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寒露。

小區裡的銀杏樹金黃,地面上鋪滿著銀杏樹的落葉,本是一處好的風景,可按照馬清的話來講,這裡就像是糞池大爆炸,再配上此時此刻馬清那哈哈大笑聲,倒也顯得不太正經。

“曲老爺子,你這也不行啊。”馬清咧嘴嘲笑著。

曲震老爺子撓頭,看著棋盤,愁眉不展。

“你這都輸好多局了。”馬清手裡掂量著棋子,那是吃曲震老爺子的。

曲震老爺子屬實是難心,一方面棋藝屬實不如馬清,另一方馬清這張逼逼叨的臭嘴實屬搞人心態,這便讓原本就落於馬清下風的曲震老爺子雪上加霜,有些時候明知道是馬清的圈套,因為太上頭,還是中了馬清的奸計。

曲震老爺子就是這麼個不信邪的老頭兒,因為這個倔脾氣總是吃一樣的虧,倒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只能眼巴巴的看著馬清嘲笑自己。

曲震老爺子氣急敗壞的將棋子丟在棋盤上。

“哎!重來,重來,這局不作數!”曲震老爺子開始賴皮。

馬清笑了笑,並不在意,反正自己就是個大閒人,沒事兒抓著曲震老爺子殺也是一件趣事。

重新擺棋,嶄新的對局即將開始。

“你先!”馬清笑道。

曲震眼珠子一轉,有了主意。

他抬頭看向馬清家的窗,朝裡面喊,“柳伊!”

曲震老爺子嗓門大,一嗓子,整個小區都聽得見。

話音一落,柳伊恬靜可人的出現在陽臺上。

“你下來!”曲震老爺子招手。

柳伊沒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然後就走開了。

等柳伊在出現的時候,便是樓下。

曲震拿過來一把小板凳,把它放在馬清的身邊。

“柳伊,你坐著!”曲震說道。

柳伊照做,乖巧的坐在馬清身邊。

馬清滿臉黑線:“……”

“誒不是,你這老頭,這麼玩就沒意思了奧。”馬清沉聲道。

“我讓柳伊給我支支招,怎麼了?”曲震老爺子眼睛一瞪。

馬清還要說什麼,但見得曲震這瞪了個溜圓的眼睛,當即不言語了,說多了就要捱揍,犯不上。

“曲爺爺,我也下不過他。”柳伊輕聲道。

“沒事兒,你坐著就行,其他的不需要。”曲震老爺子得意的笑道,那自信的笑容好似他贏定了。

“能靈麼?”柳伊底氣不足的說。

“準靈。”曲震嘿嘿一笑。

之前曲震老爺子贏不了馬清的時候總是把柳伊安排到馬清身邊,只要柳伊這美人挽著馬清的胳膊,馬清局局輸。

這樣的事實擺在柳伊面前,柳伊並不認為這是沒有道理可言的,一直認為這可能是個巧合,她不太自信,自己真的有擾亂馬清思考的功效?自己對他影響力真的有這麼離譜?

柳伊嘆了一口氣,挽住了馬清的胳膊。

馬清身子一抖,皺眉,心道,糟了。

“我不是說讓你讓曲爺爺開心的麼?”柳伊小聲埋怨著。

馬清沒說話,道理他都懂,自己是小輩,陪長輩下棋,儘量讓長輩開心。

但真到這份上了,馬清還是喜歡看曲震老爺子氣的面紅耳赤的模樣,那種虐菜的愉悅感真的無法用無言形容。

曲震老爺子先走一步,跳馬!

“趕緊!”曲震老爺子催道。

馬清想了想,選擇飛象。

雙方開始佈局,前期一切正常,不過,隱約之中還是可以看出來馬清佔據著主導權。

曲震老爺子不慌不忙,臉上依舊得意的笑容,因為他知道,馬清堅持不了多久。

果然不出曲震姥爺所料。

呼——

一道秋風拂過,銀杏樹下飄落一片金色的落葉。

已是秋天,秋風透著一股寒氣,秋風打透了柳伊衣衫,寒氣瞬間就蔓延她整個嬌軀。

柳伊抖了抖,挽著馬清的胳膊又緊了緊,試圖從自己男人身上借點溫度。

柳伊有些後悔了,早知道多穿點好了。

馬清兩眼凝重的看著棋盤,本是優勢對局,可他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得意,恰恰相反,好似深陷劣勢一般。

他默不作聲,脫掉外套,順手披在柳伊的香肩上。

柳伊些許愣神,有些意外的看著他。

“趕緊,該你了!”曲震老爺子催道,“婆婆媽媽的。”

馬清橫車。

不慎,橫過來的車剛好落在曲震老子也的馬腳上。

柳伊見狀,驚呼,“你……”

沒等柳伊說完,曲震老爺子笑著用他的馬吃掉了馬清的車。

“哈哈哈哈哈哈……”曲震開心的笑道。

“悔一步,悔一步。”馬清急聲道。

“落子無悔!這是規矩!”

