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倫納德緊皺著眉頭，一副不理解的樣子，克來恩嘴角隱晦抽動了一下，將玻璃酒杯放到一旁的小桌上，輕笑一聲：
“如果帕列斯解決不了這個麻煩，那你確定克來恩可以做到嗎？”
把話說清楚好不好，到底遇到了什麼麻煩？這樣我才確定有沒有辦法，沒頭沒腦地說一句戴莉女士遇到問題了，別說替你轉述，就是我當面聽到這句話，我都不知道該做什麼！
“他當然做不到！”倫納德相當肯定，“但阿茲克·艾格斯可以做到，戴莉女士剛剛晉升‘看門人’不久，體內的‘冥界之門’破碎，卻又和冥界聯通了起來，怨靈、幽魂等死靈生物想要透過她的身體進入現實世界。”
戴莉女士晉升“看門人”了？是為了應對靈教團成員？是在聖喬治區行動中遭遇了靈教團的半神……刺殺X先生後，克來恩一心想跑，根本就沒有關注一旁針對靈教團的行動，但按照“皇帝”先生提供的訊息，靈教團那裡是有三位半神和一件“1”級封印物的，應該能解決問題的才是。
“哦，‘冥界之門’破碎了’？她遭遇了什麼？”
“一位可能和‘人造死神’計劃有關的半神，雖然只是序列4的‘不死者’，但卻在軍情九處處長和持有‘1’級封印物的霍拉米克大主教聯手下，不僅從容離開，還殺死了涉及‘人造死神’計劃的重要成員……”
倫納德將從索斯特隊長和老頭那裡得到的訊息綜合了一下，可他說著說著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盯著坐在那裡的道恩·唐泰斯，帶著一絲不確定地問道：
“刺殺X先生的人也是你們組織的一員？”
“呵，為什麼這麼說？”克來恩十指交叉靠近腹前，幽邃的藍眸彷彿月夜下的湖水，平靜中帶著幾許神秘。
“克來恩要潛入查尼斯門後，所以你們需要削弱守護教堂的力量，於是主動告訴我們‘人造死神’計劃，吸引我們的注意力，同時為了製造混亂，牽制我們的力量，刺殺了X先生……”
倫納德越說越興奮，似乎找回了許久之前的感覺，讓他都忘記了說出這些可能會給自己帶來更大危險。
“還有，我們對X先生瞭解不多，但資料中記錄他可以穿梭靈界，克來恩潛入時也有類似的表現。雖然不知道你們是怎麼做到的，可這更加證明這幾次行動是你們相互配合的產物……”
“啪”
“啪”
“啪”
坐在安樂椅上，黑髮中夾雜著些許銀絲的道恩·唐泰斯放下鼓掌的雙手，搭在兩側扶手，笑容一點點的在變澹：
“很不錯的猜想。”
唯一錯誤的點就是，只有一個人參與了行動。
這掌聲一下讓倫納德冷靜下來，沒有了剛才的興奮，有些緊張的觀察著面前這個老怪物。現在他只希望自己剛才的話沒有激怒對方，他倒是不擔心自己的安危，但怕這會影響到戴莉女士。
他微微欠身行禮：
“請原諒我的失禮。”
“沒關係，我還是很喜歡和你這樣的年輕人交談的。”
克來恩嘴角再次掀起一抹弧度，似乎並沒有對他的行為言談感到生氣，心中也開始考慮倫納德身上的問題。戴莉女士的問題可以諮詢隊長和阿茲克先生，只是隊長未必能解決，而阿茲克先生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訊息了，寫信也沒有回應。
反而是倫納德因為有帕列斯·索羅亞斯德這位“偷盜者”途徑的天使寄生，克來恩連親自接觸都有些困難，但看他現在的樣子，應該只是被“初步寄生”了，在夢中交談要好一些。
……
深夜，喬伍德區，水晶街。
剛從軍情九處總部返回的休已經恢復了原本的樣子，看到了12號的窗戶依舊明亮，先是有些無奈，可隨即就變得嚴肅起來。聖喬治區的行動雖然是達到了既定目標，但這次行動中暴露出來的問題卻讓休這樣的中低層成員要忙碌起來，要對參與極光會X先生舉行的聚會的人員進行詳細調查。
