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競爭自然有動力,都是北方人,都是紈絝子弟之間的爭鋒,那裡知道什麼船舶設計之類的東西,於是朝廷的工部就成了這些膏粱子弟趨之若鶩的物件,很快沉在庫房底下吃灰的各種船舶設計圖紙的歸檔被翻了出來,一時之間鬥的是不亦樂乎,不過這倒是便宜了幕後策劃的鄭國泰,不聲不響就弄到了不少好圖紙到遼東造船。

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現在的鄭國泰可不是簡簡單單的孩子,在正事上也頗有心計了,呵呵,果然了不得,龍致遠誇獎了這位貴妃的弟弟幾句,讓他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心中也確實高興,能被偶像稱讚,誰不愉悅呢?

接著龍致遠又將建州、海西立縣的計劃和對整個關外的開拓前景同鄭國泰有所交代,然後說道:“如果能夠在此兩地建立縣治,對大明王朝的長治久安是很有好處的,要知道關外蠻人眾多,立縣之後第一方便管理,第二則是將全國犯罪之人充軍這兩處區域,既能為朝廷分憂,又可充實人口進行漢化,乃是一舉數得的好事情,所以希望賢弟同貴妃娘娘,還有皇帝陛下解說一番,爭取讓此事能夠順利透過;

另外,還有一樁勾當,咱們要是做起來得利絕對不會少過海貿,將會是一件獲利及豐厚的生意,既可以讓娘娘得到源源不斷的銀錢支援,到時候再掙出兩家昌盛號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另外又能夠讓二皇子殿下得到更多勢力的有利支援,甚至連江南那裡,咱們插手不進的地方都會有所撬動,甚至會有不少人因為這件事情的利益而轉投我們這一邊。”

嘶,聽著龍致遠說得這麼慎重,鄭國泰來了興趣,他是知道的,自己這個大哥可不是什麼興口開河之人,一口唾沫一個釘,如此說話肯定是有所依仗,於是連忙開口言到:“大哥說的如此好,卻不知道是何種生意,如何一個做法?”

“錢號~!”龍致遠看了看鄭國泰,不緊不慢的喝了口茶水,接著說道:“不知道賢弟有沒有聽過飛錢莊這個東西?”

點了點頭,也許別的東西鄭國泰恐怕不知道,但是飛錢莊的飛票,那是鼎鼎有名的送禮賄賂的利器,作為皇帝陛下最得寵妃子的弟弟,送禮拜求的人自然是少不了的,這禮物麼,還有什麼比直接給飛錢划算的?他略微思緒了會兒,開口說道:“哥哥這話說的意思,是不是要在遼東開飛錢莊,嗯,不是,是不是要將咱們昌盛號的飛錢莊開到全國去?”

昌盛號現在弄得飛錢業務,也是傳統意義上的飛錢,只是在遼東境內開設的昌盛號分鋪之中開設小規模的異地存兌業務,並且收些手續費,並沒有全面鋪開,而龍致遠在做這一塊兒的時候,將業務獨立了出來,一個昌盛分號,轉化為兩塊班子,一邊買賣貨物,一邊錢櫃收放銀錢,鄭國泰剛來沒多久,正在努力弄清楚昌盛號董事會的架構和管理體制,以及貨物收購的渠道、種類,說真的,他並沒有關注這個類似於京城專門承接賄賂銀錢的機構,但是現在龍致遠這麼鄭重的說了出來,性質就完全不同,讓他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全國是不錯,但是在現階段是完全不現實的。要知道江南一帶的豪商富紳,多同文官集團,以及海貿事業有所勾連,對我等極為仇視,所以將這錢號開過去,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這是個新生事物,很多規矩都有疏漏,哥哥我想的也未必周全,所以還是試點摸索著慢慢來,從中積累經驗,然後慢慢的開始全面鋪開~!

現在雖然不能大幹快上,但是有一點我想是能做的,就是咱們可以把錢號這樣東西,從遼東延伸到京師,這一路之上路途並不算太遠,重要城鎮不多,所以需要設立的錢號並不算多,因此咱們好控制些,等到時機成熟了,再發展北方各個城市的,至於南方,愚兄認為要稍微緩上一緩才是。”斟酌著用詞,龍致遠緩慢的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滿臉的求知慾望,鄭國泰覺得自己的這位哥哥雖然在文章方面可能算不得什麼有才之人,但是對於實務,對於經商之道,卻的的確確是宗師級的人物,於是問道:“卻不知道這錢號如何得利,又如何能夠生錢呢?”

呵呵一樂,看了鄭國泰一眼,龍致遠往下說道:“這錢號麼,我們第一步做到的就是承上啟下的業務,異地存取,解決商人行商最大的難題,銀子不方便攜帶的問題;

第二個業務呢,就是存錢,現在的飛錢莊是沒有利息存在的,而我們可以用定下一定額度的利息,將商家、散戶的銀錢吸收到咱們的錢莊之中,進而得到更多的銀錢支援,老弟可以想象一下,天下有數十萬萬兩銀錢,只要存入一半,咱們就是萬萬兩的銀子控制在手上;

第三個業務也是最關鍵的業務,就是放貸投資。收來了這麼多銀錢,又要償付那麼多利息,那麼這些銀錢也不可能下崽子不是?所以咱們就必須透過其他方式,比如說放貸收利,比如說投資海貿行業,比如說造船行業等等來套取利潤,支付利息,賺取好處;

兄弟,你說說,這個事情,咱們是做得過,還是做不過?能做還是不能做?”

