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種軍事動作說上去似乎很輕而易舉,彷彿容易的很,但是這都需要經過大量的實踐經驗和勤學苦練才能達到如此效果,別的不說,就說這種測距的訓練,這些目測員就經過了數以十萬次的訓練,而哪些炮手們也同樣有著如此高強度的聯絡,所以一切都已經成為了本能的條件反射,當目測員對於距離剛剛一報出來,立刻炮手們就能在最短的時間做好調整動作,並且做到發炮前的最後準備工作。

“三千二百米~!”當目測員說到這個數字的時候,孟凡毫不猶豫,吹響了口中的哨子,嘀嘀嘀,這是警戒哨,當然在後面的戰鬥中,由於大炮的聲音過響,就不能再用哨子進行指揮,只能依靠手中的旗語,將命令傳達給各個跑位的炮長,做相應的戰術調整。

孟凡雙眼圓瞪,手中紅旗揮舞,所有的大炮開始發出了轟鳴之聲,尖銳的呼嘯之聲在空中劃過,帶著死神的力量向敵人飛去。在三千二百米開炮,並不是胡亂作為,而是一種戰術,首先是要打亂敵人的進攻節奏,讓敵人步驟混亂,如此在進入三千米有效射程之內,能夠更好,更多的殺傷敵人;

其次這種戰術能夠起到預熱的戰術調整,之前雖然每個跑位在設定之初都試射過一發兩發,以確定彈著點是否準確;但是哪畢竟只是單發的效果,看不出對於區域火力覆蓋的效果,所以在進行火炮分批次進行各個區域覆蓋轟炸的同時,保證火力的最大輸出能力,在敵人未進入有效殺傷範圍之內的時候,做出齊射將會由此推斷出後續區域覆蓋的效果是否有所偏差,給炮位的調整爭取相應的時間;

最後,在這種近代火炮的射擊之中,因為沒有高動能的火藥,因此火炮下去,哪怕是開花彈,其威力是相當有限,這就同樣意味著一個道理,能夠最快,最遠的精確把握最遠殺傷距離,就能為再多開幾次炮而創造機會,而這裡面最為關鍵的戰術就是預估射擊,換句話說,就是抓火炮射出的提前量,當敵人衝進了你的有效射程的剎那,炮彈正好飛到,這就能在最長距離的時候,先發制敵,將火炮的威力發揮到最大。

貢嘎憋著氣,全身緊弓,雙腿夾住胯下的駿馬,嘴裡面發出下意識的呵喝之聲,手中抓著一把彎刀,直接往敵人的陣型前衝擊而去。到了這裡有的看官可能要問,科爾沁人不是弓射無敵麼,怎麼不用騎射呢?

呵呵,騎射這種東西,小批次精英作戰可以使用,人少好控制,如果是大批騎兵作戰,哪就純粹是胡來了。大家想一想,數萬人,拉著弓箭往前衝鋒,一邊射箭,一邊控馬,這可能麼?只要其中有一部分落馬就必然造成大隊的混亂,而萬人齊射,這更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要知道,一萬人拉開來形成戰爭,那會是多麼寬大的距離,如果要是形成稀薄的一條龍陣線,又容易被敵人所趁,因此弓兵在科爾沁人這裡的使用,更多的是騎在馬背上的射手,衝入射距之後下馬進行射箭的戰術。

但是這種騎射戰術也是要分場合的,而眼下就是。貢嘎他們決死的衝鋒,就是為了讓敵陣混亂起來,然後後方的弓箭手能夠以最小的代價衝入到射距之內,然後發揮科爾沁的特長,用長弓硬弩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

所以在第一波次騎兵衝鋒之後,有近兩萬人的騎手,策馬緩行跟在後面。在這支科爾沁的第二攻擊波次之中,弓箭手、步兵是主力,而騎兵則只是護住兩翼陣腳的輔助工具,在完成了對敵人陣型破壞,製造混亂的任務之後,騎兵的使命就基本結束,剩下的是追擊和清剿,又或是護住中軍主帥向後撤退。