於是，有線人是聚會成員的休就成了這次任務的負責人，而她懷疑的第一個人就是她的好友佛爾思。
自己的這位好友對X先生的聚會太過熱情了，這不符合她的一貫表現，而X先生被擊殺的時間，恰好是自己好友加入聚會後發生的。如果不是上一次聚會被取消，或許X先生在上週就已經被擊殺了。
不過休自然不相信殺死X先生的是自己的好友，她確信佛爾思沒有這個能力，也沒有這個勇氣，但無論是亞伯拉罕還是塔瑪拉，都應該可以做到這一點。而理由也很簡單，處長賽爾特閣下判斷X先生是序列5的“旅行家”，正是“學徒”途徑。
而這一點也讓休確定之前佛爾思加入X先生聚會來尋求“記錄官”魔藥材料的理由是編造的，她的目標是X先生的那份“旅行家”特性，她在為後續晉升做準備。
當然，懷疑是懷疑，即使確定和佛爾思有關，休也不可能把自己好友交上去。
拿出鑰匙開門進去後，休慣例掃了眼客廳區域，看到了沙發邊緣熟悉的毯子一角，拎著裝有偽裝身份的衣服袋子，似乎還沒有長開的眉眼之間有威嚴之色開始蔓延，腳步平緩地朝客廳區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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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星人”的靈性讓窩在沙發上的佛爾思本能地察覺到了不對，剛放下手中翻了沒多少的《南大陸異常風俗見聞》，就看到一個黑乎乎的影子“砰”的一聲砸在了茶几上，嚇得她直接從沙發靠背翻了過去，身上還裹著一張輕薄毯子。
蹲在地上的她看到了一雙鞋，微微抬頭就看到休臉上閃過些許驚訝後，變成了威嚴中夾雜一絲興奮，俯視著她。
“我沒吸菸，沒喝酒！”佛爾思脫口而出，為自己辯解道。
“我有說你吸菸喝酒嗎？”休嘴角隱約翹起一點弧度，“以我在‘預審與刑訊小組’的經驗，在這種情況下，說出的話往往是相反的。”
佛爾思沒好氣地白了休一眼，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毯子，重新走到沙發前坐下，翻開了那本《南大陸異常風俗見聞》看了起來。
休也不以為意，走到佛爾思對面的單人沙發處坐了下來，也不說話，就這麼盯著她，視線似乎是能透過那本書看到她的臉。
幾十秒過去，佛爾思將書放下，看著宛若凋像的休，手腕一抖朝她砸去，但被她隨手一抓就抓在了手裡。
重新看了眼書名，休眉頭微皺，沉聲問道：
“你剛剛晉升‘記錄官’？”
雖然只是一句疑問，但作為序列6的“法官”，問話時已經本能地伴隨著威嚴。
再次被嚇到的佛爾思眼珠一轉，笑著道：
“你怎麼知道的？我還想之後嚇嚇你呢！”
“所以，你要準備‘旅行家’的魔藥了？”
“對啊，不過多裡安老師之前說過，會提供魔藥給我。”佛爾思隱約察覺到了休的意圖，但並沒有撒謊，因為這本來就是事實。
“你沒有去參加X先生的聚會？”
“沒有，還要再觀察觀察。”
“那你豈不是十天沒有出門了？”
“我有去買麵包和菜，否則我豈不是要餓死了。”
看到休臉上出現的熟悉表情，佛爾思心裡咯噔一下，她的回答又有漏洞了。
“沒有參加X先生的聚會，十天內只出門買菜和麵包，那你告訴我，你是怎麼拿到材料晉升序列6的？”
休整個人陷入沙發中，右手食指豎起停留在嘴唇和鼻子位置，神情威嚴中透露出得意。
“呃……”
發現自己能想出來的藉口都被堵住了，佛爾思下意識咽了口唾沫，想讓自己許久未曾開動的大腦動起來，但十幾秒過去，依舊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
