兩個人一起放的。宏道真人聽完之後,當即就問了:“汝等從何得知,戾氣所寄是在喉部?”這個情報是我們當初透過實戰,好不容易才證明了的,而且沒有廣為通傳,你們這幾個後輩倒能找準要害,難道是碰巧了嗎?

張祿滿嘴跑火車,說:“在下等本為偏僻野人,故老相傳,龍有逆鱗,生於喉下,觸之則必殺人,故此一試。”我就不信你們兩個老家夥能夠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真要是踏遍了這清玄世界每一寸土地,瞭解每一段傳說,估計文遺山就不會指點我們自稱是某某偏僻處無人知曉的散修啦。

果不其然,真把倆老道士給唬住了,履道真人雙眉一軒:“竟有此等傳說,若早些知道,初番剿妖,當更容易!”

說是老道士,其實只有履道顯得老,長鬚飄灑,一派仙風道骨;宏道卻是少年人容貌,連鬍子都沒有留,要不是頭戴金冠,身披鶴氅,外加雙目溢彩,瞧著就跟個小道童似的。張祿估計就這是文遺山提到過的,“但入金丹,便可固顏”了吧——這傢伙與眾不同,喜歡裝嫩。

黎彥超遞上玉佩,果然兩位真人是識得的:“確實是遺山真人所傳。”隨口就問你們都修的是哪幾門術法呀?黎彥超等人瞠目不知所對,還是張祿介面:“在下等所修偏向於迷門。”

這是他從文遺山筆記中得到的訊息,清玄世界的術法粗略可分為一十六種,稱為十六門,其中迷門就是幻術,“移形換相,問心使念,迷魂障目”。

履道真人皺眉道:“迷門如何降得了此妖?”

這不是說幻術不厲害,幻術修練到極致,就算比巨龍更大一倍的妖都能給降嘍,但前提是,這妖是確實的生物,有意識,有精神。巨龍本是土石所化,中藏一段戾氣,你對它使幻術沒蛋用啊。啟元子不是說有你們的幫忙,才能順利降妖嗎?你們就用幻術幫的忙?

啟元子在旁邊兒聽了,生怕自己露餡,趕緊幫忙分辯:“這幾位道友兼修武道,故能協助滅妖。”

其實張祿光說自己術武雙修了,就壓根兒沒提幾名同伴,他是故意含糊,啟元子果然上套,還以為那仨也跟張祿似的,兼長術法呢。

履道真人一捋鬍鬚:“入門並不測試武道,汝等恐怕難以如願。”

一個人的天賦是有限的,精力也是有限的,兼修的結果很可能是啥都不精通。固然術、武相輔相成,說不定比單純的術修或者武修更能打,但洞玄派入門測試不是看鬥戰之能啊,只是看你術修的境界。你們這金丹要主要是武修堆起來的,術修方面不過築基水平,想入洞玄派那是難上加難。

宏道真人倒貌似比較好說話,當下呵呵一笑:“遠來歸宗,又立這般大功,本當嘉獎,至於是否入門,且等測試後再說吧。”我先領他們回去好了,反正入門測試也不歸咱們管,履道師兄何必早早便下斷言,寒了這些方外弟子的心呢?

然後說你們收拾一下,跟我上路吧。

張祿他們與巨龍鬥戰良久——當然主要是除張祿之外的那三個鬥戰良久,難免的滿身塵土,一腦門兒油汗,可是啟元子還不讓擦拭,說必須得讓長老們瞧見咱們艱苦奮戰的容貌,你真收拾得乾乾淨淨了,知道誰出力了,誰只是跟後面躲懶?他話音剛落,幾名師兄弟當即從地上抓起泥土來就往臉上抹,張祿等人不禁以手掩口,差點兒笑出聲來。

所以直到這個時候,宏道真人發話了,四人才避至一旁,整理容儀。唐麗語說我去問問啟元子,這兒哪有清泉,可以攫水來洗臉,張祿搖頭道:“不必。”口中喃喃誦唸,將手一揚,四人衣上和面上的塵埃、灰土,便瞬間化為烏有。

其實這也只是很普通的術法而已,同樣屬於“迷門”,幻術一系,不過張祿估計啟元子他們未必會使——倘若金丹期便人人精通,估計他們不敢灰頭土臉地拜見長老,這故意表功的嘴臉未免太過明顯和噁心啦。所以張祿才要耍上一耍,估計長老們不會瞧不見。

鬥戰之中,衣衫上難免刮開幾個小破口,關係都不太大,只有風赫然,一開始因為唐麗語打崩山壁,不及躲閃,長袍上破洞太多了,實在有礙觀瞻。其實要用術法把衣服都修補如新,這活張祿理論上也是會的——他連皮肉都能補好,更何況一件衣服呢——但是不敢隨意施展。關於此方天地法則究竟對自己還有什麼限制,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徹底搞清楚,萬一補不好呢,不是貽笑大方嗎?就算能夠補好,也不知道這在清玄世界算多高明的法術,以自己金丹的實力,是不是真能練會。

他決定還是暫時讓別人都以為自己是金丹為好,元嬰、化神,努努力說不定也能達到,就怕有駭視聽,又怕另生波折。

說不定洞玄派聽說又出一個化神,就要急切地當場測試呢,自己或許能夠過關,黎彥超他們卻絕無可能啊。他可不想和同伴們分開,形單影孤,危險係數太大——洞玄派可是有不下於兩位數的化神長老在呀!

