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宏音道:“你現在有空嗎?能不能來我們社群一趟?”

虎平濤想了一下,點頭答應:“行!我現在過來。”

跟社群上的關係要搞好。

幹工作,不能光顧著自己職責的那部分。周邊單位關係要融洽,遇到困難人家才會心甘情願的提供幫助。

……

十多分鍾後,虎平濤帶著龍旭和崔文走進上義社群主任辦公室。

除了向宏音,房間裡還有另外兩個女的,都不年輕了,四十多歲的樣子。

向宏音從椅子上站起來,笑著迎上前:“虎所長來的真快啊!我們這邊正說著呢您就來了……快坐,快坐,我給你們倒茶。”

虎平濤笑道:“向大姐您就別客氣了。”

向宏音給他們分別倒水,看著他們落座,然後走到辦公桌前,抬手指了一下側面沙發上的兩個女人:“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劉永秀劉老師,以前在省出版集團工作,現在退休了。”

“這位是曹玉嬌,小曹,我們社群上的工作人員。”

聞言,虎平濤不禁抿嘴,露出會心的笑意。

從介紹語氣上就能看出向宏音的態度和想法。

劉永秀顯然較為尊貴,否則向宏音也不會叫她一聲“劉老師”。

至於曹玉嬌……說實話,她看上去明顯要比向宏音年齡更大一些,卻被向宏音叫做“小曹”。

兩人之間的身份地位對比,高下立判。

更重要的是,向宏音介紹曹玉嬌的時候,提到過一個關鍵詞————工作人員。

虎平濤此前與向宏音打過交道,多少知道一些她說話辦事的習慣。

如果是社群上的在編人員,她肯定會說:這是我們單位的某某某,而不是以“工作人員”為代稱。

這就意味著,曹玉嬌在上義社群屬於沒有沒有事業編制的型別,是臨聘人員。

很簡單的一句話,透露了大量資訊。

虎平濤沒有對此深究,他笑著問向宏音:“向大姐,您找我過來有什麼事兒?”

向宏音沒有直說,她轉向劉永秀,笑道:“劉老師,具體情況還是您對虎所長說吧!畢竟我不是當事人,也不瞭解實際情況。今天我把虎所長約過來,就是讓你們面對面的談,這樣才能更好的解決問題。”

這話就直接把她自己摘了出去。

虎平濤心中頓時對向宏音生出幾分鄙視————叫自己過來幫忙,又不願意出頭,向宏音果然是人老成精,異常狡猾。

劉永秀穿著一條藕色長款連衣裙,雖然四十多快五十歲了,仍頗有幾分風韻。

“虎所長您好。”她坐姿端正,看上去顯得很文雅:“我就長話短說了。我住在前營路八十三號省出版集團的舊職工宿舍。那邊是老房子,以前單位上福利分房的時候,我佔了一個七十平米的套房。後來單位在小板橋那邊集資建房,我也買了,但位置比較遠,所以那邊裝修以後我也不經常過去住,平時大多數時候都住在前營路這邊。”

“我們這邊是個家屬大院,有圍牆跟旁邊的建築隔開。院子裡的環境還是挺好的,就是房子舊,而且屋頂漏水。單位上出錢修好幾次了,但問題太多,總是麻煩不斷。”

“咱們省城不是一直在創文嘛!其中有一項是關於市容市貌的。對舊片區的改造年年都在提,可實際上就是動不了。我們大院裡全是舊房子,外層貼的瓷磚大量脫落,樣子很難看,社群這邊就跟我們單位領導商量,由社群這邊花錢,找人把我們房子外邊的瓷磚全部敲掉,重新刷上一層白漆。”

虎平濤點點頭:“這事兒我知道。市裡整改市容市貌,劃撥了一筆專項資金。”

劉永秀對此頗有些意見:“直接把舊房子拆了多省事啊!為什麼要搞這種面子工程?把瓷磚敲了重新做外牆防水,還要塗成白的,從遠處看起來的確很漂亮,可實際上對房子沒有任何改造意義。”

向宏音在旁邊笑著解釋:“劉老師,您衝著我們發火沒用啊!這可不是我的主意,我就是個在下面幹事兒的。”

劉永秀蹙起眉頭:“可這事兒歸你們社群管啊!具體負責,還有工程實施都是你們的人在做。難道我說錯了嗎?”

