勳貴、皇族、文臣、武將、遼東本地勢力,龍致遠用盡了手上的資源編織出來的一張大網,用利益糾葛出來的各種關係,雖然時間尚短,沒有承受過考驗,但是想來,這種某須有的名聲,將不可能讓自己傷筋動骨,所以他倒是並不算太擔心;

即時有什麼紕漏,在大明如此微妙的政治態勢之下,皇權和文臣爭奪話語權的關鍵時刻,自己作為保皇派的第一打手,和資金來源的最關鍵單,在遼東鎮守太監沒有到位,皇帝陛下對遼東沒有實現完全掌控的當下,是沒有人,也不可能有人對自己動手的。

面上帶著贊同之色,龍致遠言道:“士弘大哥說的在理,你放心,任何事情都不可能違背大勢,只有掌控了大勢走向,咱們才能一往無前,無往不利,”說到這裡,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又富有深意的看了沈有容一眼,笑著說道:“來,來,喝上一杯,沈大哥勞苦功高,一切都在我眼睛裡面,你的功勞不亞於任何青年軍的將領,你儘管寬心才是。”

沈有容為什麼說起關於順義王位置的事情呢?一則是關心青年城,畢竟眼下的他不但老婆孩子都回到了青年城之中,而且自己不管是過去的經歷,還是現在的利益都已經同這個集體掛在了一起,兩方到就已經不可能脫離糾纏,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局面,所以他是真心希望青年城這艘大船走的越快越好,越穩越好;

二則,眼下看著青年城不斷的發展壯大,可以用日新月異來形容也不為過,在去年的這個時候,還不過是同努爾哈赤過過招,可隨後,龍致遠上京,謀得了皇家的信任,讓青年城大張旗鼓的迎來了第二個春天,迅速侵吞了海西、建州的所有土地,成為關外實質的統治者,眼下更是了不得,打敗了草原上四大部落的科爾沁,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了青年城的實力在城幾何倍數的增長,而在這個時候,沈有容卻置身事外,在大明軍中擔任參將,不能夠積極的參與到青年城的核心決策中來,是,他的位置也相當重要,極其受到龍致遠的重視,但是比起王五、劉震、甚至是張懋修、劉澤這些天天在魁首身邊晃悠的人來比,總是要少上三分優勢,他之所以將老婆、兒子送回去,一方面又表忠心的考慮,而另外一方面則是要開展夫人外交,讓老婆同龍致遠的夫人們打好關係,不至於讓自己在外面漸漸脫離了青年軍的統治核心,這是他沈有容的私心。

眼下魁首剛才的幾句話,很明顯的看出來自己的小算盤,沈有容倒是沒有什麼羞愧之意,這種東西點明了就好,魁首心裡有自己的位置,有一定考量才是準備,小算盤麼,誰會沒有?天天講偉光正喊在嘴巴上的都是些偽君子罷了,他沈有容行事光明磊落,能讓魁首重視的事情,為自己前途鋪路的行為,為什麼不能做,又有什麼理虧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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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致遠剛才也想透了沈有容這番話語背後的涵義,正如沈有容所想,作為一名上位者,他並不討厭這種小動作,反而鼓勵,為了自己的前途,透過正當的手段,正當的途徑去爭取,有策略的做一定的工作,玩些小花樣,這沒有什麼不合適的。

自然兩人都是聰明人,話說到這裡,點到為止,有些東西就不必說的太透。畢竟對於沈有容來說,當下最重要的還是當好身在曹營心在漢的明軍參將,這樣才能最大的體現自己的價值,而龍致遠從側面點出了沈有容的功勞之後,也等於給了這位不管是在過去,今天,還是未來對於青年軍都極為重要的將領一個鄭重的承諾。

酒到濃時,大家的興致也都放開了,王二嘎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端著杯子就直接找到了很是敬佩的魁首,漲紅著臉,喘著酒氣,結結巴巴的言道:“魁,魁首,我二嘎敬您一杯酒,這輩子在您的麾下當兵,真的值了,真的~!”說完,咕咚咕咚幾口喝了下去。

站起身來,拍了拍二嘎的肩膀,替他擦了擦胸前的酒跡,龍致遠也端起一杯酒笑著說道:“嗯,好,我能有你二嘎這麼赤膽英雄的士兵,也是非常的開心,好好幹,將來的前途無可限量,不過有一點要記住,你現在不是士兵了,是軍官,士兵的責任是殺敵,而軍官的責任是帶領士兵去更好的消滅敵人,記住自己的錯誤,正視自己的錯誤才能進步,我看好你~!”

