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洪雖這麼想,但卻也不拆穿。孟衝習慣性的給他打了聲招呼,陳洪也就應著便是,其餘的也不多說什麼。

孟衝今日原本有意如此,心想著說不定今日會有什麼大事發生,所以自己晚些去,若是有說不定還可以躲遠一些,若是沒有想必李芳這個時候也沒有回司禮監,又和前幾日一樣不點卯,這樣早晚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關係。事實上他昨晚倒是一直在想馮保和陳洪的事,所以輾轉反側倒是很晚才終於睡了過去。今日一早便覺得眼皮子沉重,加上又這麼一想,便索性決定今日就先躲懶了。

不過他打招呼也是有意試探陳洪,見陳洪神色如常的回應,看來事情的發展就是和自己猜想的第二種可能一致了。

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忍不住多問了陳洪一句:“陳爺,昨日的事李爺不是說今日就會有訊息嗎?只是不知道今日怎麼樣了?”

陳洪搖了搖頭,看樣子頗為隨意:“還能怎麼樣,就是如此唄。皇上還沒有傳召呢,誰也不知道皇上今日還上不上朝,這個時候乾清宮我也不方便過去,所以也只能在這兒等訊息了。不過既然李芳都說了今日就會有訊息,那麼就多半沒差了。”

孟衝聽到這話倒點了點頭,李芳的確是個不怎麼會說謊的人:“的確如此,我們就且等著吧,反正一有處置了張齊的旨意可不就什麼都清楚了嗎?首輔再如何也不敢不聽皇上的話。”

陳洪聞言卻一笑,並不說話。

二人就這麼坐等了一會兒,沒過多久就有乾清宮的內侍趕忙著過來傳遞了一個訊息——皇上上朝了。

陳洪聽到這個訊息頓時竟忍不住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想了想便要走。

孟衝一時也不知道情況,便立刻攔住了他:“你這是要去哪裡?”

“你沒聽見說嗎?皇上上朝了。”

“皇上上朝也不幹咱們的事啊,沒有傳召在先你這個時候去也不合規矩。”

陳洪聽了他的話,才開始頓時冷靜下來:“那你說現在該如此?”

還能如何,自然是等了。孟衝心裡想著,嘴上卻沒有這麼說,而是問那傳信的內侍:“李爺也跟著去了嗎?皇上還帶了誰?”

那內侍回答:“司禮監的就李爺一個人跟著了。”

孟衝望了陳洪一眼,看陳洪也是聽著了冷靜了下來,便先吩咐那內侍回去,還讓他小心些,回去的時候不要被什麼人發現抓住了把柄。

陳洪在旁邊並沒有再多說什麼,便是預設了孟衝的吩咐,於是那內侍便先依從回了乾清宮。等到他走後,孟衝才又對陳洪道:“陳爺你也是聽見了,皇上可只帶了李芳一人去,若是您這個時候去了,恐怕皇上心裡也難免要不高興了。”

陳洪聽了他的話,一時間也有些懊惱“算了,等就等吧,我就不信今日還等不到什麼訊息。”

“陳爺這麼想對了,不就是一個早朝的功夫了,還不是一會兒就結束了的事,陳爺也犯不著為此事被人抓住把柄。何況徐階雖然沒有對你如何,但也不表示他沒有盯著你啊,畢竟徐階心裡肯定早就把陳爺認定為高拱的人了也說不定。如此正是這個關頭上,我們能躲在後面看著事態的發展又有什麼不好呢?總比首當其衝最先受戮的好啊。”

“我知道我知道,不過我現在可沒功夫聽誰說什麼大道理了。你無須多言,我們一併等著就是了。”

孟衝也懶得多說,見陳洪坐了回去,自己也跟著坐回。反正現在這個局面,恐怕陳洪早就沒心思再想王有濟的事兒了,所以也不會催著自己先帶修仁去給馮保瞧病,自己倒樂得先躲躲閒。雖然昨晚上沒有睡好,但是今日一醒來孟衝就忽然想明白了,越是這個時候越想要做這背後操控的人,就首先必須要學會沉得住氣才行。反正他有恃無恐的,再怎麼說著刀子也最先挨不到自己頭上。

陳洪雖說是等著,但也坐立不安的樣子,中間讓人添了好幾次茶水。孟衝在一旁看著也不說話。

終於就這麼又過了近一個時辰,眼見著這個點兒了早朝也差不多該結束了,不過卻還是沒有人來傳遞訊息,這也就說明這今日早朝的事還沒有解決。

陳洪忍不住給孟衝提議:“都已經過了這麼久了,不如我們派人再去看看。”

