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卻說範弘道從申府離開後,他在大門前的言行表現自然會有人稟報到申首輔那裡。

此時申時行剛送走一撥客人,十分疲憊不堪,習慣性的用手指揉捏著額頭,長子申用懋很孝順的為父親端茶倒水。

前面門子進來,將範弘道的事情說了。申用懋忍不住問道:“父親大人為何如此慢待範弘道?”

申時行反問道:“我如何慢待他了?今日客人如此之多,哪個身份比他輕了?讓他等一等,又有何不可?”

話雖然是這麼說,可是申用懋仍然能感受到,自家父親對範弘道至少是沒有優待,這樣做就不怕別人寒心?

“在你看來,範弘道是什麼樣的人?”申閣老冷不丁的問兒子。

申用懋想了想,答道:“這是一個鋒芒畢露的人。”

這個評價很精準,申首輔也點頭道:“不錯,他就是這樣一個人。那你覺得,這樣的人挾大功前來拜見,能好打交道嗎?能拿得住他嗎?”

申用懋恍然有所悟,回想起範弘道的囂張性子,又立下了近似於恩情的赫赫大功,那他在自家父子面前,尾巴豈不要翹到天上去?

如果真是這樣,那父親直面範弘道時比較兩難了,既不好擺太高的架子,又不好對範弘道太過於放縱。

所以父親現在的想法,大概就是要挫一挫那範秀才的銳氣,等範秀才再而衰三而竭的時候,再行召見,這樣更容易將主動權掌控在手裡。

申用懋暗暗感慨,想不到啊想不到,父親這樣的大人物居然會對範弘道這個小年輕耍心眼,範弘道真應該感到自豪。

不過申用懋還是很擔憂的問:“如果範弘道就此負氣離去,不再上門拜訪,又該如何?若真出現這等一刀兩斷恩義決絕的狀況,只怕對父親的清譽有所影響。”

“放心!範弘道肯定還會再來,而且肯定就是明天!”申時行很有把握的說:“如果那範弘道真有了別的心思,今日傍晚在門前大鬧時,就該當眾公佈他自己的身份。

既然範弘道他不肯吐露自己的身份,那說明他自己也,所以鬧只是鬧給我們看的,我們不為所動就是。到了明天,他還會老老實實來拜訪,而且肯定還會來的很早!”

申用懋對父親的判斷力一向崇拜,到此只能歎服,順著父親的口氣說:“好!等到明日,就看那範弘道無可奈何、低眉順眼的來拜見父親!”

卻說在這個夜晚,範弘道被東城兵馬司當值副指揮周大人帶走,趙笙鸞趙姑娘也無能為力。

在當前這種狀況下,她更不敢點出範弘道的真實身份,不然只會讓李植更加發飆,所以只能祈禱範弘道自求多福了。

再說範弘道畢竟是個秀才身份,現在只是不願亮明而已,否則哪能那麼容易被抓。不過看起來範弘道很淡定的樣子,不知道心裡到底怎麼想的。

到了東城兵馬司時候,半夜三更都快過完了。周指揮懶得連夜“審問”,指著範弘道,對手下值夜甲夫吩咐道:“將這書生丟到牢獄裡去,其餘事情明日再說!”

“慢著!”範弘道不能繼續裝淡定了,連忙叫了一聲。“在下明日還有事情,如果大人你打算將在下收押,那就要勞煩大人你幫忙傳個口信給別人!”

周指揮冷笑幾聲,“你這書生好生不曉事,你將本官當成跑腿的不成?什麼口信不口信的,如果有人需要找你,就看他們有沒有本事找到這裡來!”

這時候,有牢頭拿著冊子走過來,對範弘道呼喝道:“你這人犯,不要再跟周老爺糾纏不休了!

就算你是個秀才相公,也得先在牢裡過了夜,核實完情況才能走!說罷!你姓甚名誰,籍貫何處?速速報上來,我要登記造冊!”

範弘道自報家門道:“在下乃金陵範弘道!”

範弘道?周指揮只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細細想了想,終於想起最近官場上流傳的一樁故事,就是說有個叫範弘道的年輕人罵死了即將起復為首輔的張四維。

“你真是範弘道?”周指揮忍不住追問道。

範弘道傲氣十足的答道:“如假包換,在下剛從山西回京,故而京城裡多有不識者!”

喲,還是個名人,周指揮如此想道,但他也只如此想。單純是個名人又沒什麼用處,反正是李植李少卿吩咐下來的,照著李少卿的吩咐去做就是。

總不能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名氣,就將李少卿的吩咐當成耳旁風。周指揮揮了揮手,示意牢頭將範弘道帶下去。

正當這時,範弘道再次叫道:“在下傍晚時分,剛從申閣老府上離開!明天在下還要去申閣老府上再次拜訪!但只怕要失約了。周指揮如果明白事理,還是幫在下去申府傳個訊息!”

什麼?周指揮不禁大吃一驚!如果範弘道所言都是真的,那可就棘手了!

範弘道罵死了張四維,最大的受益者其實就是申閣老。張四維死了,申閣老就不用發揚風格,讓出首輔寶座。

所以周指揮腦補了一下,這範弘道說是申閣老的恩人也不為過,故而剛回京的範弘道才會有機會三番兩次的登宰相門第。

那麼問題來了,申閣老的恩人剛從申府離開,轉眼就被兵馬司抓到大牢裡了,申閣老會怎麼看待這件事?會不會認為被兵馬司打了臉?區區一個七品副指揮打了首輔的臉,這個七品指揮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你所言可都是真的?”周指揮忽然緊張起來了,立刻對範弘道問。他還想到另一種可能,難保不是這範弘道故意拉虎皮做戲,故意嚇唬自己。

範弘道毫不心虛的說:“真的假不了,周指揮去打聽打聽就知道,明天再派個人去申府門房詢問幾句,豈不就一切明了?”

他沒說假話,他今天確實是從申府離開的,他確實還要去申府拜訪,這些說法都經得起考驗!

然後範弘道很“善意”的問了一句,“我這些事情,李少卿沒有對周指揮你說嗎?周指揮原來真的一無所知啊!”

不等周指揮有所表示,範弘道又很“天真”的自言自語道:“按道理說,李少卿應該將我的情況原原本本都告訴你,但他為什麼又對你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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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元禮猛然拍了下大腿,這李少卿可能有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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