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身為廷根“值夜者”小隊隊長的鄧恩·史密斯很清楚，一旦發生了這種事情，自己在貝克蘭德的這些同事們會怎麼做，以道恩·唐泰斯這樣來歷神秘且頻繁初入聖賽繆爾教堂的身份，教會肯定會沿著線索一路追朔過去，只有查到其出生的那段時間才會放棄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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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克來恩對這個身份做了一些偽裝，但在這種調查下身上的嫌疑只會越來越大，到時候面對的就不是這種外圍情況調查了。
與其這樣，還不如……鄧恩緩緩吐出一口氣道：
“聖賽繆爾教堂裡有倫納德……有老尼爾……我們可以透過他們來獲得戴莉的一些情況，這樣風險就會小很多。”
剛開始他的語氣還有些猶豫，但越說越堅定，深邃的灰眸盯著克來恩的眼睛，透露出堅持。
老尼爾……克來恩眉頭舒展開來，但還是搖頭拒絕。倫納德和老尼爾的情況都很特殊，前者身上有索羅亞斯德家族的天使帕列斯，後者曾經遭受過“隱匿賢者”的汙染，本就屬於重點監視人員，不能離開聖賽繆爾教堂。
“隊長，我做過占卜，這對我不會造成影響，而且我也需要道恩·唐泰斯這個身份。即使最後被發現了，在放牧了X先生後，我能逃走的機會也很大。”
克來恩並未說謊，他在灰霧上做過占卜，道恩·唐泰斯這個身份也能進一步調查王室為了喬治三世的成神做了哪些謀劃，僅憑“皇帝”先生一人，調查的速度會很慢，他也不能保證“皇帝”先生什麼都和他說。
“那你怎麼應付教會的調查？”
看到克來恩臉上自信的神情，鄧恩知道他應該有辦法了。
“他們很快就知道是誰潛入了查尼斯門後。”
克來恩嘴角微動，只是不知道倫納德會怎麼做，會不會把他和格爾曼·斯帕羅聯絡到一起。
……
一根根彷彿從天國垂下的豌豆藤鑽入地下，又重新生長出來，與不斷垂下的豌豆藤相互糾結，化作一片翠綠的國度，。一條條長長的走廊被塑造出來，或穿插或盤旋，難以辨別它們最終通向哪裡，走廊兩側同樣被垂下的豌豆藤遮擋，連陽光也只能稀稀疏疏地刺進來，投下昏暗交織的影子，如同午後的森林。
羅爾斯隨意找了條小路，可走了兩三分鍾也沒有見到人影，只好無奈地停下腳步，攤了攤手高聲道：
“我是有什麼地方得罪你了嗎？”
他的聲音穿透過無數藤蔓，如同在沒有生機的空曠之地，沒有半點迴音。
十幾秒後，一條僅供一人通行的小徑浮現在他身後。
轉身看了看，羅爾斯嘆了口氣，沿著小徑又走了一分多鍾，終於看到了坐在翠綠王座，彷彿童話故事中女王的貝爾納黛，她穿著橄欖色的長裙，栗色頭髮自然披下，蔚藍而深邃的眼眸平視著他。
“看來我真的有地方得罪你了……”羅爾斯輕輕一踩，幾根粗壯的豌豆藤隨即在他身後織成了一張和貝爾納黛所坐王座相差不大的座椅，坐了下來，“我想應該是和嘉德麗雅有關？這其實不能怪我，這是納斯特晉升必然帶來的影響，如果沒有你幫忙，她未必能成功。”
他之前為了逼阿加裡圖加快行動，寫信給納斯特，讓“黑皇帝號”重新出現，給“不死之王”壓力，又讓其承認了安德列耶維奇“獵魔上將”的身份，加上最近“暮色號”出現在了白鯨之海，以貝爾納黛的智慧肯定是能推測到這和自己有一定關係。
更何況，這位“神秘女王”還是位序列3的“預言大師”。
“阿加裡圖沒有那麼簡單，我看不清‘告死號’的來歷，它和‘深淵’、‘拜血教’有著很深的聯絡。”
