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公公何必如此客氣,實在叫我愧不敢當。”

馮保起身:“行了,我們也不用再這麼客套了,否則還顯得我與先生生分了。”

“那我送送馮公公。”

“不必,還請先生留步。”

張居正停下了腳步,馮保既這麼說,他也不必堅持,好在馮保說了句:“先生放心,先生剛才的話我都記著的。”

張居正點頭:“馮公公的話我也同樣記下了。”

馮保微微一笑,這便告退了。出了張居正府中,他便立刻去了東廠。他來東廠倒是事先招呼過的,所以其他人也不覺得奇怪。只是督主剛接任,也不常來,眾人自然不會放過這個討好的機會。不過馮保也不想同他們多說話,他現在想知道的是另一件事,昨晚去新鄭的番役回來了,他正是因為知道了這個訊息,所以今日才急著出宮來東廠一趟,恰好也有事要同徐階張居正說,因此也就一併了。不然自己時常出入宮裡宮外的,難免會惹人懷疑,若是被多事的人把他的行蹤傳到皇上耳中,恐怕就不好了。

馮保當然也清楚,這個多事兒的人除了陳洪也沒有別人了。不過時日還長,他現在還不急著對陳洪動手,也有一部分是因為江賢妃的關係,不過時日還長,他也不急於一時,今後陳洪他還可以慢慢料理,反正有的是時間機會。

東廠的人都何等機靈,知昨晚傳入宮的訊息,督主今日來多半是因為昨晚的事。於是還不等馮保開口,他只剛一坐定,便立刻有人將人給帶了上來。

馮保見人來了,問也不問就知是自己想找的。只是他卻不忙說話,而是先喝著桌上他們為自己備好的茶。他這一沉默,周圍的人頓時就明白了意思,忙很自覺的都退了出去,只留下督主要見的人,最後一個離開的人還順帶關上了門。

其實他們也不用走得這麼乾淨,不過既然走了馮保也不留,不慌不忙的端著茶盞,吹開面上的茶葉,卻不急著說,而是瞥了此刻正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人一眼,過了片刻才道:“說吧。”

督主終於發話了,那人也松了口氣,忙道:“是,小的幾個按照督主的吩咐,從高拱一離京開始就一直偷偷跟著,一直跟到了高拱的家鄉新鄭。這一路上他倒是安分,沒有見什麼人,只是臨走那日張居正和郭樸去送過。”

馮保點了點頭,這點他也不例外,只是想了想忍不住打斷道:“這個除了我,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告訴任何人。”

“是是是,小的今日同督主說的話不會對任何人透露一個字。”

馮保聞言明白他顯然誤解了自己的意思,不過也無妨,只要他不說就好。於是也不糾正,等他繼續把話說下去,只聽那人又道:“高拱回到新鄭後倒是不怎麼見人,不過到時倒有當地地方官來親自相迎。”

“親自相迎。”馮保聞言不禁冷笑,卻沒發出聲。這些個人倒是會見風使舵,卻也不看清楚風嚮往哪兒吹,一個個都以為高拱還會回朝嗎?馮保想到此忍不住又冷笑一聲,這次卻道,“回頭你下去把這些人的名字都寫下來交給我,記著要一個不落,不過你都識得完嗎?”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是是,小人一定想辦法記完。”

馮保聽他說想辦法,於是便點了點頭,反正東廠的人辦法也不少,要弄清幾個人的身份也不是困難的事,不過他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那就給你五日的時間,切莫弄錯人了。”

“是。”那人回答了一句,聽督主不再說話了,心裡明白,忙接著道,“其實還不光如此,這些地方官還想設宴款待高拱,不過高拱以路途疲憊為由,一個的請都沒有去。”

馮保聽到此不禁一笑:“怎麼?他們還想一個一個的請?”

“看樣子是的。”

“這些人倒真是的,都以為是撿了個香餑餑,一個二個都趕忙著去巴結高拱。即便新鄭離北京也有那麼遠,但他們也不至於對朝堂之事沒有半分聽聞,倒當真是一群不怕死的。”

那番役聽了,忍不住試探道:“或許,他們覺得皇上只是讓高拱養病。”他說完就有些後悔了,誰不知督主不待見高拱,自己剛才那話莫不要觸怒了督主才好啊。他正忐忑,卻忽聽督主開口,臉上還帶著一絲捉摸不定的笑:“或許吧,但願他們自求多福吧。”說完又吩咐:“這些人不光要寫下來,還要和高拱一樣,同樣派人盯緊了。”