不管如何,貢嘎是第一批,排在第一位的騎士,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心中早就已經有了死的明悟。話說回來,在這種大規模合戰之下,個人的性命就如同螻蟻一樣被人輕蔑,別說貢嘎不過是個千夫長,就是萬夫長,哪怕是德力格爾,在這種大規模的戰鬥之中,刀槍子彈,大炮弓弩也不會因為你的身份高貴些,就對你特別的溫柔。

當然現在關鍵的是,敵人的大炮擊發了。這如同奔雷般大炮的聲響,讓貢嘎不由自主的放緩了馬術,而胯下的馬匹也有些焦躁,似乎顯得極為不安。蒙古人的馬,尤其是這些平日裡作戰用的衝刺軍馬,那都是經過系統訓練的,雖然不可能想近現代騎兵一樣,從聲音到光亮,從障礙到勇氣進行全方位的系統鍛鍊,但是依然有專人對馬匹進行相應的訓練。

要知道蒙古人同明人之間已經經歷了將一百多年,兩百年的戰爭,對雙方的戰術手段,和戰術方法都相當熟悉透徹。尤其是在戚家軍控制北疆防線的時期,更是破襲,反破襲,雙發經常發生交手,在如此眾多的大大小小的衝突、戰役裡頭,對於己方抗火器訓練的戰術要領,蒙古人早就已經摸索出了一套完整的方案。

所以,軍馬在選拔出來之後,將精挑細選一些好苗子,進行相應的訓練,比如說用火藥放出巨大的好聲音讓馬匹聽聞之後並不慌亂;再比如說,讓馬進行盲跑,也就是用布條將馬的眼睛蒙上,然後只是用韁繩的左右,雙腳踢動的力度,讓馬形成條件反射的本能,對敵人進行衝鋒陷陣,又會因為畏懼前方可能出現的障礙,而停步不前。

只是呢,你要知道,這種訓練,對於人力物力都是一種加大損耗,科爾沁在草原之上雖然算不上什麼窮部落,但是也並不算是富得流油,因此維持這種衝陣軍馬的規模,就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經過這麼多年的積累,整個部落才只有三千多匹衝陣調教的軍馬。

而這次,為了一舉襲破青年軍的陣型,讓後續部隊跟上,用人數抵消對方的技戰術優勢,直接一鼓作氣打垮敵人,所以這三千多匹衝陣軍馬,悉數上陣,是排在第一衝擊序列的,由貢嘎率領,往敵軍陣營衝刺而行。

原本貢嘎以為,有了這三千多匹的衝陣軍馬,想來敵人絕對會在強大無比的沖天殺氣面前,嚇得瑟瑟發抖,最終在鐵蹄的衝擊之下,被摧枯拉朽般走向毀滅,甚至他還在幻想,說不定不等自己衝到敵人的面前,敵人就已經腿軟腳軟的望風而逃了。

卻沒有想到,這還沒有進入到哪些明軍的慣有的火炮射程之內,就聽到了大炮的巨響,這種聲響怎麼能讓曾經多次同明軍搏鬥過的貢嘎心驚肉跳。為什麼?很簡單,射程太遠,這才多少米?如此遠的距離對方就開炮?如果說是其他的軍隊,甚至是大明王朝的武裝,貢嘎都會認為這是對方因為怯懦所以胡亂放炮壯膽。

可早先就已經率領斥候同對手有過多次過招經歷的貢嘎,知道對面的軍隊可不是一般的武裝,極為犀利勇武,而且訓練有素,絕對不可能犯下如此低階的錯誤,換句話說,對方是故意在這麼遠的距離放炮的,也就是對方有能力將炮打倒如此遠的地方;

這讓貢嘎怎麼能不緊張的放慢馬步,而且聽這地動山搖的動靜,可是要比當年的明軍強上很多,恐怕這炮可不是什麼小炮,難道說這幫子青年軍居然把攻城用的大炮,或是守城用的大炮給拖出來了不成?