孟衝點了點頭,原本擱往日裡這些事情陳洪都會自己直接拿了主意便是,倒是很少會問到自己的。看樣子也只能說明他的確有些慌了神,因此才這麼拿不準。不過這個時候的確也該有訊息了,若是再不讓陳洪去可當真要把他給憋壞了。想到此孟衝點了點頭:“陳爺說的不錯,這個時候早朝也的確該結束了,陳洪不如就派人去打聽打聽吧。”

陳洪聽他這麼一說,忙立刻安排人手,似乎是害怕自己只要稍微晚一些孟衝就會後悔一樣。派去的人回來的倒是很快,不過帶回來的訊息卻是:“皇上還在早朝呢,小的也只遠遠的打聽了一下,並不敢靠太近。”

這個結果雖說出乎常理但卻也是在意料之中,陳洪忍不住問:“那你可有打探到皇上今日早朝都說了些什麼?”

陳洪一著急就連問題也問的不仔細了,那內侍皺了一下眉,最後卻還是要回答:“皇上說了那麼多話,不知陳爺問的是哪一句?”

“胡扯,皇上早朝哪裡會說很多話了。”孟衝在一旁道,“陳爺剛才問的分明就是今日早朝皇上究竟處理了什麼要緊的事,比如前幾日張齊彈劾首輔的事,皇上今日可處置了?”

那內侍一聽恍然大悟,也知道孟衝是在有意提點,忙回答:“處置了處置了,還是首輔親自擬定的旨意呢。”

陳洪聽到此也提起了精神,望了孟衝一眼,深色略微有些複雜。

孟衝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徐階既知道了風聲,又怎麼會還甘心往裡面跳呢?換做常人恐怕也不肯,又何況是徐階這樣的人呢。

孟衝見陳洪似乎想開口對自己說什麼,心知這將說的話的要緊,忙讓那來傳信的內侍退下,只是卻忽然被陳洪攔著。

孟衝也不說話,就等著看陳洪要如何,只聽陳洪又問那內侍:“這旨意是皇上讓首輔宣讀的?”

那內侍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明白了陳洪是在問什麼,忙回答:“那倒不是,只說了是由首輔親自擬定,然後讓李爺宣讀的。”

陳洪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還不等孟衝開口又問:“那底下的大臣們聽到了首輔的宣讀可有誰站出來說什麼?比如為張齊說話的?”

“這個......”那內侍搖了搖頭,“倒也不知道有沒有,只是小的當時也沒想著要問這麼多。”他望著陳洪臉色又忍不住試探,“不如小的這就再去一趟再給陳爺打聽打聽?”

“算了。”陳洪搖頭,“你即便再去也打聽不到什麼,先回吧。”

“是。”那人說完就退了出去。

孟衝在旁聽著那人的話,雖沒有說什麼,但心裡卻也有底了。至少一些事情已然清楚不過,皇上還是沒有改變主意,還是像原來一樣對付著徐階的。原本知道此事馮保那邊他也該重新考慮了,不過這次他卻覺得不急。即便皇上現在這麼對付了徐階,但對徐階始終還留有餘地,不至於趕盡殺絕,所以有些事給自己留著退路還是不錯。他對陳洪道:“陳爺這下該放心了吧,事情還是按皇上說的發展,並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陳洪沉默了一下,卻依舊不見有半分高興的神色,只聽他道:“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我總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若真只是如此,那麼昨日我和皇上說的話難不成就白說了?還有皇上若真只是和原來一樣,那昨日又為何要留徐階在宮裡那麼久呢?那可不是一兩個時辰的事,而是整整一日啊。皇上為此連奏疏都沒有過目,還不是讓我們直接商量著批紅了。”

孟衝聽他這麼一說,一時間也沒什麼別的話可說了,只是有道:“既然如此,那也就只能等著了。”

“等著吧。”陳洪拖長了聲音,很快又坐回了位置上。

孟衝本還想說什麼,但看他這個樣子就什麼也說不出了,於是也同樣坐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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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又過了半個時辰,陳洪看樣子又要起身差人去打聽,只是這一次還不等他完全站起來,忽然見李芳急匆匆的回來了。

陳洪見李芳回來了,頓時就站著不動了。孟衝也緊跟著站了起來,見李芳急匆匆的進來,正以為有什麼大事發生要開口詢問呢,卻忽然間李芳就這麼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喘了幾口氣也不說話。

孟衝倒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開口了,望向陳洪,然而陳洪卻沒有看他,注意力也都全部放在了李芳的身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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