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朝奉知道自己找範弘道幫忙,只怕會碰一鼻子灰,故而另走捷徑,請託到了張大小姐這裡。

他所求的,無非就是請範弘道去幫忙公關而已。也是無奈之舉,誰能想到勾闌衚衕的趙姑娘忽然迷上範弘道那首詩詞。

如今張小姐生命中的主題只有兩個,一是翻案二是復仇。翻案當然是給祖父翻案,而復仇目標就是那些踩著祖父向上爬的小人,如張四維、三紅人等。

所以她當然對與三紅人之一李植相關的事情有興趣了,聽到勾闌衚衕趙姑娘算是李植的情人,也就順勢答應楊朝奉,讓範弘道去試探試探。

聽到張大小姐將楊朝奉的意思轉述過來,範弘道冷哼一聲,“你只不過寄居他們楊家而已,還真當欠什麼人情了?大不了另換地方就是,何須理睬他們。”

知道張大小姐有能交通申時行的潛勢力,範弘道自然不覺得她需要賣楊朝奉的面子。

“畢竟也是借了他家地方住,幫點忙也是情理之中。再說,那趙姑娘據說與當朝紅人李植關係匪淺,這裡面有些文章可做,故而不全是為了幫楊朝奉。”張小姐如此說。

範弘道聽到張大小姐的解釋,彷彿遭遇重創,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指著竹簾後,羞憤交加的叫道:“這算什麼?士可殺不可辱!”

張小姐茫然,這範秀才又抽什麼風?但有一點她很清楚,大概自己又跟不上範秀才那飄逸的思路了。

範弘道又叫道:“你竟然還無所謂,對此無動於衷!”

張小姐忍不住叱道:“你失心瘋了?有話好好說,別裝腔作勢不知所云!”

“不妨換位思考一下!”範弘道說:“假若在下為東家,張小姐你是門客,你我易位相處。然後又假若在下有件事情,需要請張小姐用美色去勾引別人,請問意下如何?”

什麼?讓本小姐去勾引別人?忠孝節義的某名門閨秀被這比喻震怒了,嬌聲喝道:“這是無恥之極的混賬事情,也虧得你敢如此想!”

範弘道非常贊同的點點頭,伸伸手示意張小姐繼續闡述自己的觀點。

“這根本就是無能之輩才會想到的噁心主意!”張大小姐又說了半句話,忽然回過神來了。自己慫恿範弘道幫著楊朝奉,去討好名妓趙姑娘,不就是這麼一回事麼?

不!這怎能是一回事?想到這裡,張大小姐很有捲起竹簾的衝動,然後拿手邊的茶杯狠狠去砸範弘道,賤人就是矯情!

讓張小姐認識到“男女平等”,範弘道就“哈哈”一笑。“張小姐勿惱,你的意思在下已經明白了!我心中自有主張!”

出了東側院,卻見楊朝奉帶著幾個僕役堵在月門外面,管事楊老實也在其中。範弘道視若無睹,繼續向外走。

楊朝奉賠笑著說:“老夫知道,不成器的犬子和不長眼的狗奴才衝撞了範先生,今日定要給範先生一個交待,請範先生留步一看!”

隨即楊朝奉閃到旁邊,範弘道順勢瞧去,發現地面上還趴著兩個人。

再細看,一個是楊大少爺,另一個就是楊家家奴楊福了,前日砸了自己行李,還險些對自己動手的就是這兩位了。

這楊員外先說通了張小姐,然後又掐著節點在這裡攔住自己,還是有點處事手腕啊,範弘道沉吟不語,心裡想道。

楊朝奉趁機又道:“老夫回到了家裡,問明真相,便狠狠杖責此二人,抬到這裡向範先生謝罪!”

範弘道不可置否,此時地上兩人都只穿著短衣,賣相悽慘,不停的痛出聲,楊福尤其重些,堪稱是遍體鱗傷了。

管事楊老實嘆口氣,對範弘道說:“得饒人處且饒人,楊家老爺都做到了這份上,範先生你又何必繼續計較。”

範弘道對楊老實本就沒什麼好感,登時指著楊老實叱道:“你閉嘴!我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得到你這刁奴插嘴了?”

楊老實被範弘道罵得又羞又氣,但此時楊朝奉這當事人不好說話,只能他出面。“天下人說天下理,殺人不過頭點地,範先生若還不依不饒未免有失風度。”

“嘿嘿嘿嘿。”範弘道冷笑幾聲,諷刺道:“若我不肯原諒,反倒成了我的過錯?”

楊朝奉應聲道:“自然是我楊家有錯,但我楊家也確實有心修好。究竟要我楊家如何是好,還請範先生明示。”

範弘道沒回楊朝奉的話,他蹲下身子,抓住了楊家家奴楊福的髮髻,狠狠的向上揪扯。

於是楊福感到頭皮劇痛,下意識的就把腦袋仰起來,以緩解疼痛,正好就與範弘道四目相對了。

範弘道並未鬆手,慢慢的說:“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希望聽到你如實回答。你只不過是個楊家家奴,見到我這樣的讀書人,按道理說,應該禮敬三分才是。

更別說你被老爺打發來,幫著侍候我這先生,那即使不對我畢恭畢敬,起碼也該有最基本的禮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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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就奇怪了,為何你就敢怠慢不恭,為何就敢毫無敬重,渾然未曾將我放在眼裡?”

楊福喉嚨蠕動,囁喏著不敢說話。

範弘道大喝一聲,“說!當著你家老爺的面,告訴我這是為什麼!或者說,是誰給了你這麼大的膽量!你若不說,真當我沒法子治你?”

“是綢緞鋪李掌櫃教唆小的!”楊福終於忍受不了恐懼,大叫著喊了出來。“是李掌櫃說你搶了西席先生位置,還說你肯定不會長久!”

李掌櫃,楊家生意裡四個掌櫃之一,還是分量最重的綢緞鋪掌櫃。聽到這名字,楊朝奉的眉頭不禁深深皺起來。

範弘道拍了拍手,站起來對這楊朝奉冷笑不已。“楊員外是不是覺得自己很有誠意?是不是覺得已經給了我足夠的交待?是不是還覺得我給臉不要臉?”

範弘道這話非常誅心,確實也戳破了楊朝奉的一點小心思,叫楊朝奉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尷尬的立在那裡。

範弘道見楊朝奉不答話,又指著楊福和楊大少爺說:“這就是你給我的交待?推出兩個無關緊要的廢物當替罪羊,還想用苦肉計?我看就是糊弄三歲小孩子的手法!”

楊朝奉無話可說,不禁有點絕望,這範弘道實在是個難欺哄的主兒。

“難怪你經商至今還是個普通商人,也就這點心胸見識而已!”範弘道甩了甩袖子,轉身離開。

同時還丟下一句話:“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拿出你的誠意來!而且關於趙姑娘的事情,在下想聽真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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