當然貢嘎知道,這都衝到什麼位置了,距離敵人本陣只有三千多米,這點子長度如果是人跑,恐怕沒有個十多分鍾是不可能衝過去的,但是如果是馬,最多只要六七分鐘,也就是袋煙的功夫也就能接敵了,以貢嘎的經驗判斷,如果是戚家軍那種堅固的車陣,也許自己衝到敵人面前恐怕也是老鼠拖龜,無從下手;

但是對面的敵人,並沒有擺出什麼防禦性的陣型,沒有任何的拒鹿、廂車之類的防禦器械,如此託大的賊人,只要衝到了面前,短兵相接,絕對是有機會的,哪個時候就算對方的炮打的遠,威力巨大那又如何?難道還能將自己人同敵人一切收拾了不成?要真是那樣,反而對科爾沁有利,誰讓咱們人多呢?

更何況現在巴雅爾就在後面督陣,如果自己這個時候退縮,那麼會有什麼樣的下場,用屁股想都知道,因此在略微放慢了馬速之後,貢嘎在瞬間就想清楚了自己的應該如何去做,腳下緊夾馬背,手中鋼刀揮舞,往空中揮舞了兩下,用刀舞動的姿勢,將自己的命令,告訴後面跟著衝陣的士卒們,不死不休。

要說蒙古人就是蒙古人,人是生活在馬背上的民族真的沒有說錯。在貢嘎聽到炮聲放緩馬步的瞬間,跟在後面的一種科爾沁精騎們,也很主動自覺地,將自己的騎速慢了下來,但是當貢嘎揮舞手中彎刀,發出驚人的呼叫之聲,一眾士卒,又很快同樣發出吆喝之聲,提快了速度向前衝去。

在空中飛行的炮彈,卻不會因為科爾沁人的勇武,貢嘎的無畏和決死的心,而稍顯仁慈。由於距離超級遠,所以火炮能夠打出來的都是實心的炮彈,沒有開花彈,但即使是這樣,在近百挺大炮的齊鳴之下,呼嘯而至的大炮,讓科爾沁人常到了近代戰爭的苦頭。

近百個彈丸在空中旋轉著,飛舞著,在密集的科爾沁騎兵衝鋒隊伍之中,橫衝直撞,帶起了一片片驚濤駭浪,人的殘肢,馬的悲鳴,甚至還有哪運氣不好,直接被彈丸擊打在身體上,四分五裂的散落在了草原翠綠的地面之上;但就是這樣,往往一發炮彈殺傷、殺死一個人的同時,只要刮擦到了其他騎士,那就只有傷殘死亡的一種結局。

一切都發生的太過突然,在電光閃爍毫釐之間就已經讓科爾沁人受到了一次彈雨的洗禮,在他們還沒有做出第二反應,應該如何面對的時候,對方哪讓人恐懼的炮聲再次響了起來,這次也不知道是因為距離更近的緣故,還是由於第一次炮擊帶來了太多的血腥,讓衝陣的科爾沁武士們心裡泛起了一陣恐慌,更是有一種不知所措的感覺,前面還決定跟著貢嘎衝鋒,後一刻大家心裡面已經有了畏懼。

而之所以沒有停,是因為人在危險面前都是有從眾心理的,哪怕貢嘎帶著大家衝向死亡這個大多人都已經明白的結局,但是沒有人會停下來,說真的,也無法停下來,在急速的賓士之中,貢嘎能夠停下來,是因為他是排頭指揮者,掌控著整個騎兵的速度、方向的決策;

如果你在衝陣的騎兵大隊之中,一個人慢了下來,甚至轉身逃跑,哪不都不用說,後面蜂擁而至的戰友就能將你從馬上撞下來,踩個稀爛,因此科爾沁人在衝陣的時候,總是將最堅強,最勇武的戰士放在最邊上,就是這個道理,因為他們不會逃跑,因為他們內心強大,能夠不顧一切的去戰勝敵人。

貢嘎這個時候根本不管不顧後面的狀況,因為這個時候如果他回頭,恐怕會陷入恐慌之中,進而喪失全力前衝的勇氣。事實上,這位科爾沁部落的武勇者心裡面非常清楚,耳朵也不聾,敵人的炮不是傳說,但這尖銳的長嘯之聲破空而至的聲音,就在告訴他敵人的炮術有多麼的厲害和犀利。

