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鯨想到此更無奈,雖然這件事督主也說了盡力即可,只是既是督主吩咐的事,自己若辦不好總覺得心裡過不去。再看跪在自己面前的人,也是誠惶誠恐,他頓時就有些心軟。心想這件事既難,督主也沒有為難自己一定要查到,自己又何必再為難底下的人呢?想到此便道:“你先起來吧。”

那人這才小心翼翼的站了起來,用餘光瞥了張鯨一眼,道:“小的們雖然暫且沒有查到什麼,但都在那兒一步不離的盯著,只有小的回來給張爺回個話。張爺放心,小的們一定會想辦法儘快查出些東西來。”

張鯨聽了他的話卻搖了搖頭:“算了,你們盡力而為吧。切莫為了查出東西而鋌而走險,督主說過,盡力就是,一定不要打草驚蛇的好。否則即便你們查出了什麼也一樣是觸了督主的眉頭,到時候非但無功就反倒有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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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的一定謹記張爺的回話,一會兒回去就告訴他們,絕不貪功。”

張鯨點了點頭,本想讓他先回去,誰知剛要開口卻又聽他忽然道:“對了,還有一件事雖然與張爺要讓我們查的東西無關,但小的們都覺得十分要緊,要是先稟報給張爺的好。”

張鯨一聽也有些好奇:“什麼事?”

“就是昨日宮裡有內侍換了便裝來找過張閣老。”

“什麼時辰?”

“小人留意過,是戌時。”

“戌時。”張鯨若有所思的默唸了一句,“看來是不早了。”

番役回答:“確是如此,否則小的們我不會就這麼留意到。”

“你們還知道些別的嗎?”

“小的們不敢絕對確定,不過看樣子似乎是司禮監的人,應該是被人派來的。只是究竟是為了什麼事,小的們暫且也沒有打探到。”

“如何確定是司禮監呢?”張鯨聞言也吃了一驚,若真牽扯到司禮監,這件事就複雜了。於是他又更小心的再確定的問了一句,“你們如何能肯定就是司禮監的人?”

“腰牌,除了牙牌外他身上還帶著一個宮中的銀腰牌。我們的人中有眼力好的,看到他將牙牌遞給門房時,牙牌上的確有司禮監三個字。”

“當真?確定沒有看錯?”

“這樣的事小的們如何敢胡言,小的們知道牙牌是尋常之物,可是這銀腰牌就不普通了啊,宮中有此物的人恐怕也是屈指可數吧。”

張鯨聽到此不禁摸了摸懷中,督主交給他的銀腰牌還被他小心收著的。他記得曾聽督主說過,司禮監有銀腰牌的就只有陳洪和李芳了。也不知這次來的會不會就是他們二人中的一個,他本正想問,但轉念一想東廠的人如何認得陳洪和李芳呢?就連自己也只見過幾面,只是有點印象而已,又更何況是他們了。不過即便是陳洪或李芳派去的人,這麼晚了去找張居正又是為了什麼呢?張鯨很快想到一種可能,莫不是皇上有什麼事要吩咐,因此才讓人秘密傳達?

想到此張鯨更覺得此事的重要,而且是不得不向督主稟報了。

“張爺。”那番役見他不說話,小心翼翼的輕喚了一聲。

張鯨這才從思緒中跳了出來,看著他,道:“我知道了,你們做的對,今後這樣的事的確該立刻來回稟,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只有我們去的三個人。”

“嗯。”張鯨點了點頭,“僅此而已,這件事先不要再讓其他人知道,明白嗎?”

“小的明白。”

“去吧,急著我剛才給你說過的話,督主十分重視這件事,千萬別因一時貪功而辦砸了。”

“多謝張爺提醒,小的自當謹記。”說完便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這人雖走了,可張鯨腦海裡卻一直想著他剛才說的事。這件事可大可小,不過卻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督主。只是自己今日才從宮裡出來,走時皇上又正有什麼急事傳召督主,此刻再立刻回宮恐怕有不妥,看來也只有等到明日了。

張鯨既已決定,就先耐下性子,做好今日就留在東廠的準備。有些事兒本就急不得,太急了反而會壞事。

不過既已留在了這裡,很快他又忽然間想起了今日入宮前看到的事。雖然是閒事莫理,只是此時此刻他反倒越想越好奇,越想越想知道。最後就索性拍了兩個人去查查今早的事。雖然這是沒有督主的同意擅自做主,不過張鯨卻總覺得這裡面定有什麼不簡單的事,而且與督主也未必無關。若是自己先向督主請命再去查,恐怕會就此錯過了時機,所以與其如此還不如先動手的好,到時若督主實在怪罪,自己甘願受罰就好。也只有這樣,才不會壞了大事。