“靠,之前你都是可以悔棋的!”馬清氣憤的說。

曲震老爺子得意的掂量著他手中那剛吃掉的車,笑盈盈的看著柳伊,似乎非常滿意他的戰術。

柳伊一看曲震老爺子這麼看自己,俏臉一紅,挽著馬清的胳膊再一次緊了緊,徹底沒了話。

雖然有些讓人難為情,但見得自己肩膀上的外套,柳伊心裡還是暖洋洋的。

曲震老爺子是對的,馬清的弱點是自己,自己在他身邊,他贏不了的。

這也是馬清倍感無奈的事情,柳伊這個女人……沒法說,明明都是一個三十歲的老女人了,怎麼保養的這麼好,明明都結婚了,明明每天晚上都準是上柳伊的課程,怎麼還是會砰然心動啊?

煩死了!

馬清想到柳伊一句話。

她說,“我的好好保養自己,多給你折騰幾年。”

馬清疲憊的嘆了一口氣,就身邊這麼個冰山美人小鳥依人的靠著自己,還是一臉嬌羞,紅著的俏臉洋溢著滿滿的幸福,這誰能頂得住啊?

從柳伊出現開始,馬清沒能再贏曲震老爺子。

這一輸,就是五局,局局慘敗!

曲震老爺子嘴都笑歪了。

“哈哈哈哈哈哈……”曲震老爺子得意的看著柳伊,“我就說吧,你在他就贏不了,哎,年輕人,不定性啊,年輕啊。”

柳伊小嘴兒一撅,一把推散棋盤。

“曲爺爺,柳伊知錯了,別贏啦。”柳伊滿臉通紅。

曲震笑盈盈的看著馬清,說,“清兒,你這定力還得練啊,今天看在柳伊的面子上,我就不繼續殺你了。”

馬清生氣的說,“就今天,換任何一個女人,哪怕是我媽來了,我該殺你還是殺你,因為別的女人輸你一局,我馬清都不是個男人,關鍵柳伊……”

說到這裡,馬清轉頭看了一眼挽在自己胳膊的柳伊,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苦笑道,“她是真的不行,這定力練不了,也不能練,她是我老婆。”

此話一落,小區裡的老頭們為之一怔。

下一秒,曲震笑了,小區裡的老頭們跟著都笑了。

柳伊滿臉羞紅,伸手不停的掐馬清的腰,嗔怪他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羞自己。

這種話,回家說不行啊?

非得在這裡說!

煩不煩?

羞不羞?

歡聲笑語中,宋老太太走了過來。

“什麼事兒這麼開心啊?”

大家一看宋老太太來了,紛紛恭敬的問好。

柳伊趕緊起身,朝宋老太太恭敬的欠身,柔聲道,“奶奶早上好。”

宋老太太看著柳伊面容姣好的模樣,暖在心裡,她是真的打心裡喜歡柳伊這孩子,馮家能娶到柳伊這孩子是馮家的福分。

不過,宋老太太的笑容並沒有持續多久,她很快的收起笑容。

“柳伊。”宋老太太說道。

“嗯。”柳伊應聲。

“這個你看一下。”宋老太太將一份檔案遞給柳伊。

“好。”柳伊笑著接過宋老太太遞過來的檔案。

當她開啟檔案,看到檔案的內容的時候,柳伊笑著的臉漸漸的冷了下來……

一旁的馬清見得柳伊臉色不太好看,他跟著好奇起來。

柳伊見得馬清要偷看檔案,當即將檔案合上。

“這是什麼?”馬清問。

柳伊沒說話。

宋老太太看向柳伊,輕聲問,“柳伊,你有什麼看法?”

