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衝倒回來的快,只是回來時有些匆匆忙忙的,一見到陳洪便立刻道:“陳爺,來了來了。”

“張鯨來了?”陳洪聽到此也不禁站了起來。

孟衝喘了幾口氣,顯然是剛才趕的急了,等到氣息稍一平穩,才聽到他:“就在剛才,我去的時候就立刻聽說張鯨這會兒入宮了,所以過不了多久他就能到馮保那兒去了。”

“好,他能來就好,也省得我們再麻煩了。”

“陳爺,我們現在是在這兒守著還是過去看著?”

“看什麼看著,讓人好好守著就是,張鯨要問什麼就告訴他就是了,就是要讓他知道這是皇上的吩咐,想來張鯨也會想辦法見到馮保,即便他沒辦法,馮保也還會想辦法和他通上信呢,畢竟這也是今日馮保唯一能和宮外接觸的機會,他若是相幫徐階又哪裡能有不好好利用這個機會的道理?”

孟衝聞言忙點頭:“陳爺說的對,這對馮保來說的確是個絕佳機會。”

不過陳洪又重複的叮囑了一句:“看緊了看仔細了,到時候發生了什麼要讓他們一五一十的回來說給我聽。”

“陳爺放心就是,我一定好好的打這個招呼。時間不多了,陳爺我先去吩咐,不然一會兒張鯨就真的到了。”

陳洪點了點頭:“去吧,小心些。”

“陳爺放心。”孟衝說完就離開了。

孟沖走了陳洪卻哪兒都不去,依舊在司禮監等著。心裡盤算著這件事若是真的出了什麼岔子,就全部讓孟衝去頂這,這也是為什麼他今日本可自己出面而不出面的理由。不過他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單有張鯨一層不保險,看來無論張鯨是否得到了馮保的訊息,自己都要想辦法再讓人把訊息送到徐階那兒,但其實再偽造個人證物證什麼的應付過去,反正看守的都是自己的人,到時候再誣陷張鯨一個強行闖入的罪名,馮保也能落得個抗旨不尊的罪名。所以這件事一旦成了,無論從哪方面看,對自己都是百利而無一害。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孟衝才又急急忙忙的趕了回來。

這時陳洪早已等的不耐煩了,雖知他這個時候回來,多半是在那邊等了訊息,只是時間過去這麼久,也不知道這個“訊息”此刻究竟情況如何。所以一見著孟衝回來,陳洪就忙迎了過去,立刻追問:“怎麼樣了?”

孟衝本想立刻開口,卻因跑得太急有些上氣不接下氣,頓時就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陳洪看他的樣子也著急,但卻也無奈,只能道:“好了好了,你不要急,不要急,先緩一緩,然後再慢慢說就是了。”

孟衝這才拍著胸口緩氣,陳洪見狀就親自去給他倒了杯茶過來。

孟衝忙雙手接過,卻因為喝得太急一時間竟險些嗆著。猛烈的咳嗽了幾聲,這才算是徹底緩過勁來。

陳洪見他這個樣子就更知記不得了,索性就自行先坐下,等著他再緩緩。

又過了一會兒,孟衝才終於緩過了氣,張口能說出句完整話來了。只聽他一恢復過來就立刻最先道:“陳爺,您交待的事都辦妥了。”

雖然這個結果已是意料之中,但陳洪聽到孟衝這麼說,卻終究還是忍不住松了口氣,道了聲“還好”。然而很快又忍不住追問事情的具體經過,其實他也好奇,自己吩咐過孟衝即便給機會也不能給的太明顯,他倒想看看馮保是怎麼利用著點機會和張鯨聯絡上的。

孟衝忙將事情的具體經過一字不漏的說了一遍,原來當時他不放心還特地在旁偷偷的看著。張鯨來時果然被自己的人攔住了,張鯨自然也是要問緣由的,只是在得知是皇上的吩咐時,張鯨卻忽然轉身就走。那一下倒當真是急了孟衝,差點沒忍住衝出去,不過好在張鯨只回頭走了幾步,忽然又調轉方向走了回去。

孟衝這才穩住了陣腳,繼續在一旁偷偷的看下去,隔著老遠就看見張鯨對那兩個看守的人說了幾句話,孟衝聽到不清楚,但從其中幾句隱約可以辨出張鯨似乎是在求看守的人讓他和馮保說幾句話。

因為皇上不讓任何人去見馮保,但卻沒有說不能讓別人和他說話。所以張鯨說只要隔著窗戶就好,也不算是壞了規矩。孟衝道:“其實當時他不這麼說我們也要想辦法讓他和馮保聯絡上,可他非但給我們出了主意,還給了我們的人銀子。這下可算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只可惜他自己不知道罷了。”

陳洪聞言也不禁一笑:“這就叫聰明反被聰明誤,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從前在後的都是馮保,這下總算也該輪到我們了。”

“還不都是陳爺英明。其實從前只不過都是我們的一時疏忽,否則他馮保如何能對付得了陳爺?”

