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長哥玩累了去吃甜食,馮保便準備去安排一會兒出宮打探的人手,只是恰好在這時卻忽然有宮人來傳話說皇貴妃讓他立刻過去。

自從公主出生後,皇貴妃忙著照顧倒很少見他,從前皇貴妃本讓他教習寫字,現在也因照顧公主而分身乏術。主子不提他自然也不主動去了,只是近日陪長哥玩耍之時也一併注意著朝中的事。

所以皇貴妃這個時候忽然傳召他過去,他也不知道究竟所謂何事。但想總不過是自己哪一次留在宮外被發現,或者是問及長哥最近的狀況吧。

這些日子皇貴妃白日裡都照顧著公主,因此也不清楚這個時候長哥如何了。

馮保到永寧宮正殿時卻見只有皇貴妃一個人在裡面,剛才去傳召他來的人見他進去了也留在了外面,還順帶關上了門。

馮保雖不動聲色,但也察覺到了整個殿中看得見的也只有自己和皇貴妃兩個人而已。只是即便如此,他還是先依著規矩行禮:“奴婢參加皇貴妃。”

過了好一會兒,皇貴妃才開口讓他起來。馮保聽出她話中的遲疑,我不知在猶豫什麼,總之不是起身的事這麼簡單。

只是即便皇貴妃已讓他起來,卻遲遲不說要他來所謂何事,終於馮保忍不住問:“皇貴妃召奴婢前來可否是想詢問像哥的情況?請皇貴妃放心,長哥一切都好。”

李彩鳳不回答,沉默了許久,終於又道:“你就沒有什麼別的想主動跟我說?”

“奴婢不明白皇貴妃的意思,還請皇貴妃明示。”

“你當真不明白?”

馮保沒有抬頭:“不明白。”

“那麼你和……”李彩鳳說到這裡忽然不再開口,片刻後卻搖頭,無奈一嘆,“算了,你還是說說鈞兒吧。”

皇貴妃的欲言又止倒是讓馮保揣測不斷,不過最後聽她說算了,因此馮保自己也不便多問什麼,只能先依這話回答。

李彩鳳聽得有些心不在焉,等他說完了還在出神中,直到馮保喚了兩聲才回過神來:“你說完了?”

“說完了。”馮保雖語氣平淡的回答,可見皇貴妃如此卻還是忍不住多說了一句,“皇貴妃產後身子本該好好調養,但近日又要照顧公主,還要關心著長哥的事,難免分身乏術。其實有些事交給奶孃去做就好,皇貴妃何必要事事都親歷親為呢?奴婢瞧著您的臉色也疲累許多,不如找太醫來看看吧。”

“不必了。”李彩鳳搖頭,“習慣了就沒事了,畢竟是自己的孩子,別人照顧哪裡能放心?與其到時候擔心這兒那兒的,倒不如一開始就自己來最後還省事一些。”

“奴婢只是擔心皇貴妃的身子。”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也不要讓其他人知道。只是累了一些,沒病沒痛的怎麼好讓太醫多走一趟,傳出去別人還以為我故作嬌貴呢。”

馮保見這麼一說剛才的氣氛也化解不少,於是便刻意將話題往這些事上引:“即便如此,可如今皇貴妃是長哥和公主的生母,自當要保重自身才是,奴婢每日回司禮監時都會聽李爺說,皇上記掛著皇貴妃身子的很啊。”

“你也告訴李芳,我沒有什麼大礙,讓皇上不必擔心。”

“是。”

李彩鳳又問了幾句皇上的情況,言語間幾次欲言又止,似乎想說別的什麼,但話到嘴邊卻又都咽了下去。

馮保心知定然是有什麼的,只是皇貴妃既沒準備開口,他也自然不多問什麼。他就這麼和皇貴妃說了近一個時辰的話,最後卻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他感覺得到皇貴妃想說的話終究是沒有說出口的。

他知皇貴妃想來不是吞吞吐吐的人,既能讓她如此猶豫,想來定是什麼大事了。只是究竟是什麼呢?他不便問,只能在心裡揣測,但卻又想不出是什麼。

似乎是心中有話說不出來,李彩鳳聊著聊著最終一嘆,扶額道:“行了,我有些累了,你先回去吧。”

馮保心有猶豫,也不知自己此刻該不該先出口問。想了想他最終還是道了聲“是”,轉身便退下了。

只是快要走到門口時卻忽然被皇貴妃叫住:“你等等。”

馮保沒有說話,而是立刻回過身等候吩咐。

然而卻只聽皇貴妃莫名的道了句:“算了,緣分使然吧,若真到了那一步誰也阻攔不得,相反若時機不到誰也強求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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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保雖未抬頭但也能感受到她語氣中的無奈何和一絲若有若無的惆悵,這次終於忍不住問:“主子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奴婢說?”