龍致遠這麼一說,王二嘎面色更加紅潤了幾分,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在戰場之中的指揮失誤,也落入了魁首的眼中。不過對於魁首這番話,他倒是並不反感,畢竟人說的站住了道理,的確如此,在最後擊潰戰的時候,自己殺的起興,為了搶功,的的確確的失了自己的分寸,有錯就改,這是作為一名青年軍軍人必須具有的素質,於是狠狠的點點頭,表示自己知曉了,一定記住魁首的教誨。

就在此時,見王二嘎開了頭,一眾青年軍的英雄們也仗著酒意,有樣學樣的上來向魁首敬酒。龍致遠好不推脫,酒到杯空,喊著一個個英雄的名字,評點著他在戰場上的功績和問題,並親自給他們切肉上菜倒酒,這些動作極大的滿足了這些青年軍士兵們的榮譽感,讓他們從心中對於這個魁首產生了強烈的崇敬之心和歸屬感,忠誠度蹭蹭的往上直竄。

沈有容將這些都看在眼裡,對於龍致遠的長袖善舞,言語之間散發出來的個人魅力也是極為佩服的。說真的,眼前這個龍致遠絕對不遜色當年的主母龍夫人,而且還超過甚多,也許這個男人將會對帶著大家走的更遠,飛得更高吧,沈有容如是想到。

有人歡樂,自然有人愁。誰發愁?自然是科爾沁部落的兩大王子德力格爾同巴雅爾。這兩位急急如喪家之犬的過氣殿下,在脫離了主戰場之中,都不約而同急急忙忙的往部落之中趕去,想著能夠第一時間掌控住部落中的局勢,接替父汗的王位,為將來科爾沁東山再起打下基礎,至於什麼興兵再戰,不管是在聰明的德力格爾的眼睛裡面,又或是驕橫的巴雅爾腦袋之中,都完全沒有這個想法,說到底,著兩個人已經被青年軍的武力打怕了,現在只是想著怎麼能夠生存下去,活得更好些,僅此而已,報仇?也許在酒醉之後會有那麼一段牛氣沖天的時候,但是隨之而來的必然是一種發至內心的驚懼,是一種對於強權武力赤裸裸的恐慌。

可惜啊,想法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不能不說德力格爾、巴雅爾二人是肉的理想,蔬菜的命,當然二人也許因為血緣上的關係,雖然失敗的過程不一樣,但是結果卻是驚人的一致,也許這就是血脈決定命運的力量吧。

德力格爾接近科爾沁部族的時候,碰到了沈有容指揮的輕騎大軍完成了橫掃科爾沁部落的回師浪潮,他們正是心氣高漲,想要多立軍功的世界,就算是金帳武士再是精銳那又如何?他們在遭受了首輪打擊,發現自己的根本希望已經完全被敵人摧毀,親人被對方如同豬狗一樣捕獲押送,所承受的精神打擊是可想而知的。

在士氣低落到了極點的狀況下,沒有三兩招,彼此之間就分出了勝負,精銳的金帳科爾沁武士變成了喪家之犬,四處潰逃,要麼就是下馬受降,等待去迎接未知命運審判的時刻。倒是德力格爾在梅林的拼死護衛之下,帶著幾個人孤影形單的逃了出來,逃向他自己也不知道應該去哪裡的方向。

