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範弘道的再三“催促”下,時習之等同學終於從懵然狀態中回過神了,然後隨著範弘道穿過前廳,來到了後面一處閣樓。

這裡已經擺上了酒席,每處席面上都有精緻小菜以及瓜果若干,當然也少不了幾位美人等候。

首席是範弘道的位置,他身為作東的人,趙笙鸞趙姑娘自然也是專門陪著他,坐在旁邊。

別人那裡也有姑娘侍候,不過總比趙笙鸞遜色幾分。他們看了幾眼趙笙鸞這個著名美人,豔羨感慨之餘,只能想著下次有機會再來,如果能掏得起銀子的話。

範弘道率先舉杯,酒過三巡之後,陌生拘謹的氛圍消散了不少,場面就漸漸活躍起來,幾位客人便開始與身邊美人互動。

趙笙鸞敬了範弘道一杯酒,抿嘴笑道:“範先生許久不來這裡,還以為已經忘掉了奴家。”

範弘道半真半假的說:“你這裡哪是能隨意來的?有李大人虎視眈眈,恨不能把我千刀萬剮。”

他嘴裡這李大人自然就是李植李少卿了,趙笙鸞最大的恩客,也是範弘道的仇家。

對於範弘道和李植的關係,趙笙鸞也無奈,“奴家不是很懂,你們之間為什麼一定要過不去?奴家或許可以幫你緩和一下。”

範弘道拒絕道:“沒那個必要。”

趙笙鸞問道:“你還是這麼不看好李大人?”

“不是我不看好李大人,是他本來就不行。”範弘道輕蔑的說:“李大人走的不是正統路數,受天子特別恩典才走紅,可歸為佞幸之流,你覺得這樣的人會長久?”

趙笙鸞不太服氣的問道:“你又從哪裡看出不能長久?”

範弘道笑道:“我做一個比喻,李大人這種路數其實不似文官,更近似於親近天子的當紅太監。我就問你,本朝至今,這種太監有幾個善終的?”

趙笙鸞沒有繼續往下問,只盛情邀請說:“今後範先生如果想來就來,奴家不會因為李大人而對範先生有芥蒂的。”

與趙笙鸞喝了幾杯酒,又說了會子話,範弘道便又和時習之等人閒聊起來,畢竟今天的主要目的是拉攏同學,不能冷落了他們。

範弘道問道:“時兄已經在國子監讀了一陣子書,想必也更明白,想在國子監出人頭地,到底是個什麼規矩?”

時習之恭維道:“範賢弟真乃一時人傑,也需要擔憂這些?我只不過早來幾天,略有所知而已。

在國子監真正想出人頭地,那就必須要連續升階,然後肄業。否則就是混一兩年日子,然後各奔前程而已,吾輩大部分人都是這樣。”

範弘道笑道:“就是想詳細問問這升階的事情。”

時習之斟酌了一下,才回答說:“你應當知道,國子監分為六堂,初階三堂,中階二堂,高階一堂。我們如今都算初階,進來後必須要先讀半年到一年書,然後便有兩條路子可走。

其一就是讀書路子。監內每年都有考試,在初階讀書滿一年後,參加考試並優異者,便可升到中階。”

範弘道搖頭道:“只怕這條路子不好走,誰敢保證自己一定會名列前茅?”

時習之嘆口氣道:“只讀書考試還算簡單了,第二條路子才更難走。吾輩監生有個歷事制度,你讀書滿一年後,便可以申請調配到京師各個衙門去做事。當然只做事是不行的,還必須要考核卓異,才有可能升階。”

“這很難?比讀書考試還要難?”範弘道表示懷疑。

時習之不明白範弘道怎麼忽然變得如此幼稚,“歷事當然比考試更難了!首先想要考核卓異,那必須要有明顯業績,而歷事監生大部分都被打發去抄抄寫寫,或者迎來送往打下手的活計,哪有什麼機會施展才華?

其次,這種考核要經過吏部審查,並送內閣誥敕房存檔!如果沒有過硬門路,這兩道關口豈是好過的?有幾個人能疏通吏部和內閣?”

範弘道兩眼望著房梁略加思忖,內閣就是申首輔的地盤,若申首輔說了不算就沒人能說了算了;至於吏部,楊尚書就是申首輔的忠實黨羽,若申首輔發了話這一關也不難過。

想完了後,範弘道很誠懇的答話說:“其實還是歷事比較好辦,吏部和內閣這兩關真的很簡單。”

吏部和內閣很簡單?時習之突然不想與範弘道說話了,他狠狠地灌了自己一杯酒,然後就去調戲身邊美人。

這次聚會是一次成功的聚會,至少在範弘道看來是很成功的,順利達成了自己的目的。

結束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三更了,大家都不想披星戴月的往回趕路,然後還有可能叫不開門。於是全部留宿,同學情誼得到了進一步加強。

及到次日,天色矇矇亮,範弘道等人就起身了。然後簡單洗漱過,五人就一起告別溫柔鄉,朝著北邊國子監而去。

等他們趕到國子監太學門時,已經不少監生陸陸續續往裡面走,這些都是晚上不住監內號舍、在外另租房的監生。

範弘道等人也夾雜在人群裡,魚目混珠的一起進來。這時代國子監風紀渙散,管的也不是那麼嚴,不然借十個膽子,時習之等人也不敢跟範弘道夜晚出去胡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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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說說笑笑,剛走到彝倫堂前,卻有人站在甬道中間負手而立,像是門神一樣矗立,很直截了當的攔住了五人的去路。五人仔細看去,原來是監丞秦高業。

“你們這是從哪裡回來的?”秦監丞冷冷的問道。

範弘道皺了皺眉頭,他沒想到這秦監丞竟然會這樣死纏爛打。他指著周圍其他監生,也很硬氣的答道:“與諸位同窗一樣,也從外面住處而來。”

秦監丞當然不會輕易放過範弘道,斥責道:“按規矩,監生在外住宿或者租房,須得登記詳實,以備不時之需,可是你們並沒有登記過!”

此時周邊漸漸有人圍了過來看熱鬧,範弘道繼續辯解道:“那是在下一時疏忽,這就補上登記去。秦大人莫非為了這點小事,就想打殺威棒?”

秦監丞大喝道:“還敢狡辯!分明是眠花宿柳徹夜不歸!”

眠花宿柳?周圍看熱鬧的監生頓時一片豔羨,隨即又是一片同情,因為這幾個哥們撞上了秦監丞的黴頭。

範弘道則疑惑不解,這秦監丞怎麼知道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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