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就被你猜準了,當真什麼也沒查出來。”

孟衝一想也覺得不對,既然如此先帝理應動怒,宮裡上下即便不知道先帝讓東廠去查和順齋的事,但先帝突然動怒這樣的事又豈能不知道,不過他卻並不急著有這樣的時候。倒不是先帝沒有突然動怒過,而是先帝每次震怒都有理由,沒有哪次是這麼突如其來的。想到此他又不禁望向陳洪,疑惑道:“可是為何宮中沒有半點動靜?也不曾聽聞先帝為此事動怒。”

“這就是這件事更邪門的地方,原本我們也以為先帝會動怒的,還想著要小心應付才是。只是就在那一日,黃錦一個人進了乾清宮,周圍沒讓任何人陪著,據說是在裡面待了有半個多時辰,等到他出來的時候別人再進去,先帝更沒事兒人一樣,從此以後就再也沒過問過這件事。”

“這倒是奇了。”

“可不是嗎?當時黃錦雖然也發過話,讓司禮監人都保守秘密,不能隨意向外透露,更不能私下裡再議論這件事。可是你想,即便大家都不敢違抗黃錦,但心裡能不覺得奇怪能不多想嗎?”

孟衝也道:“能不奇怪嗎?先帝雖然性格多變,但如此行為也叫做反常了。”說到此又忍不住問:“那後來呢?”

“後來?還有什麼後來?”陳洪無奈,“先帝不說,黃錦也不許議論。我們底下的人即便覺得奇怪也只能心裡想想而已。誰不要命了才去多做什麼,不過即便如此,這件事我卻是一直記得的。今日要不是你說聽馮保提到和順齋,我也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不過當年黃錦肯定是知情的,馮保是他的徒弟也是他的乾兒子,指不準黃錦就告訴他了呢。”

孟衝一聽恍然大悟:“說不定就是和陳爺猜的一樣呢。”

“不管他一不一樣,這件事如今也是時候要弄清楚了。你不是派了人跟著張鯨,你再派一個人去,要是一會兒真見著張鯨去了和順齋就想辦法跟進去,我倒要看看這裡面究竟有什麼鬼。”

“是,我這就去吩咐。”孟衝說完又走了。

陳洪獨自一人思索著這件事,只是覺得這事兒越想越不一般,孟衝倒是很快就回來了,只是這次他回來陳洪也不和他多說什麼,二人就這麼在屋裡等著訊息。

大約又過了一個半時辰的樣子,還不見人回來回花,這下陳洪不急孟衝反倒急了。幾次起身去門口張望,嘴裡唸叨著怎麼還不回來。

陳洪本正想說他急什麼,反正現在事情都到了這樣著急也沒有用,也只能耐心的等著,人是急不來的。

然而他剛一想開口卻看見外面當真有人來了,他雖還保持著坐著的姿勢不動,但目光頓時卻已全都彙集在了那人的身上。

孟衝倒是直接就迎過去了,反正現在司禮監也沒有旁人,於是逮著那人就問:“怎麼樣?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孟衝,你讓他先緩緩,進來再說。”

陳洪既然都這麼說了,孟衝自然也就讓開了路,讓那人先進來,自己過去隨手將門關上。做完了這些後才又走過來,走到陳洪面前,這才又對那人道:“你現在可以說了,快說吧。”

那人跟著就開口:“小的急著回來回話,是因為孟爺讓小的看著的人當真進了和順齋了。”

“果真嗎?”雖然已在預料之中,可陳洪聽到此卻還是忍不住有些驚訝。

只見那人點點頭,又繼續道:“小的們本是按照孟爺的吩咐,裝作是要去買訊息跟了進去,只是卻見那人跟著夥計就進了後院,所以小人眼見著去不了,所以就回來了。”

孟衝與陳洪對望,孟衝先開口:“看來當真被陳爺說對了。”

陳洪也點點頭:“八九不離十了。不過馮保既能讓張鯨來替他做這麼隱秘的事,看來這個張鯨也當真是可以算得上是他的心腹了。”

孟衝招了招手讓那人先下去,陳洪見狀雖不阻攔,卻也補充著對那人說了句:“回去繼續盯著,張鯨總是要出來的,看他出來之後又去了哪裡。”

“是,小的一定跟緊,一有訊息就立刻來和陳爺、孟爺回來。”

陳洪點了點頭,不用再多說一句,那人就很自覺的自動退下了。

等到那人走後,孟衝才忽然開口詢問陳洪:“陳爺,你說既然這個張鯨是馮保的心腹,那我們對付馮保要不要先從這個張鯨下手?”