德力格爾悲催,巴雅爾自然也不可能幸運,而且還要悲慘,因為他碰上的乃是割鼻軍的馬匪。谷峰這次帶著一眾手下去科爾沁攻略,冒的風險不小,但是收穫也極大,撈得是盆盤缽滿,大車小車拉了無數,女人奴隸也抓了不少,這就要回去享受一番,過段舒心的日子。

當碰上了巴雅爾的時候,說真的,谷峰心裡很是有些慌張,為什麼?這還用說麼,自己的屬下剛剛劫掠完畢,又是女人,又是金子,在這個時候如果對手發動拼死反撲,大家哪裡有心思作戰,恐怕一輪攻擊之下也就必然四散逃亡,所以雙方都呆滯著發愣,等待對手的下一部動作來判斷自己未來的動作,壓力一時之間瀰漫在兩支隊伍中間。

可卻沒想到,他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有些杞人憂天,剛剛等了片刻,對方的馬隊就頂不住了,如同驚弓之鳥一樣,望風而逃。到了這塊兒,谷峰是看出來對手的軟弱和無能,心中的膽怯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貪婪的心。

要知道青年城可是下了懸賞額度的,在這次戰役之中任何人只要能割了科爾沁武士的腦袋,就能換得二十兩的銀錢。所以眼前這些移動逃跑的科爾沁士卒,在割鼻軍馬匪的眼睛裡面可是都看成了,一塊塊會走路的銀錢。

馬匪麼,雖然經過青年軍的整訓,但是根子裡面的性格是去不掉的,最喜歡的就是順風仗,在這種情況下,都不用谷峰如何鼓動,手下的這般匪徒一個個如狼似虎的鋪了上去,深怕自己搶慢了,讓這些移動著的銀兩落到別人的手中。

好傢伙,這下子更是炸了窩,巴雅爾的手下,只恨爹孃少生了兩條腿,那裡還有絲毫反抗的心思,逃,不停地逃,就算有人跪地投降,也是被人割去了腦袋,馬匪麼,只要有利益那裡管你什麼投降不投降,道德在這些割鼻軍的馬匪身上完全體現不出來。

就這樣巴雅爾昏天黑地的跟著親衛往外逃竄,經歷了幾次被人追擊的險境之後,好歹是暫時脫離了危險,可這個時候的他巴雅爾就如同德力格爾一樣,也不知道應該去哪裡,應該去何方藏身居所,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與德力格爾宿命般的相遇了。

這話說到這裡,還真的有些意思,德力格爾、巴雅爾這對難兄難弟,說起來平日裡是天昏地暗,彼此之間苦大仇深,而整個科爾沁落入如此悽慘的下場,可以說有一大部分是因為他們父子三人之間的內鬥不休,導致下面的兵將士氣低沉,最終走向了失敗。

可是命運就是這麼叵測,在急慌慌如喪家之犬的時候,難兄難弟居然碰到了一起,二人此刻再也沒有了過往的仇怨,身上的血脈情分,經過這此災難的打擊,放大到了極致,兩個人抱頭痛哭,也不知道是在痛苦自己的命運如此悲催,落到了眼下這種族滅家亡的境地,還是因為過去的所作所為而流下的悔恨淚水。

不管如何,兩兄弟現在自少是和好如初,偌大的一個族群轉眼間就灰飛煙滅,從人上人錦衣玉食的生活,變成了餐風露宿的流浪者,這種轉變讓他們都無法接受,整天絞盡腦汁想著怎麼去解決自己的生活問題,能夠找到一處棲身之所。

好在德力格爾還有母親的部族,逼於無奈,走投無路之下,他帶著自己流浪的弟弟回到了母族之中。當然,不管如何,德力格爾的外公還健在,怎麼樣也有著幾分香火情分,也就收留了這個孩子,從此德力格爾同巴雅爾二人過起了寄人籬下的生活,他們的近衛隨著二人的落魄也逐漸離開,最後跟著他們的也只有梅林和另外兩名金帳士卒。