向宏音被說的啞口無言,只能把臉扭朝一邊。

劉永秀沒理她,轉向虎平濤,繼續道:“我上個星期公休,帶著家裡人去瀘沽湖玩了一圈,昨天晚上回到家,本想著洗個澡,可擰開熱水龍頭,卻放不出一滴水。”

“我當時就覺得納悶,還以為是小區物管把加壓泵給關了。可問了以後人家說加壓泵根本沒動過,讓我自己去樓頂找找看具體是哪兒出了問題。於是我帶著女婿到樓頂一看,發現我家的太陽能熱水器不見了。”

聽到這裡,虎平濤打斷她的話:“你的意思是,你住的房子不是用公共太陽能熱水器,是各家住戶自己安裝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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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永秀點點頭:“以前單位上倒是說過大夥兒集資,買一個大的,公用的那種。這樣一來就方便管理,而且每年清洗水池的費用也可以走公賬。可有些人說什麼都不願意,領導沒辦法,就乾脆撒手不管,讓我們各家自己解決。所以從那時候開始,誰家要用熱水,就自己花錢裝太陽能。”

虎平濤問:“你家的太陽能用多長時間了?”

“早了。”劉永秀記得很清楚:“我是零三年裝的,買的時候很貴,連安裝一起,總共兩千四百多,一直用到現在。”

虎平濤點了下頭:“你接著說。”

劉永秀道:“我當時就覺得奇怪,好好的太陽能怎麼會忽然不見了呢?就算這小區裡進了賊,怎麼會莫名其妙的偷太陽能熱水器?”

“我找到物管,他們說是不知道。”

“後來我回到家裡,想著這些天在外面玩,說不定對面的鄰居知道些情況,就過去敲門,結果鄰居告訴我:我家太陽能熱水器被社群派來的裝修人員拆了。”

虎平濤對此很是驚訝:“拆了?為什麼?”

劉永秀沒好氣地抬手指了一下坐在斜對面沙發上的曹玉嬌:“你問她,就是她幹的。”

曹玉嬌頓時如被針刺了一下,立刻發出尖叫:“我那是為了工作好不好?你以為我願意拆啊!”

向宏音很不高興地發聲制止:“小曹你就別叫了。人家派出所的同志在這兒,你把情況好好說一下,解釋清楚。我說了,這事兒沒人冤枉你,但我們也不會隨便讓你擔責。各人的問題各自解決,不要混為一團啊!”

她這話有著明顯的警告成分。

曹玉嬌斜起眼睛看著劉永秀,很不高興地都囔:“你那是舊房子……多少年的舊房子,外牆又破又舊。我帶著工人到樓頂看過,裂縫很大,必須重新做防水。整個頂上全是各家各戶的太陽能,亂七八糟。”

“熱水器有新有舊,我們進場的時候就問過小區物管,他們說小區裡很多人都把房子賣掉了,樓頂熱水器如果是舊的那種,基本上都是壞的。以前的房主圖省事,也賣房子的時候懶得拆,就一直放在那裡沒人管。”

“買房住的人現在大多選擇多,可以用電熱水器、燃氣熱水器,還有就是空氣能的……嗨,反正當時物管原話是這麼說的:如果樓頂熱水器是新的,那就肯定有主,不能動。如果是很舊的那種,那就直接拆掉。”

劉永秀更不高興了:“物管那些人什麼都不懂。他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他讓你去吃……”

後面的話字詞太髒,劉永秀話已經到了嘴邊,想想實在有些不合適,硬生生忍住。

曹玉嬌有點兒火了,開口質問:“你怎麼說話呢?”

劉永秀怒視著她:“我說你什麼了?”

曹玉嬌文化水平明顯不如劉永秀:“你說讓我去吃屎,信不信我撕爛你那張臭嘴?”