“好了，我不想追究你究竟做了什麼，但你現在面臨的麻煩很大！”休搖了搖頭，嚴肅了起來，“你應該知道X先生已經死了，死於某個聚會成員，你才剛剛加入，就發生這樣的事情，是軍情九處調查的重點對象。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不是我們的調查，是極光會，相較於我們，他們能採取的手段更多。把所有聚會成員都抓起來拷問一遍，不是沒有可能的！”
休突然提高的聲音讓佛爾思身軀本能地顫抖了一下，她也不再堅持這件事和她沒有關係，她眉頭緊鎖，有些不太相信地問道：
“極光會調查我是肯定的，為什麼軍情九處也會調查我？”
“世界”先生只通知了她，任務已經完成，並沒有講述過程。
“你不知道？”休愣了愣。
“我應該知道些什麼？”
“好吧，事情是這樣的……”
休把聖喬治區的行動和遭遇的意外一一說清，聽得佛爾思漸漸張大了嘴巴。
那可是好幾位半神啊！“世界”先生實在是……佛爾思都不知道該怎麼描述對方了，她雖然知道格爾曼·斯帕羅被稱為瘋狂冒險家，但還沒有真實經歷過。
“你究竟委託誰完成的任務？”
休心中也有些打鼓，看佛爾思的樣子也清楚她真的知道的不多。那問題就來了，這麼瘋狂的傢伙，佛爾思是怎麼將任務委託給對方的？
“我不能說，你也別問，這是為了我們的安全著想。”佛爾思堅定地搖頭拒絕，她要是說了，那下一次塔羅會很有可能是她和好友以非凡特性的方式參與了。
“那好，你有沒有想好怎麼解決現在的問題？”
“沒有，我需要時間。”
無論有沒有辦法，佛爾思認為自己肯定要先和“世界”先生商量，只有對方同意了自己才有機會躲過去。突然她勐然想起一個問題，連忙道
“那你呢？我是透過你的線人加入的X先生聚會，這會不會影響你？”
“怎麼可能不會？”休長長嘆了口氣，看著慌神的佛爾思安慰道，“放心，這次是我在調查，一點小問題我還是能瞞過去的。”
“不行，你不能這麼做，這會對你的身份造成很大的影響……”
佛爾思站起身，來回踱著步子，半分鐘後她轉頭盯著休道：
“我先出去一趟，等我回來後再說。不用擔心，這沒有危險。”
她要和“世界”先生交流一下，說不定還會加上“皇帝”先生。
……
伯克倫德街160號。
鄧恩·史密斯倚靠著牆壁，眉頭緊鎖，深邃的灰眸有些空洞無神，口中叼著一個菸斗，裡面的混合著薄荷的菸絲早已經熄滅。在聽到戴莉·西蒙西體內“冥界之門”破碎並導致其和冥界相連後，他就一直保持著這個動作。
站在他對面的克來恩幾次想要開口，都沒有張開嘴巴，只能沉默地等待著。
不知過了多久，鄧恩終於有了變化，他拿下菸斗，以極為平穩但似乎又能聽出一點顫抖的聲音道：
“‘冥界之門’的破碎對於每一個‘看門人’來說都極具威脅，因為大部分‘看門人’為了增強自己的實力，往往會容納多個強大的死靈。一旦這些危險的東西‘越獄’，‘看門人’就會面臨極大的危險，可正常來說只要能保住性命，沒有被同化成死靈生物，就都可以挽回。
可戴莉不一樣，她體內破碎的‘冥界之門’聯絡上了冥界，這就意味著她稱為了真正的‘冥界之門’，現在還只是一些普通的死靈察覺到可以透過這裡進入現實世界。等時間拖長，許多半神層次的死靈也會發現，它們很多有著自己的智慧，同時對血肉、靈魂、非凡特性更加瘋狂的渴求。”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那種情形一旦發生，戴莉就不可能倖存。
而經過冥界力量洗禮，並且直至現在依舊承受著代價的鄧恩·史密斯更加清楚一件事情，冥界的力量會不斷的沖洗著戴莉的身體，直至將其同化為冥界力量的一部分。
他將菸斗放到小桌上，正色道：
“克來恩，聯絡阿茲克先生的事情交給你了。”
“那你呢，隊長？”
克來恩絕不相信隊長會把事情直接交給自己，他心中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