就算自己徹底放開了等級,達到天仙境界,同時對戰十餘名甚至更多化神,也未必見得就有多少把握。

不過沒關係,張祿腕子上不是還戴著唐府借予的虛空鐲呢嘛,他記得裡面還有兩套乾淨衣衫,當即抽出一件來,給風赫然換上。風赫然個頭兒比張祿為高,穿上他的衣服略顯緊繃,反倒襯托著身材更加修長矯健——張祿多少有點兒妒嫉。

只是才瞧見張祿憑空取出套衣服來,風赫然眼睛當場就亮了:“這般寶物,你是何處得來的?”

唐麗語回答道:“這是我祖姑之寶,暫且借給張兄使用。”

風赫然說這玩意兒好啊,咱們可以在裡面儲存大量藥品、食物,以後執行起任務來要方便得多——能不能一直帶著它呢?

唐麗語皺眉道:“且再商議吧……”

這回是相關一份偌大的藏寶,所以唐侯才能從唐瑩那兒求得虛空鐲,暫時借給張祿。要是為了個人的事情,哪怕唐麗語也不方便開這個口——而且唐瑩若是問起來,你拿虛空鐲幹嘛使,該怎麼回答?玄奇界之事,就連祖姑奶奶都不能透露啊。

整理完容儀之後,三人便即跟隨宏道真人上路,朝向洞玄派方向飛去。這宏道真人是少年人容貌,似乎性格也比較活潑,不擺架子,又挺健談,一開口就是一長串兒各類問題:你們的慧根都有多高啊?幾歲開始修煉,如今多大年歲了呀?啥時候遇見的遺山真人,他對你們都是如何評價的?除了迷門,還接觸過哪套術法,武道又是練的什麼?你們家鄉風土人情如何?

對於這些問題,黎彥超他們肯定答不上來,只好緊閉雙唇裝啞巴。張祿一開始還絞盡腦汁敷衍幾句,後來實在煩了,心說:哪兒來的那麼多問題,你丫查戶口麼?!瞅一個空,主動提問道:“在下適才與那妖物搏戰,於迷門上有所心得,試練一二,還請真人指點。”也不等宏道真人同意,一抖袖子,一股汗漫的真氣便即彌散開來。

真氣中蘊含著一些讓黎彥超等人都感覺非常熟悉的氣息:兇戾、殘暴,妄圖摧毀一切……這和方才那條巨龍所散發出來的威壓差相彷彿——難道張祿那麼快就能夠模仿了?

巨龍並不僅僅體型龐大而已,其氣息也極為駭人,即便黎彥超等人接近之時,都不禁略略有些戰抖——這要是個普通人,估計當場嚇尿了,並且渾身篩糠,動彈不得。對於修真者來說,這種氣息雖然恐怖,卻也並不難抵擋,所以他們才會腹誹:那幾個論境界也已經是金丹的洞玄派道士,竟然廢物如斯,幾乎都不敢靠近巨龍去。

張祿精通幻術,要模仿其它生物的氣息本來並不為難,但與巨龍接觸、搏戰時間並不算長,就這麼一時三刻,很難把對方氣息中獨特的兇暴因素學會——即便神仙,也並非無所不能的,更別提張祿這類“墮天使”了。所以他其實模仿的乃是虛梵世界裡妖龍的影像,雖無實體,卻比土石凝聚而成的戾氣巨龍威壓更甚。兩者都來自於妖龍一族,又非妖龍本體,氣息的特性是非常接近的——只是妖龍影像比之土石巨龍,氣息特性更濃烈了百倍還不止,模仿起來更為簡單一些。

宏道真人探出手來,略略一抓,彷彿是把張祿才剛散發出來的真氣盡數收入掌中似的,轉瞬之間,威壓便消。隨即他挑眉一笑:“迷之一門,你已算是登堂入室了,不錯,不錯。”

迷門也即幻術的基礎,就好比張祿在啟元子面前幻化出一隻小小的仙鶴,若是繼續修精研,可以向兩個方向發展,一是廣延,二是深挖。廣延即逐漸增大幻術的覆蓋度和提升其精密度,比方說變出只小仙鶴來不算什麼,要是變出個能感知、能言語的大活人,或者象大衛·科波菲爾那樣隱去自由女神像,才算較高境界。

至於深挖,則不僅僅欺騙人的視覺、聽覺而已,更要深入人心,影響對方的情緒,甚至於控制對方的心智。張祿模仿龍之威壓,把恐怖感植入人心,便是屬於這一型別等級較高的幻術。所以宏道真人才會稱讚,說你登堂入室啦,術法的水平貌似不錯呀。

張祿微微而笑,拱手道:“承蒙真人誇獎,在下愧不敢當。”其實心裡卻在說:耶,得手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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