柳伊頓了一下,思考片刻,凝重的俏臉變得釋然起來。

“奶奶,柳伊聽您的安排。”柳伊嘆道。

宋老太太滿意的點了點頭,但她還是選擇尊重柳伊的意見。

“這次奶奶聽你的。”宋老太太說道。

柳伊想了想,又一次嘆了一口氣,她將手中的檔案交給身邊的馬清。

馬清一臉不解的接過檔案,帶著疑惑開啟檔案……

看著看著,馬清大驚失色。

這是關於尤紅的資料,之前自己拜託過韓哥調查尤紅的背景,當時韓哥給的說法是,尤紅這個女人不能調查,她涉及到的東西太複雜了。

但現在看來,尤紅的背景確實不簡單。

尤紅的父母曾經是科研團隊內的核心成員,那些不法分子試圖將這個專案佔為己有,當年遇害的不僅僅是馮家和柳家,還有尤紅的父母。

很多事情都是這樣,女人不適合成事,因為性別的原因,女性的條件與生俱來的就是不方便。

父親被殺害,這算是簡單的結果。

但對於尤紅的母親可就不是被殺害這麼簡單的就可以結束的,因為女性的特殊性,當年尤紅的母親遭受到慘無人道的凌辱。

尤紅之所以被洗腦,這也是宋老太太等人的意思,孩子太小了,看著母親被人凌辱,毀了一個偉大的母親,也毀了一個孩子的童年,她那個年齡段不應該承受這種心理壓力。

之後就是尤管家偷偷領養尤紅的事情,之所以尤紅究竟是查到自己身世的事兒便無從得知,問尤紅的時候尤紅閉口不談,但可以確定的是,尤紅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並且她用自己的方式將那些幕後的不法分子全部抹殺掉了。

對於尤紅的瞭解,馬清算是比較多的。

看完這份資料,馬清首先想到的就是尤紅那天對自己說的那句話:“但我沒有回頭路了,當我追悔莫及的時候,想起曾經自己對愛情的嚮往時,我才發現,我已經走了這麼遠了。我是女人,不想成為別人的玩具,只能把所有人變成我的玩具!”

直到今天,馬清才能深刻的體會到,尤紅這句“不想成為別人的玩具,只能吧所有變成我的玩具”背後的辛酸。

對付黑暗,馬清始終認為是用光。

瞭解了尤紅,馬清才認識到第二種方法。

對付黑暗,不僅僅可以用光明,還可以用黑暗,儘管不可取,但不得不承認,這也是一種方法,而且還是一個更有效的方法。

或許,尤紅知道自己是不對的;或許,她知道她會走到今天的結果。

她做了太多太多的違法的事,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一種生存方式屬於她,所以她想選擇一個自己希望的死亡方式……

馬清合上檔案,沉默了。

宋老太太看了一眼馬清,沉聲道,“今天是她執行死刑的日子。”

馬清沉默了。

……

……

當日,當地時間14:00整,監獄。

尤紅身穿獄服,她戴著手銬和腳銬,由兩名獄警挾持下走出監獄。

陽光有些刺眼,多日不見陽光的尤紅好大一會兒才適應了強光,她抬頭看向蔚藍的天空。

身處黑暗中的尤紅,這是她第一次能從單獨的一天中單獨抽出單獨的時間去欣賞天空。

尤紅舒了一口氣,身心有種莫名的解脫感。

低頭,目視前方,眼前空曠,她沒能看到馬清。

因此,尤紅不由得的失落,不過轉念一想,她又苦笑。

苦笑之際,監獄的大門開了,馬清和柳伊走了進來。

尤紅見狀,內心莫名的欣喜。

馬清看著陽光下的尤紅,一時間沒能認出來,陽光下的尤紅一頭短髮,整個人看起來趕緊整潔,沒了之前媚感。

尤紅是注射的死刑。

馬清冷著臉,走到獄警身前,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注射液。

“我來吧。”馬清沉聲道。

這事兒之前宋老太太打過招呼,雖然不符合規矩,但由於尤紅的背景特殊,也便不符合規矩的安排了。

他將手中的注射液交給馬清。

馬清結果注射液,“如果沒有什麼說的……就開始了。”

至始至終,馬清沒看尤紅一眼。

尤紅看了一眼馬清,轉頭看向馬清身後的柳伊。

忽然的,尤紅好看的笑了。

“柳伊,謝謝你。”尤紅輕聲道。

……

……

【PS:大家都不喜歡尤紅,所以尤紅這段不太想寫,也不太敢寫,但想了想,還是寫了吧,這段劇情很早之前就定下來了,雖然不知道會不會被罵,但還是想寫。】

【PS:尤紅最後那句“柳伊,謝謝你”,解釋起來雖然顯得有些多餘,但為了防止有些讀者琢磨不透,再次多此一舉吧,尤紅知道的是,今天馬清能來,是因為柳伊,如果柳伊不鬆口,馬清不可能來,也不願意來,更不可能親手了結她自己,尤紅能得一個好死,是柳伊給的,所以她感謝的是柳伊而不是馬清。】

【PS:柳伊妹妹的事兒,大家不要猜了,不是尤紅,之前交代過的,後續會單獨出一章番外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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