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著裝得宜的婉蕾終於踏出了林苑。

銀狐輕裘的披風下裹著桃紅色刻絲小襖,下著蔥白底繡紅梅花的八幅湘裙,頭上挽著隨常雲髻,髻上一隻碧璽雕花簪,再無其他。巴掌大的嬌靨上撲了一層胭脂,染上幾縷紅意,但卻透著一分嬌弱。全身上下並無出色的地方,只有那一雙眸子,卻宛如雪山封頂的清泉,冷冽而清澈。

然後,與她同行的還有一人。

明眸皓齒,唇若塗脂,幾縷烏黑亮麗的髮絲垂散在臉頰兩側,細碎的陽光落在如瓷玉般的肌膚上反射著淡淡的光芒。只是眸光流轉之際,卻從狹長的細眸中掠過一絲峻然,破壞了這份美好。

皖蕾的眸光不時的瞟向身旁的“美人”,就在她的目光第一百零一次的落在“她”的身上時,一直沉默不語的美人兒終於開口,只是粗啞的聲音卻顯得那樣的突兀。

“側王妃,好看嗎?”

櫻紅的薄唇微微開啟,只是吐出輕如鴻毛的言語卻帶著絲絲冷意。

皖蕾有些怕怕縮縮肩,沒膽量的收回目光,可是眼神中卻帶著絲絲眷戀。

乖乖,想不到翩風扮起女人來,竟是如此驚豔。

高挑的身材,絕美的容顏,再配上那冷漠至極的神情,簡直就是一個冰山美人。

如此美色,若是被皇上覷見……

想到此,她猛然守住腳步,一臉凝重的回首望他,目露掙扎。

“怎麼了?”

翩風不解。

“你還是別入宮,留在王府吧。”

思前想後,她躊躇道。

“不行,你一個人去太危險!”

翩風聞言,想也未想的斷然拒絕,眼眸中有著不容抗拒的堅定。

“你去不是更危險。”

皖蕾撇撇嘴,嘟囔道。

“這是什麼意思?”

皖蕾一臉怪異的望著他,並沒有開口,可是在她的眼神中,翩風卻讀到了想要的訊息,原本就淡漠的眸子瞬間染上一層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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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說不要扮什麼女人,我現在就回去換回男裝,同你進宮。”

說完,轉身欲走。

皖蕾見狀,連忙伸手拉住他,俏臉堆著笑容道。

“好好好,是我不對,你換了男裝入宮更麻煩。”

無奈之下,她只好帶著翩風去了前廳。

遠遠的,她就看見惠芷雪坐在前廳,一襲紅色的長裙逶迤拖地,顯得格外的乍眼。

扯了扯身上的衣衫,她今日特意挑了這一套,明眼人只需一眼就能分辨出她與惠芷雪的身份,有正牌王妃在,宮裡那些變態的女人應該不會注意到她吧。

一路上,惠芷雪拉著皖蕾的手分外親近,談及淳于非的時候,桃腮不由抹上一縷嬌紅,越發的美豔動人。

皖蕾只是默默的聽著,偶爾應上幾句,漆黑的瞳仁卻如千年的幽譚,沒有一絲波瀾。

不知過了過久,馬車終於停了下來。

珠簾撩起,映入眼簾的就是一道宏偉的城門,硃紅色的木門旁,把守著侍衛軍,惠芷雪從腰間掏出一塊玉牌遞了過去,原本面無表情的侍衛軍頓時換了一副嘴臉,殷勤的開啟城門,恭敬的將她們迎了進去。

就在這一瞬間,她在惠芷雪的眼底看到一絲倨傲,那神情她曾經在嬤嬤身上也曾看過。

進了皇宮,紅牆碧瓦,雕龍畫鳳,每一座建築都透著*與輝煌,每一處雕刻都繁瑣至極,卻又精細無比。

這就是皇宮!

若不是身邊有惠芷雪陪著,皖蕾現在已經激動的跳了起來,沒有辦法,誰讓她學的是考古。

惠芷雪微微回首,待看到她眼底閃爍的光芒,嘴角不由掛上一絲若有似無的嘲笑,輕聲道。

“姐姐,這裡不必王府,說話切要記得分寸。”

明明是一句嘲諷,可是經由她甜膩且糯糯的聲音說出,竟彷彿有了一絲關切。

“多謝王妃提醒。”

皖蕾只是微微一笑,絲毫不在意她言語中的嘲諷。

她此次前來,只是為了不讓紫筠難做。

這裡是皇宮,她怎能授人於把柄,發難於她。

所以,無論惠芷雪如何挑釁,她都會謹記身份,絕不犯下一絲錯誤。

惠芷雪似乎沒有想到她會如此反應,麗眸閃過一絲失望。

在宮人的帶領下,她們迂迂迴回,穿門庭,繞長廊,走了許久,終於停在一座宏偉輝煌的建築前,抬眸望去,皖蕾清晰的看到金色的牌匾上寫著幾個大字,建章宮。

聽這名字,應該是太后的居所。

果不其然,隨著惠芷雪嫋嫋入內,溫暖如春的大廳上,一位衣著華麗的老婦正半臥在榻上,腿上還蓋著一條金黃色繡有金鳳的錦被,在這皇宮之中,敢用黃色的,除了皇上,也就只有太后。