張鯨雖讓人去查問,其實也是去打探打探,未必就一定能探得出訊息。

張鯨只給了他們三個時辰,東廠的人手本就緊,也不能在這件事上浪費太多時間,畢竟也是揹著督主的。他原本以為三個時辰未必能完事,不過另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派去的人僅過了一個半時辰就回來了,而且也打探到了訊息。

聽派去的人說,原來今早那幾個言官之所以集結在宮門外,實際上是為了集體上疏彈劾。

張鯨聞言忙追問:“什麼彈劾?”

然而派去的番役卻搖頭:“這個小的們就不知道了,不過看樣子似乎是朝中三品以上的大員,否則如何能讓這麼多言官一併出動呢?”

“這麼說他們就沒去早朝了?就不怕被皇上處置嗎?”

番役搖頭:“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不過小的還打聽到,似乎並不止他們幾個人。”

“還有人?”張鯨分明記得今早自己除了他們幾個言官外的確沒見著什麼旁的人,因此道,“我今早只看到他們幾個,哪裡還來的別人?”

“張爺有所不知,張爺看到的是沒去早朝的,另外的人可是去了的。”

張鯨想到一種可能,不禁心頭一驚:“你的意思是他們決定在早朝上疏彈劾?”

那番役也不能肯定,於是也只是道:“小的也說不準,畢竟沒有早朝可以上疏彈劾的規矩,所以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會如何。或許是等早朝完了就入宮面見皇上也說不定,小的也不敢胡亂揣測。”

張鯨點了點頭:“與皇上有關的你小心謹慎一些也沒錯。”他想看來這問題的關鍵還是出在今日被彈劾的究竟是什麼人這件事上。聯想到今日自己走時,督主被皇上急召而去,多半也是與此事有關。

張鯨頓時意識到事情可能變得多麼嚴重,忽然覺得自己還是離宮裡遠一些的好,否則就像他去替督主向徐階問話的那件事一樣,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被這麼突如其來的給牽扯到其中了。

不過明日是不得不入宮了,要去回督主的話自然不得不,只是他卻不再像一開始那樣,急著想立刻就去了。

想到此張鯨索性先定下心來,事情也只等明日再說了。

馮保被幾個內侍抬到乾清宮,一路上心裡始終在想皇上忽然急召究竟所謂何事?雖然從幾個內侍口中問不出皇上的意圖,但他一路上也沒閒著,幾次嘗試著打聽著別的訊息,比如今日早朝,又比如皇上現在在乾清宮做什麼,可是正在見什麼人。

只是那幾個內侍對他所問都一概不知,直到最後馮保問起首輔是否也在乾清宮時,他們才給了個明確的答案,說他們來之前並未看到首輔在,想來這個時候也是不在的。

馮保聽徐階不在,雖然那幾個內侍回答的並不肯定,但想來若是如此,那皇上忽然傳召自己就和徐階無關了。雖也知道皇上這麼急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事,不過既與徐階無關他也就放心一些,至少在他看來現在的其他事都比與徐階有關的事好對付。或許皇上只是有什麼朝中的事一時間想不出法子,問了陳洪和李芳也下不了決定,因此才想來問問自己。這樣的事從前也不是沒有過,起初他也是膽戰心驚,後來就習以為常了。

眼見著就到了乾清宮了,抬著馮保的幾個內侍還是先將他放了下來,接著便是先一人進去通稟。等到那通稟的人回來,其他人才又一併抬著馮保進去。

馮保原本想著皇上或許正在見什麼人,只是進去以後才發現,殿裡除了李芳和陳洪外,並不見有其他大臣。

馮保見此卻不知怎麼的,心裡竟覺得有些納悶,但也說不出理由。

原本他腿受了傷,這樣也是沒法向皇上行禮的,只是即便如此面子上的功夫也不得不做。等到幾個內侍將他放了下來,馮保這才雙手支撐著自己做著的椅子的扶手,努力想要站起來。當然也只是做一做樣子,他手上也並未真的用力。

果然皇上見此就道:“行了,你也不用起來行禮了,你這個樣子恐怕也站不起來,自己好好坐著就行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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