隨後時間的推移,壞消息不斷傳來。科爾沁的草場被拿出來拍賣,整個部族雖然存在,但是現在被卜他失禮託管,族中擁立了一位年齡只有三歲的科爾沁望族遠親作為汗王,當然這個所謂的娃娃汗王在明眼人眼裡面都知道,不過是一個傀儡,實質上就是卜他失禮在管理著科爾沁部落,至於德力格爾、巴雅爾二人則是成為了科爾沁的罪人,破壞商路秩序的頭號通緝犯,一個人的人頭被懸賞兩千兩銀錢。

聽到這個訊息,兩個人僅存的那最後一點希望之後也消散而去,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了蒙古三娘子在這件事情上已經同青年軍合流,二人加上科爾沁周邊的大大小小部落,一起瓜分了曾經四大部落之一的科爾沁。

這些肥肉落入了狼的嘴裡裡面,你還能寄希望他們能發散心吐出來,還給自己兄弟不成?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不僅僅如此,他們二人還要開始擔心自己的安全問題,兩千兩銀錢也許並不算太多,但是也足夠誘惑一些人鋌而走險割了自己的腦袋去請賞去了。

不僅僅是如此,德力格爾母族這邊對待他們的態度也愈發的差了起來。自然草原上原本就親情淡薄,信奉的是利益至上的天條,講究的是弱肉強食的自然法則。眼下德力格爾、巴雅爾二人淪落成了喪家犬,不管他們是因為什麼造成的,現在落魄了就是事實,自然德力格爾的母族看清楚了局勢之後,肯定要冷眼相待的。

更何況,說起來兩人現在是三娘子的通緝犯,加起來四千兩的銀錢雖然不放在人的眼裡面,但是三娘子這麼強勢的草原一姐發出的通緝令,卻不能不讓人心中帶著點點的害怕之意。這次科爾沁草場的拍賣,三娘子的手段極為高明,不但從中分潤了相當的利益,而且還拉攏起了一批草原貴族加入到了自己的陣營之中,卜他失禮更是因為擔任了這個託管的職權之後,成為當紅炸子雞,順義王位更替的大熱門,母子二人一時之間聲勢高漲,勢頭極為強勁。

在這種時刻,留著兩人就是禍事,雖然德力格爾的外公對自己的死去的女兒感情依舊在,但也僅僅是感情,作為一名部落的統治者和管理者,必須從冷冰冰的現實利益出發,這才是最理智的考量,感情的基礎建立在利益的鏈條之上,沒有了利益鏈條的支援,任何感情都是扯淡,都是沒有地基的空中樓閣,一碰即垮。

這不,德力格爾的外公很快就將兩位科爾沁的過氣王子喊了過來,明裡暗裡的說了一通話,意思其實就是一個,你們必須儘快離開這裡,要不然迫於三娘子的壓力,我只能老老實實的將你們交出去了,總不能因為你們的牽連,就讓我們的族群受到滅頂之災的打擊吧。

這話說出來,你叫德力格爾同巴雅爾還能說什麼?只能點著頭應承下來,準備再次踏上流浪的遠途。不過,說起來德力格爾的外公還是顧念幾分親情似的,不但送了他們一萬兩銀錢,作為日後的開銷,並且同他們說,現在草原之上已經沒有了他們兩兄弟的容身之所,要想安全,只有轉進,去大明活著,那裡至少三娘子無法通緝到他們。

再有,科爾沁的汗王,那是有大明敕封的金印,乃是皇家冊典上有數的番王,如此部族居然被青年城所滅,想來三娘子勢力龐大同青年城合流,但是大明總不可能被青年城一手遮天吧,所以德力格爾的外公給他們出了個主意,去大明京師告御狀。

控告龍致遠掠奪自己的部族,製造冤枉,為了一個商號的事務,居然調動大明軍隊,無端殺死朝廷敕封的番王,大逆不道想要造反。大明最忌諱的就是造反二字,對於這種事情向來是小事往大事整,大事往滅族整,有了他們弟兄二人的出首指正,肯定會讓青年城吃不了兜著走,就算不死也要落下一層皮,如果引起了大明上層的高度重視,那麼估摸著發兵征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到了這個時候,說不定他們能夠藉著大明的力量重新回到科爾沁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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