“哦，你認為那些援助來自拜血教？”
“不。”貝爾納黛下巴微抬，以極為篤定的語氣道，“正是因為它和拜血教有很深的聯絡，才不會選擇和拜血教合作，它不會願意自己被高位惡魔掌握，甚至成為別人晉升的魔藥，這是‘惡魔’的本能，即使是活著的封印物也同樣如此。能提供幫助的只有”
“玫瑰學派……”
“玫瑰學派？”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
貝爾納黛凝視了羅爾斯兩秒，輕輕頷首：
“看來你已經有了準備。”
“當然，我來這裡就和玫瑰學派有關。”羅爾斯拿出自己的空間錢袋，從中倒出了兩件東西。
一份是彷彿由濃郁血液凝成的寶石，它有拳頭大小，正散發出緋紅的光芒，就如同一輪微縮的紅月；另一件則是彷彿一片片紅鱗拼出來的緋紅之月，有一種破碎的美感。
“‘吸血鬼’途徑的特性？”
貝爾納黛挺直的眉毛挑了一下，但隨即皺起，身前隨之浮現了一雙趨於透明的眼睛，它們沒有睫毛，冷漠無情，但似乎能窺視世界的本質。
在這雙“窺秘之眼”將兩份特性收於眼底時，原本趨於透明的它逐漸染上了一層澹澹的緋紅，原本的冷漠無情似乎也重新具有了情緒波動，變得如同人類的眼睛一樣，但下一秒就破碎開來，消失在空氣中。
“‘原始月亮’？”貝爾納黛抬起頭，有些不太確定。
“應該是，但不全是，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你看到了什麼？”
“這份‘巫王’特性很正常，就像是一位死亡的‘巫王’遺留下來的，但這份‘深紅學者’中至少是四份‘深紅學者’的特性聚合起來的。一個正常的‘深紅學者’即使能一次次地消化魔藥，也做不到這一點，即使‘巫王’都可能做不到。”
儘管為了避免可能的汙染，貝爾納黛解除了“窺秘之眼”的能力，可依舊能看到不少有用資訊，甚至可以推測出相關配方的主材料。
而她口中的問題也是羅爾斯疑惑的，魯桑德拉帶著五個“深紅學者”逃離了齒輪街紡織廠，六人都已經死亡，正常來說應該遺留的是一份“巫王”特性和五份“深紅學者”特性。即使因為魯桑德拉的特殊手段，也應該是多一份“深紅學者”，而不是僅剩下一份“深紅學者”特性。
要知道，在死亡的五位“深紅學者”中，有一人是死在羅爾斯“汙穢之語”下的，但依舊沒有相關特性析出。
他將自己與魯桑德拉的戰鬥情況說了一遍，並給出了自己的推測：
“那五個人就像是體內特性直接被拿走了，而且是在活著的情況下拿走的，被拿走後才死的。”
這並不符合他認知中的非凡特性會具有的規則，儘管到了天使層次，“偷盜者”、“占卜家”、“律師”或許能透過對規則的欺騙，嫁接，扭曲，做到直接從活人體內拿到特性，可魯桑德拉完全不具備這樣的位格和能力，更別說直接切割“巫王”特性，以“深紅學者”活下來。
坐在翠綠王座上的貝爾納黛沉思了一會道：
“或許這幾個‘深紅學者’並不是真正的‘深紅學者’，而是這位‘巫王’培育出來的……我對‘月亮’途徑瞭解很少，但這條途徑中有‘生命’、‘繁殖’、‘馴化’等諸多奇異能力。從你的描述來看，這位‘巫王’就像一棵樹，他透過服食過多魔藥，以‘繁殖’的能力將其誕生出來。
即使是正常半神也能做到這一點，更別說有相關能力的‘巫王’了。在誕下一位‘深紅學者’時，再服用一份魔藥，如此往復，只是不清楚她是如何掌控已經被分割出來的特性的。”
真是個狠人啊！羅爾斯感覺自己有些牙疼，他見過母系氏族的娜迦，即使是她們也不會這麼做。一次還能接受，多了即使是半神恐怕也接受不了啊！
“這些是剛加入玫瑰學派的‘原始月亮’信徒？這對玫瑰學派的影響不會很大……”貝爾納黛輕輕搖了搖頭，玫瑰學派的強大不是死一個半神和幾個序列5就會減弱的，這和海盜王者們並不一樣。