“就知道瞞不過你。”李彩鳳一嘆,但卻道,“不過即便你猜到我有話我今日也不能明著說,但是即便我不說等到了那一日也改變不了什麼,你好自為之吧。”

馮保雖不怎麼明白她的意思,但沉默一下最終卻只是回了聲“是”,接著便轉身離開了。皇貴妃今日的反常之舉倒讓他有些惴惴不安,不過皇貴妃既不肯說自己也不能勉強什麼。相比較而言,此刻他心裡更想知道的是徐階的事,雖然來見皇貴妃耽誤了一個時辰,可馮保出了正鋪反倒覺得不急了。

這個時辰,徐階恐怕也已經拿到了那本奏疏很久了,皇上的批覆他既已經知道,不過以他的性子恐怕會先不動聲色,然後等今日離開內閣回府後再行籌謀。所以即便自己這時派人去打探也打探不了什麼,只會是徒勞而已。

馮保打定主意不能急,於是也等時辰晚了才讓人出宮打探,自然這最佳人選就是張鯨了。他知道一些自己和徐階的事,又是東廠的人,自己用起來自然也放心許多。

張鯨動作倒快,終於趕得及在宮門下鑰前趕了回來。當然這也是馮保的吩咐,只是這麼形事倉促之餘訊息就來得不那麼盡全了。

張鯨只打探到徐階從內閣回去後的確私下裡約了幾個言官在外相見,只是具體談的是什麼,張鯨也是吩咐人盯著然後自己就回宮來給馮保回話了,因此也暫不得而知,不過張鯨說了,明日一早他就會出宮去打探,這樣昨晚的事就可以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馮保知他做事果斷,倒也十分靠得住,因此也不多質疑,只是問:“首輔見的那幾個言官究竟是誰你可認得?”

張鯨回答:“小的來回馮爺的話之前就已經打聽到名字,不過想來馮爺也不會感興趣,因為其中沒有息息相關的人,也沒有可以在朝中攪起風浪的人。”

他的回答倒是與眾不同,不過卻正中馮保的心思。只是饒是如此,馮保倒是很感興趣他究竟猜到的是什麼,於是問:“那麼你覺得我感興趣的會事誰?”

“歐陽一敬**,不過最關鍵還是都察院右都御史王廷。”

馮保聞言心中雖有詫異,但卻不予言表,反倒冷哼一聲,道:“你就這麼敢肯定自己想的就一定是對的嗎?你在東廠時日不短了,想來收斂二字不用我再多教你吧?”

“小的自然明白,這樣的道理如何敢勞馮公公親自教授。”張鯨語氣平靜,回答的不卑不亢,似乎根本沒有因為馮保忽然轉變的語氣而自亂陣腳,他又道,“主子的心思不能胡亂猜測,即便猜到了也不能言表,這個道理小的銘記於心,也沒膽子犯這樣的錯誤。只是小的對馮爺就不敢如此,定當事事據實以報,不敢多藏半分心思,何況即便小的想藏在馮爺面前也藏不住啊。”

馮保聞言一笑,望著他心想從前竟不知宮中還有這樣的人才。做事果斷又識大體,而今看來還很會說話。想到此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語氣也頓時變得緩和起來:“好好當好你的差事吧。”

“是。”

“今日的事你可知道了?”

張鯨回答:“小的知道的不多。”

“那你知道些什麼?”

張鯨謹慎回答:“東廠耳目雖多,但卻延伸不到宮裡來,所以小的只知道首輔上了一道奏疏,是為了給王廷和趙貞吉請晉升的。”

“能知道這些也算是你們的本事了。”

“小的不敢。”

“你不必慌張,這件事你可以知道,而且還可以先知道的更多。”反正這首輔上奏疏這麼大的事兒明日邸報上也會有,所以馮保索性也不瞞他,將徐階奏疏中的內容還有皇上的意思都給他說了一遍,完了還問,“你既然已經知道了首輔從內閣回去後就偷偷見了一批言官,那你覺得首輔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

張鯨一時間變得更謹慎了:“小的不敢亂說。”

“無妨,這裡只有你我二人,你說的話也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何況你就當隨便猜猜也好,我只是想聽個主意,好壞都不會怪你。”

張鯨略有些為難,首輔的事他哪裡敢亂說。只是自己剛才還說了在督主面前不會有所隱瞞的,現下是不說也不行了,於是也只能小心道:“或許首輔是想透過言官們明日上疏來說服皇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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