陳洪看著他一笑,卻話鋒一轉道:“你也別奉承了,張鯨和馮保說了些什麼,你記得多少就都說出來。”

“這個陳爺放心,我就知道陳爺想知道這個,所以當時特地冒著危險偷偷跟進近了一些,所以他們說的我全都聽了個清楚明白。”

陳洪聞言心下對孟衝頗為讚許,想著他這些關鍵的事倒是辦得妥當,也懂得隨機應變。今日若不是他決定留下,要聽別人敘述恐怕也沒他說的這麼清楚。

只聽孟衝又道:“張鯨先是問候了幾句馮保的腿傷,然後就說讓他不要擔心,他吩咐的事都已經辦妥了。接著馮保說什麼讓他明日小心些,不要四處走動,別人說的話也不要輕易相信,更不要相信寫在紙上的東西,眼睛看到的都未必是真的,更何況是聽到或寫下來的。陳爺,你說他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又是什麼意思?”

陳洪一哼:“管他什麼意思,反正既然他說的莫名其妙,那多半就只有他和張鯨才聽得懂了,其實根本也不用猜,想也知道多半就是提醒徐階的。”

“這麼說馮保已經違背了主子的吩咐讓張鯨將這個訊息透露出去了?”

陳洪點了點頭:“八九不離十了,張鯨現在出宮了嗎?”

“應該還在路上。”

“不能就這麼輕易讓他離開,你派幾個人去把他給盯緊了,我敢打賭,他出了宮一定會立刻想辦法聯絡到徐階,然後將馮保的話給放出去。所以他多半是要去徐階的府邸,你一定要派人好好盯緊了,一旦他去了我們就算是人證物證俱在,到時候皇上問起話來也不怕他馮保抵賴。”

“這個陳爺放心,我剛才就已經吩咐人跟著了,只是......”孟衝說到這裡頓時變得吞吐起來。

陳洪也察覺到他語氣的不對,問:“怎麼了?你想說什麼?”

“其實我想說張鯨離宮未必會去徐階的府宅。”

“那他還能去哪兒?”陳洪本只是隨口一問,他對孟衝的話本就不以為然,誰知卻聽孟衝回答,“和順齋。”

陳洪略微有些驚訝:“他去那兒做什麼?”

孟衝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聽馮保這麼給他說的。”

陳洪忙追問:“馮保的這句原話是什麼?你一定要一五一十的說出來,切不可有半點隱瞞。”

孟衝道:“就是接在我剛才和陳爺說的那些話後面,馮保對張鯨說讓他什麼事最好都今日去做了,明日哪兒也不要去,該說的說了該吩咐的吩咐了,若是有什麼不懂去和順齋打聽打聽,那裡的訊息廣,一準什麼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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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洪聽了若有所思,忽然問孟衝:“你覺得他這話是否另外深意?”

“深意?”孟衝想了想搖頭,“和順齋我也聽說過,就是個打探訊息的地方,馮保讓他不懂去那裡打探,這麼想來也不奇怪啊。”

然而陳洪卻搖頭:“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和順齋可不簡單啊。”

“怎麼個不簡單法?還請陳爺指教。”

“你自然不知道,這件事恐怕也只有當時在司禮監的人知道了。先帝曾下旨讓黃錦查過這個地方,目的就是為了想弄清楚這和順齋的東家究竟是什麼人?”

“那查到了嗎?”孟衝這麼一問忽然覺得自己這麼問有些多餘,又道,“定是查到了,當時黃公公提領著東廠,還有什麼事是東廠查不到的。”

然而陳洪卻道:“別把東廠想的那麼厲害,總也有事東廠差不到。”

孟衝納悶了:“這我就不明白了?究竟是什麼事?”

“多了。”陳洪卻不給他細細解釋,而是又道,“其實當時原本有很多人都等著看東廠究竟能查到什麼,說實話這個和順齋也的確邪門,什麼訊息都能花錢買到,宮裡的宮外的,其能力完全不亞於東廠,甚至有時候比東廠的訊息還來得快。”

孟衝聽這話也吃了一驚:“這倒當真是邪門了。”他原本也只是以為和順齋是個買賣訊息的地方,自然他是沒去過的,所以並不知道和順齋的訊息竟有這麼厲害,難怪先帝會親自命東廠去查,換做誰能不忌憚呢?不過聽陳洪剛才的語氣,他隱約猜到了什麼,有些不敢相信的道:“難不成東廠當真什麼也沒查出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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