“是,不過高拱自從回鄉後就一直閉門不出,到府的人大多拒絕,尤其是跟朝中有牽連的官員,更是一律不見。”

馮保聞言點了點頭,心裡卻覺得有些奇怪。以高拱的性子,怎麼能這麼耐得住?莫不是還有其他陰謀?只是他光這麼想,毫無端倪也想不出什麼,於是只能道:“不過還是不能掉以輕心,每個去見過高拱面的人都要派人好好調查,若是一旦發現有什麼端倪,或者與朝廷中人有關,就要立刻來向我稟報。”

“是,小的們一定給督主看緊了。”說完見馮保不回答,又忍不住道,“小人這次是回來報信的,小人明日就回去,繼續盯著高拱。”

其實馮保心裡倒是很滿意如此,只是聽到這次,卻還是搖了搖頭,道:“不急,你這日夜兼程也辛苦,在京中休息個一兩日再回去吧。順便你再多帶幾個人去,高拱那裡一定要給我盯緊了。”

“是。”

馮保想了想又道:“這件事你辦得不錯,一會兒你去領個賞吧,順便把這次跟著去的人的賞銀也一併領了,這事兒辦好了,我定不會虧待你們。”

果然一聽賞銀,那番役臉上頓時露出了喜色,忙叩謝:“多謝督主,小的們一定會盡心為督主辦事。”

馮保別的話也不想多說了,於是便讓他們下去,自己倒想一個人靜一靜。只是這一靜下來,心中想的卻一直是高拱的事,他始終覺得高拱不可能這麼安靜,其中定有什麼陰謀,只是會有什麼陰謀呢?他當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卻確定一定有什麼。只是想到深夜也沒有結果,也不得不早些歇息了,明日還要一早入宮,以防皇上、皇貴妃或者長哥那裡忽然急著找自己。想到此他也只能自我安慰,高拱也只是心思不足徒有其表而已,想不出什麼太高明的主意,何況自己還派人盯得那麼緊,因此就更不用擔心他會玩出什麼花樣來。

何況注意高拱的動靜也是皇上的旨意,他不過是在皇上的旨意上多加了點自己的意思,讓東廠的人盯得更緊密一些而已。

不光如此,他還多留了個心,郭樸那裡也同樣沒放過。不過郭樸回鄉後的動靜倒是和高拱差不多,也是閉不見客,但是對於郭樸他卻沒那麼擔心,不像對於高拱總有一種說不出的直覺,覺得他定會在背地裡謀劃什麼。

但是即便如此,以他性子也不會放鬆對郭樸的警惕,畢竟安陽離京不算太遠,保不準郭樸就暗地裡聯絡高拱密謀著什麼。

馮保很清楚,若此二人再回朝,恐怕地位只會比從前更穩固。高拱是皇上的先生就不必說了,而郭樸可是曾一度離朝被先帝強召回來的人,若是在本朝又被皇上召回來一次,那可就萬萬不妙了。

原本高拱的事馮保已讓自己放寬心,只是一想到郭樸,他就又睡不著了。一夜反覆輾轉,想了很多事,心中有莫名的焦慮,竟一時間睡不著了。

等到看到天微亮,他便索性起身,梳洗後穿戴好衣物。想著現在走等到宮門外時宮門也已經開了,即便此刻夜禁還沒過,他憑著牙牌要出去也不是什麼難事。何況既然自己也睡不著,還不如先回去的好,反正自己到宮門也要走一段路。

馮保既這麼早起身,也不叫其他人,將昨晚以由人整理好的今日要呈遞給皇上的東西帶上,接著便入宮了。

當然這些每日會由東廠的人送入宮來,不過他這麼拿回去,也好為自己昨晚留宿東廠找一個理由。只是這些東西他不會親自交給皇上,還是按照規矩一回宮先去找了李芳。

李芳要伺候皇上,即便不用一大早去司禮監,但也習慣了起得早。

馮保回去時見他正穿戴洗漱好了,準備去乾清宮伺候皇上起身。好在馮保去得及時,因此就剛好趕上了,將手中的東西交給了他,並告訴他自己昨晚留宿東廠的事。

李芳點了點頭,倒不覺得有什麼奇怪,只是看著他給自己的東西,也有些為難了:“我現在要暫時趕著去乾清宮伺候,這些東西可不能拿著,馮公公若無事還請幫我送回司禮監吧。”

馮保剛要說話,還沒開口卻忽然被李芳打斷:“不行不行,司禮監這個時候恐怕也沒什麼人。不如這樣,我先放在房中,等一會兒再回來拿吧。”(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