“當然做得過,太做的過了~!”鄭國泰聽著龍致遠的一通掰活眼睛都發亮,這誰也不是傻子不是,如果按照自己這位結拜大哥的意思,嘿嘿,那可不是一點點的銀錢,恐怕是金山銀山的進項,而到了那個時候鄭氏家族必然能夠一舉奠定百年基業。

歡喜之後,鄭國泰立刻想到如此龐大的計劃,前景雖然光明,但是問題必然也是不少,於是連忙開口問道:“這件事情麼,好倒是好事,只是小弟愚笨,想著天下的事情總沒有那麼容易的,卻不知道最難的關節在何處?而且怎麼才能讓人心甘情願,將家中藏起來的銀錢放到你這裡呢?要知道利息歸利息,人將錢放到你這塊兒,最擔心的恐怕還是安全,如果不能解決這個問題,恐怕就算銀號開起來了,最終響應者必然寥寥。”

帶著欣賞的眼光,龍致遠笑著言到:“好,小弟現在的確是成熟了不少,未謀勝先謀敗,你說的不錯,這錢號想要能夠吸收銀錢,最大的關鍵不在別的就在於一個信字。換句話說,就是你要讓人相信你有能力保護這批銀錢,讓它們生出利錢,並且有支付給大家利錢的能力,和異地存取的相應本事;

拿遼東舉例,咱們遼東的錢號,現在已經鋪開,而且非常業務開展非常順利,很多外來的商戶到了遼東境內,第一件事情就是將身上的銀錢存進錢號之中以為安全,還有百姓、富戶都願意將藏起來的銀錢擺在昌盛錢號裡面吃利息,這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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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因為昌盛號在遼東乃是一塊金漆招牌,大家都知道我龍家商號的財富和地位,都覺得把錢放到我這裡是完全可以信任的事情,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業務才能拓展的如此快,所以咱們要開發錢號,就必須圍繞這個信字下功夫才行。”

皺了皺眉毛,鄭國泰算是聽明白了龍致遠的意思,笑著說道:“大哥,你的意思是要我出馬,說動皇上和我姐姐,用皇家的名義來開這個商號?”

“這不大現實,也許日後可以,但是現在麼,如果這麼做,必然招惹出一大堆的是非。這個錢號的業務不比昌盛號,完全是不同的兩個概念。昌盛號地處蠻荒邊疆,其股份又是我主動奉獻,所以皇帝陛下笑納其中,並不存在什麼與民爭利的說法;

但是這錢號麼,呵呵,就完全不同了。要知道這大明上上下下,最大的生意不是海貿,而是放貸,上到豪門,中到官吏,下到差役,甚至是地痞流氓,就沒有一處不放貸,沒有弄著驢打滾的,所以咱們開的錢號放貸業務必然是奪人衣食的事情,會引起一大批人的反彈,一旦新事物出臺,必然各種反對之聲群起洶湧;

在遼東,說句不好聽的,正所謂財帛動人心,銀子是白的,眼睛是紅的,斷人衣食如同殺人父母,要不是這些豪商大戶同我們昌盛號有著相當多的關係,而咱們的勢力又讓一大批人有所忌憚,早就有人跳出來同我們搗亂了;

因此如果皇上入股其中,雖然能取個信字,但是卻將自己擺在了風口浪尖之上,如此卻是極為不妥當的做法,絕對不可取,所以皇上、貴妃娘娘絕對不能明面上插手其中,只能暗中分得一部分的股權,這才是明智的選擇。”

龍致遠這番話,鄭國泰是同意的,說句實在話,先不說錢號的事情,就是現在,昌盛號成為皇商的一個部分,都讓文官們找了不少的毛病,又是什麼與民爭利,又是什麼聖君不言利益之類的廢話,弄得自己的皇帝姐夫心中很有些不爽;

更別說涉及到放貸這個問題了,別人不知道,他鄭國泰還不清楚?大明朝的放貸業務極其發達,上到達官貴人,下到黎民百姓,都有借錢的習慣,就他家裡面,也有賬房專門負責對外放貸錢銀,所以裡面的利益和水有多深他是知道的,正是因為如此,這位國舅爺才會激動的全身顫抖的同時,又害怕的全身顫抖。

瞥了眼鄭國泰的反應,見他滿臉通紅,呼吸急促,額頭都是汗珠,龍致遠知道他是為錢號的美好前景所打動,同時又再擔憂未來可能發生的問題,於是不等他思考完畢,接著往下說道:“那麼在這種情況之下,我要說的信字是什麼,不是說要皇帝陛下入股,而是要皇帝陛下帶頭支援存錢,這樣影響小得多,也不至於引起太大的風暴,更加重要的是,有了皇帝陛下的儲蓄支援,那麼自然而然能夠引出更多小百姓,將自己的銀錢放到咱們的錢號裡面,如此咱們的錢號才能做強做大起來。”