“我明白。”羅爾斯看著手裡的兩份特性，“請你幫一個忙，幫我粉碎這兩份特性，我只需要一份‘巫王’特性就可以了。”
貝爾納黛深深看了羅爾斯一眼，點頭道：
“好，但我需要時間，你應該知道為什麼。”
羅爾斯並未接下這個話題，起身微微鞠躬：
“非常感謝。”
……
聖賽繆爾教堂的地底，結束了一天調查的倫納德和辛迪、鮑勃等人看著參加會議歸來的隊長索斯特，耐心地等待他介紹新的線索。
索斯特喝了口香醇的咖啡道：
“失蹤的僕役已經被找到。而他被安置的房間內，有一些潛入者的衣物留下。經確認，這屬於之前活躍於海上的瘋狂冒險家格爾曼.斯帕羅。”
格爾曼·斯帕羅？倫納德眼皮一跳，立即問道：
“確定了嗎？”
索斯特看著倫納德，眉頭微皺：
“目前來說還不能完全確定，不過大主教閣下已經向聖堂申請了援助，明天應該就會有訊息。不過這是唯一留下來的線索，但教會對這位瘋狂冒險家沒有太多瞭解，風暴教會那邊知道得更多，軍情九處也似乎瞭解不少，上面會派人去聯絡的。”
倫納德低下頭，眼皮耷拉下來，未曾開啟的鋼筆在指尖轉動，他已經肯定潛入查尼斯門後的是格爾曼·斯帕羅，也就是他的前同事克來恩·莫雷蒂，很有可能是為了“安提哥努斯家族的筆記”，道恩·唐泰斯提供了幫助，這也符合老頭給出的推測。
接下來的交流，他沒有參與。會議結束後，他再次前往了懺悔室，在老尼爾那裡得到了戴莉女士現在情況平穩的訊息後，返回屬於自己的辦公位置，在抽屜最裡面留下一張“我去調查道恩·唐泰斯”的紙條。
然後，倫納德離開了聖賽繆爾教堂，走到了伯克倫德街。他雙手插在風衣口袋裡，碧綠的眸子情緒複雜，在緋紅月光下步伐堅定地走向了160號。
他的目標是道恩.唐泰斯！
他對克來恩在查尼斯門後做了什麼不感興趣，他只想找到這個傢伙，讓他請阿茲克·艾格斯救下戴莉女士。
雖然直接找上去有些魯莽，但無論是對方的秘密還是有老頭作為依仗，他都不擔心，即使情況最差，他的同事也能透過他抽屜裡的那張紙條繼續追查下去。
……
伯克倫德街160號，克來恩迷湖的神智陡然清醒，知道有人進入自己的夢境了。
他略有沉吟，坐至安樂椅上，側頭望向陽臺，看見一位身穿白襯衣黑馬甲的墨發綠童男子輕巧躍了進來，正是倫納德.米切爾。
你竟然直接找上來了？你的老爺爺給你那麼大的勇氣嗎？這可是在夢裡！要是我真是一個脾氣古怪的老家夥，你今天能離開這裡？還有，別的“值夜者”都是很禮貌地敲門進來，只有你翻陽臺……克來恩一邊腹誹一邊看著詩人同學靠攏，沉聲道：
“帕列斯.索羅亞斯德沒有告訴過你什麼叫禮貌嗎？”
帕列斯.索羅亞斯德……他又在警告我……倫納德愣了一下，記住了這個姓名。
他迅速收斂思緒，姿勢不是太標準地行了一禮道：
“請原諒我的打擾，你在我們的排查名單上。
“這次的潛入事件是你們做的？這是你來到貝克蘭德的目的？”
“不。”道恩.唐泰斯形象的克來恩端起旁邊的紅酒，輕輕抿了一口道，“不是我們，是他自己一個人。”
“格爾曼.斯帕羅？更準確地說是……”倫納德心中忐忑，但聲音沉穩地吐出了這個名字，“克來恩·莫雷蒂！”
這是你的推測還是帕列斯的？克來恩輕輕搖晃著紅酒杯，笑著表揚道：
“不錯，你知道的很多嘛……”
“我對你，對你們，對他想做什麼都不感興趣，但我希望您能幫我一個忙。”
“哦？說說看？我現在心情不錯，說不定會幫。”
倫納德深呼一口氣道：
“幫我告訴克來恩，我需要他的幫助，戴莉女士需要他的幫助。”
克來恩手上動作一僵，但立刻端著酒杯抿了一口：
“只有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