陳洪卻搖了搖頭:“暫且不用,若是這次對付不了他再從張鯨身上考慮。不過這次馮保違背的是皇上,想來要逃出生天也難了,所以我們基本上不用費這個心思。”

孟衝一聽也對,只是總覺得張鯨留下對自己也不利,於是又道:“陳爺說的有理,只是這一次我們可一定要連根拔起啊。”

“那是自然。”陳洪若有所思,“只要馮保一除,即便如今依舊是李芳坐這司禮監掌印的位置,就讓他先坐著就好了,至少李芳坐著我這心裡也要順暢許多。”

然後孟衝卻有意壓低了聲音,討好道:“李芳可沒什麼主意,都是因為伺候皇上久了的緣故,他哪裡能比得上陳爺能耐。”

“坐在這個位置上關鍵不是能不能耐做事,而是有沒有能耐讓皇上順心。只要皇上順心了,沒有作為就是最好的作為,哪裡能自作聰明的去顯示什麼能耐?我們做奴婢的只要聽主子的就行,到時候真的出了事才有主子給你擋著。”

“陳爺教訓的事,受教了。”

“跟著我好好學著,今後準沒錯。”

孟衝沉默了一下,最終卻還是說了一聲“是”。然而他雖面色如常,心中卻已因陳洪剛才的那句話已十分不悅。什麼叫跟著你學?從前你還不是這個秉筆的時候也和我差不多,如今倒是擺起這樣的駕駛來,說到底還是你運氣好而已。不過一個人的運氣不可能永遠這麼好,孟衝暗想,他堅信總有一天這好運氣就會落在自己的頭上,到時候看你陳洪和馮保還怎麼得意,怎麼在自己面前神氣。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陳洪本不打算再多說什麼,只和孟衝在這裡等著外面的訊息。然而很快卻又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對孟衝道:“我還是覺得事無絕對,為了以防萬一我們還要拍一個人想辦法將訊息送到徐階那裡。怎麼做我先前都已經和你說了,你現在就立刻去安排人手吧。”

“可是若是張鯨也去了,那不是多此一舉反倒會讓人懷疑嗎?”

“懷疑就懷疑,徐階最多不過是懷疑有人故意透露此事,卻又不知道是誰,到時他又能如何?再說張鯨今日是不會再入宮見馮保了,所以單憑張鯨一個人還發現不了什麼,所以你只要讓人遞送訊息的時候不要暴露了身份,其他就什麼問題都不會有。”

孟衝一聽也覺得有理,點了點頭;“知道了,我這就按照陳爺的吩咐去吩咐。”

“去吧。”陳洪說完這兩個字倒頓時覺得有些疲憊,今日他雖然只是吩咐,做事的事都是交由孟衝在做,但終到底還是為此事費了太多心思,加之情況變化突然,因此才覺得這般勞累。

只是陳洪冷靜下來一想,自己這麼做會不會太小心翼翼了。若要成大事便不能拘泥於這樣的小節,自己這麼做到最後又會不會弄巧成拙呢?他想著想著忽然覺得心裡忐忑不安,卻很快回過神來,強迫自己不要再多想。既然事情已經吩咐下去了,那麼該怎麼辦就怎麼辦,而且他也不信這麼做當真會出得了什麼不得了的岔子。大不了......他想到最壞的可能,大不了就是沒法利用這次機會收拾了馮保,而自己也同樣不會損失什麼。

想到此他才漸漸心安了下來,心中一冷靜便又開始仔細的分析起局勢。皇上對徐階畢竟還顧念著幾分恩情,想著以此事來打壓他在朝中的聲望。陳洪雖沒有反對,但心裡卻覺得皇上這個想法太過天真,事情哪裡有那麼容易,徐階若是連這點小事都應付不了,當初又是拿什麼對付的嚴嵩呢?

當年他在司禮監雖不是什麼要緊的職,但對於嚴嵩倒臺的事還是聽聞了不少。尤其是宮中的訊息比之外面又要準確許多,何況他還是在司禮監當值。

外人都讚頌徐階慧除嚴嵩,為名除害。其實即便不是因為站在高拱這一邊,陳洪也一直很討厭這種說法。一來嚴嵩是害,那邊更落實了先帝的縱容包庇,倒頭來好名聲都成了徐階的了。二來陳洪對嚴嵩的作風也多有耳聞,其實早些時候他甚至還有些佩服嚴嵩的決斷,尤其是在大事上絕不含糊。陳洪從來不覺得在處理朝政問題上嚴嵩做的有什麼比徐階差的,只是方法不同手段凌厲了一些,只是若不凌厲又如何能壓得住著滿朝的大臣?而倒頭來徐階反而背信棄義倒戈相向,實在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所以陳洪覺得張齊所彈劾的一點都沒錯。(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