聽到這話,鄭國泰從美好未來的暢想之中甦醒了過來,疾聲問了句:“為什麼只是窮苦百姓,不是富商豪紳,權貴?”話剛說完,他自己就反應過來,嘿嘿一笑,說道:“富商、豪紳、權貴自己就有放貸業務,如此斷了他們的財路,肯定不會支援。”

“兄弟你說對了一半,富商、豪紳、權貴的確是自己有自己的生意,我們斷了他們的財路必然在開始的時候不會支援我們,但是隨著時間的長久,他們會發現抗拒不如接受,如果讓他們感受到參與進錢號這個事業之中獲得的利益,將會是他們放貸的數倍,數十倍的話,他們還會抗拒,還會覺得自己的錢途被扼殺了麼?用屁股想都會知道是何種結果。

所以,這件事情說透了,還是要從權貴裡面走,只有第一個吃桃子的人,顯露出了自己的利益,那麼必然會有人不斷跟風,參與這個遊戲圈子裡面來,如此咱們才能將這業務慢慢的拓展起來,一步步的,一個城市一個城市的分號推動開來。””龍致遠淡淡的笑了笑,把一眾權貴富豪的心態揣摩的淋漓盡致。

點了點頭,鄭國泰也是贊同這種說法的,但是說易行難,這種事情想要做起來可是一點都不容易,因此思考了半天,他說道:“剛才大哥你說,要讓我皇帝姐夫將銀錢存在咱們開的錢號之中,就這一點就很難做到啊,他怎麼可能將內庫放到一個商號之中?”

“哎~!皇上的內庫我可是不敢打主意,哪萬一出點什麼問題就是我萬劫不復的地步,責任重大,但是每年咱們的償付給皇帝陛下的花紅股息,只要在銀號之中壓一年,隔年再取入內庫之中,如此就已經代表了一個信字;另外所有的皇家採買的銀錢,不管是內地還是異地,都走咱們銀號的帳,只要有大批的太監們進進出出,再在市井之中散播一些言論,廣而告之,你想一想,普通百姓們見了會是什麼效果,嘿嘿,必然是群起跟風之。”面上帶著幾分淡定,龍致遠把自己思量的解決方案收了出來。

“不過這個事情還有些關節必須打通,銀號這種事物設立起來之後,有些人看著能夠從中得利,必然會效仿也開出相同種類業務的錢號,在這其中也許真的有人是誠心實意開錢號賺錢,踏踏實實做生意的,但是也不排除其中有一部分人是投機取巧,利用錢號的生意,榨取高額的銀錢之後,然後倒閉逃跑;

你想一想,這種人不要多了,只要有那麼三五家,咱們這個計劃必然會大受打擊,民眾肯定要質疑咱們的誠信度,不會再將手上的銀錢擺放到錢號之中,所以為了規範錢號這個新興產業,必須要有一個完整的保障政策制定出來,加強民眾的信心,比如說保證金制度,比如說錢號牌照制度等等;

保障金制度說透了就是一個錢號想要開業,它就必須向朝廷繳納一定數量的銀錢作為擔保,防止它萬一經營不善,倒閉的時候,能夠由朝廷出面償付一定的損失給儲錢的人;而牌照制度,則是要進行規範性審查,每年都要由朝廷對這些錢號進行查賬審計,一方面對錢號加強控制避免有人其中進行詐騙活動,另外一方面也是要評估信用程度,根據這些錢號的行為來決定,年限之內的牌照要不要發放;

如此多管齊下之下,咱們必然能夠保證錢號這個事物的發展,也能讓朝廷的文官們分潤些好處,更可以讓整個事業做大做強,最重要的是,讓更多的力量加入到咱們這一邊,為二皇子上位尋找助力,乃是一箭數雕的好辦法。”

從前面到現在,鄭國泰是越聽心中越是感佩,也不知道自己這個大兄腦袋是何種構造,如此巧妙的事情都能夠想出來,真是了不得,如果鄭家參與進來,嘿嘿,那麼如此龐大的力量,加上海貿,加上殖民,就是皇帝陛下不想讓自己剛出生的侄子成為太子,恐怕也不可能吧,到時候的鄭家真的如此做,可就不是百年豪門那麼簡單,更加有可能是大明第一豪富了。

只是這件事情干係太過重大,鄭國泰畢竟經驗淺薄,再說了也沒有決定權和話語權,他心中清楚,龍致遠今天同他說這麼多,一則是看重自己這個兄弟,是一種尊重;另外呢,就是要透過自己的嘴巴,將這個思考出來的方案傳到京城之中去,進入到皇帝陛下和自己姐姐的耳朵裡面,於是也不二話,他立刻就贊同了當下寫信,將龍致遠的這個想法傳到京城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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