虎平濤連忙站起來打圓場:“你這就不對了,劉老師沒說過這種話。”

曹玉嬌不依不饒:“她雖然沒說,可她心裡就是這麼想的。”

向宏音眼看事情鬧下去就難以收場,也站出來勸道:“小曹你就不要說了。劉老師不是這個意思。行了,聽我的,誰也不準再提這話,誰說我跟誰翻臉。”

劉永秀悶悶不樂地問:“我家的太陽能熱水器被她拆了,你們社群上總得給個說法吧?”

向宏音轉向曹玉嬌,鬱悶地問:“小曹,這事兒是你惹出來的。你自己說,該怎麼辦?”

曹玉嬌急了:“什麼叫我惹出來的啊!向主任,你這上下兩片嘴皮子一碰,怎麼把所有責任都推到我身上?”

向宏音冷冷地問:“熱水器是不是你拆的?”

曹玉嬌對此無可否認:“是的。”

向宏音又問:“是我讓你拆的嗎?”

“不是……”曹玉嬌忽然醒悟過來,急忙辯解:“要不是你讓我帶著人去重新做防水,我也不會拆熱水器啊!”

向宏音冷笑了一下:“你這人,出了事情就推個乾淨……我問你,拆下來的舊熱水器你扔哪兒了?”

“我……”曹玉嬌頓時語塞。

向宏音其實很清楚應該如何處理這件事。今天之所以把虎平濤請來,一方面是做個見證,一方面也是求得派出所方面的支援。

她雙手交叉合抱在胸前,澹澹地說:“跟你一塊兒的工人都告訴我了————上了樓頂,你就到處看哪兒有舊熱水器。包括劉老師家的,你總共拆了四個,全部賣給廢品收購站。”

曹玉嬌又氣又急,連聲辯解:“那都是些沒人要的東西。再說了,樓頂就那麼大點兒地方,既然要做防水,肯定要把地面給清理出來啊!”

虎平濤總算是明白了。

他看著向宏音,疑惑地問:“向主任,您今天叫我過來,就是為了這事兒?”

人多,這種場合不適合叫“向大姐”,還是以職務相稱比較好。

向宏音努力使自己笑的看起來顯得正常。她醞釀了一下情緒,和顏悅色地說:“其實吧,這事兒就是個相互理解的問題。今天派出所的同志也來了,劉老師您來的更早,大家和和氣氣坐下來商量。”

她衝著虎平濤飛快使了個眼色,隨即轉向劉永秀,說話軟中帶硬:“劉老師,其實居民樓維護這事兒真不是我們的主觀意願。如果不是為了創文,市裡下了命令,這大熱天的,誰會吃飽了撐的爬到您家樓頂上去?”

劉永秀雖然早已退休,腦子卻不湖塗:“哎!你這話就不對了。事情是你們的人做的好不好?創文我肯定雙手支援啊!對居民樓進行維護,外牆翻新,這是你們社群上的工作,我既插不上手,更不能反對阻止。”

“可你們工作歸工作,不能因為這個就把我家的太陽能熱水器拆了啊!”

曹玉嬌知道向宏音是幫著自己說話,可她的邏輯思維有問題,急於撇清自己的責任。聽到劉永秀說拆熱水器,連忙插嘴,甚至還帶上幾分氣勢凌人的官腔:“你搞清楚,這是政府花錢給老百姓白送的福利。你們那個小區的房子破破爛爛,遠遠看著就跟土房子似的。我帶著工人給你們又做防水又刷外牆,整得跟新的一樣,我容易嗎?”

劉永秀看著曹玉嬌,眉頭皺得更深了:“你這人說話怎麼顛三倒四的?我已經說了,無論社群做任何事情我都支援,但你們不能以工作為藉口,損毀我的私人財物啊!”

曹玉嬌撇了撇嘴,滿不在乎地說:“你那太陽能熱水器放在樓頂多少年了,連商標都沒了,鋼架和框子上全是鐵鏽,爛的簡直不成樣子。工人隨便用手一拉就掉,水桶以前就被砸過,癟進去一大塊……我實話實說,那點兒破爛送去廢品收購站,人家才給了五十塊錢,還是看在金屬構件的份上才給了這個價。”

“說白了,就是一堆廢鐵。”

劉永秀生氣了:“喂,你怎麼說話呢?”

“就算是廢鐵,那也是我家的廢鐵,跟你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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