“臣妾惠芷雪參見太后。”

“妾身苑皖蕾參見太后。”

宮廷的禮儀皖蕾自小就熟悉,雖然朝代不同,請安的姿勢難免不同,但都是大同小異,只需要照著別人的樣子做,就不會有錯。

“起來吧。太后正在小憩”

尖細的讓人直起雞皮疙瘩的聲音響起。

兩人聞言紛紛起身,只是苑皖蕾卻一直低著頭,目光糾結在自己的足尖之上,不敢抬眸。

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曾經被她趕出王府的公公,似乎就是太后身邊的人。

只是怕什麼來什麼,不管她的頭垂的多麼低,一道冰冷探究的目光自打她進來起,就一直不肯放過她。

“老奴給側王妃請安。”

尖細中帶著一絲陰狠的聲音傳入皖蕾的耳朵,即使沒有抬頭,她也知道說話的人是誰。

他這麼做,分明是在生事。

平靜的嬌靨緩緩抬起,她的嘴角揚起一絲笑容,只是這笑容卻止於唇角。

“李公公有禮了,想不到睿王府一別,李公公竟然還記得本妃,真是難得。”

她從容不迫的迎上他陰冷的目光,神色鎮定,大氣,絲毫不見退怯。

她的反應讓李公公神色微愣,他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如此答話,只是在皇宮內浸染了這麼久,怎會被皖蕾區區一句話鎮住,只見他嘴角勾起一抹毒笑,眯著雙眼道。

“睿王爺的側王妃還真是膽量過人,在太后面前也敢自稱本妃。”

皖蕾眸光微沉,很明顯他這是想扣她一個不敬的大帽子,水眸悄悄的瞄了一眼一直臥著的太后,但見她鳳眸緊闔,顏色安詳,似乎沒有感受到廳前的暗湧一般。

不明白太后所想,皖蕾只好謹慎回道。

“太后正在小憩,剛剛本妃不過是回答李公公的話,似乎也無不妥,本妃想,若是太后醒著,李公公也不會犯如此大的錯誤,簪越太后,直接與我等對話,你說是嗎?”

她盈盈一笑,鋒利的秀眸卻閃過一絲冷意,若是太后真的怪罪下來,她至少還拉了一個李公公墊背。

“你……”

李公公沒想她有此一招,一時間竟然不敢開口再言,雖說太后寵著他,可是代替太后說話這可是要掉腦袋的事情,若真是鬧起來,太后也未必能在幫襯著他。

思及此,他只好悻悻的瞪她一眼,退了回去。

“小李子,怎麼這麼吵。”

一直闔眼的太后緩緩的睜開了鳳眸,精明銳利的眸光一閃而逝,只留下滿眼的安詳。

“回太后,是睿王府的兩位王妃前來請安。”

李公公見狀,立即弓著腰,低著頭,伸出一隻手擎在半空。

嫩白如玉的素手套著長長的指甲,輕輕的搭在那早已等在半空的手背之上。

雖說已近五十,但是她的容顏卻依然嬌豔動人,遠遠望去竟然看不出一絲老意。

想她年輕時,定是傾城傾國的美人兒。

皖蕾匆匆的瞥了一眼,慌忙低下頭,心中暗忖道。

“原來是非兒的妃子,小李子你也真是的,為何她們來了也不喚哀家一聲。”

李公公象徵性的打了一下自己的臉頰,一臉諂笑。

“奴才知錯。”

一句話,就將適才的暗湧全部化解,皖蕾有些吃不準,太后此意究竟何為,但是能在這皇宮活到今日,做到這個位置上,眼前的這個女人定是非比尋常。

只是不知道,今天的這一幕究竟是設計好的,還是偶然發生!

不過抬眸的瞬間,她的心底已經閃過千萬種可能。

“來來來,你們兩個都坐過來,芷雪這丫頭哀家大婚的那日見過,只是你是……”

太后的目光落在皖蕾的身上,雖說目光柔和,但是皖蕾卻有如芒在背的感覺,手心已經涔出一層冷汗。

“妾身苑皖蕾,是睿王的側王妃。”

她小心翼翼的回答,每一個字都仔細斟酌,惟恐留下瑕疵。

“呦,你就是非兒的寶貝側王妃,快來讓哀家瞧瞧,究竟是怎樣一個可人兒將哀家的寶貝孫子迷的團團轉,甚至不惜頂撞皇上。”

皖蕾只感覺身邊人在聽到這句話後,猛地迸射出怨氣,宛如一把利劍,即使沒有出鞘,也讓人感受到它的殺意。

現在的她,才是真正的她吧。

天真無暇,純潔善良只是她的假象,只可惜,直到竹夫人死前,皖蕾的心底還殘存著最後一絲希望。

收斂複雜的心神,她挪動著碎步,在離太后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她不知道,太后這幾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從太后的語氣中,她嗅不到一絲異樣,可是偏偏這幾句話聽起來分外刺耳,每一句都足以要了她的命。

魅惑王爺,挑撥父子不合,其中任何一條,都足以讓她死上幾次。

這個太后,究竟想要做什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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