默默的向著天神祈禱,祈禱自己平日裡所敬仰的祖神能夠保佑自己,不停的再對著自己胯下的心愛的坐騎默默的呼喊著:快啊,馬兒,再快一點,只要衝到敵人面前,我就能用手中的鋼刀好好給這些卑劣的,不敢正面對決的敵人上上一課,讓他們明白科爾沁人不僅僅是弓射無敵,就是刀槍,那也是草原上有數的好漢子。

閔富貴在望遠鏡之中,看到一陣大炮的射擊之後,對方的騎兵衝鋒團隊,一片人仰馬翻,哪怕敵人的騎兵還在不斷前進,但分成了前後兩塊。前面一小部分大概數百人的武士,正在飛快的往前衝鋒,而後面的大隊騎兵,雖然沒有停下腳步,但是因為左近武士被炮火擊中而產生的混亂,讓他們的馬速本能的放緩了下來。

砸吧砸吧嘴,放下望遠鏡的閔富貴,根本就不看第二波炮擊齊射的威力如何,他直接吩咐傳令兵將命令傳達下去,說道:“去告訴孟凡,放過第一波的敵人,將所有的攻擊重點擺到後面的大隊去,咱們是炮兵,就是要做能夠吃大肉,喝大酒的部隊,將前面的小股力量留給步兵們玩玩去,別撿了芝麻丟了西瓜,讓人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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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令兵面上想笑又不敢笑,自己的隊伍打的好,他雖然沒有親自操炮,殺傷敵人,心裡頭同樣泛著自豪和激情,差點按耐不住犯了在戰場不能給軍官敬禮的規矩,直接朝著志得意滿的閔團長敬上一禮,屁顛顛的轉身通傳命令去了。

龍致遠帶著一眾總部的軍官將領們,在後面看的真切,敵人的騎兵攻擊,硬生生的被炮兵阻斷了下來,其特有的攻擊節奏完全被打亂,打散了,而要知道一支部隊,如果喪失了其自身的特色,那麼這就說明他已經落入到了敵人所掌控的戰爭節奏之中,而那個時候,也就意味著他們的進攻將會面臨失敗。

火炮的力量讓所有的人,包括龍致遠在內都大開眼界。這麼遠的距離,能夠有如此的威力,真的讓人難以想象,也許,日後大炮的力量將會是戰場的統帥,會成為戰場之中的主宰和決定敵人命運的神器。

見到如此摸樣,龍致遠回頭同一旁的丁四說道:“你去問問幾名團長,現在炮兵來了個開門紅,他們步兵要不要成為炮兵的協從部隊,那就要看看他們的表現了,要是表現的不好,恐怕就不能怪我偏心,給炮兵吃肉,給步兵喝湯。“

劉澤在邊上是心裡面最為感慨的人。要知道他可不是菜鳥,乃是經歷過無數戰爭的強人,當年在戚家軍從南打到北,從國內打到國外,見過無數的陣仗,乃是一等一的知軍,知兵之人。所以當初龍致遠決定向科爾沁部落發起陣列式進攻的時候,他是堅決反對的。

在深受戚繼光戰術思想薰陶的老者腦袋裡面,很根深蒂固的認為,面對蒙古人應該是防禦性進攻,而不是現在所在做的主動式進攻,如果是主動式進攻,在面對敵人強大的騎兵衝陣的情況下,很有可能步兵會因為無法堅持下來,而產生潰散的狀況,因此魁首的這個命令太過危險,有些太過自信自己軍力的強大,而蔑視敵人的存在了。

劉澤是這次對科爾沁進攻的統帥部參謀長,雖然這只是一個戰時的臨時職務,但是他依然覺得自己應該抓住機會,盡一名幕僚的本分,所以很快就把這個問題朝著龍致遠提了出來,認為,應該就地鞏固工事,先消磨蒙古人的銳氣,然後利用陣地戰大規模殺傷敵人之後,一舉對敵人進行有限度的打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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