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說的有點兒對不上號啊!你問你媽意見的時候,你應該還沒把邢樂帶回家裡見過老人吧?既然你媽沒見過邢樂,她憑什麼反對啊?”不等張藝軒回答,虎平濤就順著話頭提了一堆問題。

張藝軒在電話那端嘆道:“主要是因為邢樂跟我一樣,都是警察。”

“我媽是過來人,她說我們幹警察這行,成天在外面忙活, 一天到晚的不著家,什麼事情都靠不上。當然她不是瞧不起警察這個職業,而是家裡有我這個當警察的兒子已經夠了。如果以後再來一個警察兒媳婦,那整個家裡都亂套了。”

“結婚就得生孩子。三歲幼兒園,六歲小學,然後是初高中……所有這些都得大人跟著亂。就算請個保姆, 總不能每天上學放學都是保姆接送吧?現在國家三胎政策也出來了,仨孩子咱就不說了,只要家裡有兩個孩子,想想都覺得鬧騰。”

虎平濤下意識聯想起自己的那一對雙胞,笑道:“我家就是倆孩子啊!也沒見有什麼煩心的事兒。”

張藝軒一聽,頓時拔高音量叫道:“你跟我能一樣嗎?你老婆在商務廳,又不是警察。她加班有你多嗎?你出去執行任務,一去就是好幾年,你媳婦單位上很照顧,給她假期在家照顧孩子。可我呢?如果我和邢樂其中一個像你這樣成年累月不在家裡,你覺得另一個也能有假期,也能像你老婆那樣安安穩穩帶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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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平濤陷入了沉默。

不得不承認,張藝軒說的很有道理。。

思考片刻,虎平濤認真地問:“所以你拒絕了邢樂?”

張藝軒的情緒有些低落:“其實我挺喜歡她的,也約著看了幾次電影,吃過幾次飯。陪她逛街的時候牽過手,也抱過……還沒發生過實質性的關係。上次跟我媽談過以後, 我冷靜思考了一下……這人吶,眼光得放長遠,如果一時衝動, 以後很多事情就身不由己。”

虎平濤道:“那你應該找邢樂好好談談。”

“談過了,沒用。”張藝軒嘆了口氣:“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她,她不接受,說就算以後有天大的問題都可以商量著解決。我說還是算了,趁著現在大家感情陷入的不是很深,好聚好散。可她很執拗,仍然跟以前一樣,每天中午幫我去食堂打飯,工作和外出辦事兒的時候也儘量在一起。”

“說起來還得謝謝你。介紹陳曉萍給我是正當時。我這才有了擺脫邢樂的藉口……就當我是個渣男吧!我跟邢樂說了好幾次對不起,無論她怎麼看我,我都認了。”

虎平濤在電話這邊聽得有些悻悻然:“搞了半天,你這個陳世美的根子還在我這邊啊?我好心好意幫你介紹個女朋友,到頭來卻是我做了惡人?”

張藝軒道:“你還是想開點兒,我承你的情。大不了以後我結婚,不收你的紅包。”

虎平濤被他說得哭笑不得:“就咱倆的關係,一個紅包頂天了就兩千塊錢。可邢樂不一樣啊!她那人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我怕從此以後被她追殺啊!”

張藝軒開玩笑地說:“那你還是自求多福吧!我這邊忙,改天再聊。”

說著,他結束通話了電話。

刑警隊事情多,他真是忙不過來。

虎平濤看著手機,一陣發愣,然後自言自語。

“這事兒我沒做錯啊!月老紅娘都是善人,怎麼搞半天弄得我臉不是臉,嘴不是嘴……真是豬八戒照鏡子,兩頭不是人。”

話音未落,手機響了————是邱治中的號碼。

“虎哥,忙嗎?”他說話歷來謹慎。

“上班,就那樣吧!”虎平濤問:“有什麼事兒嗎?”

邱治中道:“晚上下班有空嗎?出來一起吃個飯?”

“吃飯?”虎平濤有些奇怪,笑著問:“這不過年不過節的,你怎麼想起請我吃飯?”

畢竟邱治中是蘇小琳的同學,與自己關係很一般,只能算是普通朋友。

邱治中也笑了:“上次房子的事情得好好謝謝你。如果不是虎哥您幫著說話,楊晶……就是那個買主,她和中介之間的矛盾就沒法解決。那女的表面上看起來精明,其實又貪又橫。我後來問過一個律師朋友,他告訴我,如果楊晶一直賴著不給中介費,等到雙方鬧上法庭,我作為房屋賣家,多多少少都會有點兒連帶責任。”

聽他這麼一說,虎平濤就明白了。他笑道:“就這麼點兒事情你還客氣,其實沒什麼的。我的工作性質就這樣,只要你那邊沒事兒就好。”

邱治中也笑了:“所以我尋思著必須找時間請虎哥您吃頓飯,聊表心意。”

虎平濤客套地推辭:“算了,別麻煩了,我今天還得加班呢!”

邱治中笑道:“你這話就是蒙人了。我早上打電話問過小蘇,她說你今天不值班,晚上要回家的。”

虎平濤頗為意外:“嘿……意思是你提前從她那兒套話了?”

邱治中連忙解釋:“我今天找小蘇有事情,再加上想請你吃飯,就順便問了一下。”

男人在這方面都有一種特別的防備心理,虎平濤也不例外。他想不想就張口問道:“你找琳琳有什麼事?”

邱治中在電話那端沉默片刻,重新開口的時候,語氣有些苦澀:“上次我不是跟虎哥你說過為什麼還要買房子嘛……前段時間我認識了個女朋友,處下來感覺還可以,都打算著要結婚了,所以才把銀森小區那套房子賣掉,另外買套大的做新房。”

虎平濤點點頭:“沒錯,這事兒我記得。”

邱治中的聲音很低沉:“前天她打電話給我,說跟我的事兒還是算了。她家裡另外給她介紹了一個男的,海歸……家裡有礦的那種。”

虎平濤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你的條件也不錯啊!雖說個人經濟方面差了點兒,可畢竟是電視臺主持人,形象一流。”

邱治中倒也想得開:“這年頭,男的跟女的不一樣。形象再好也得口袋裡有錢才行。女人可以靠臉吃飯。男人嘛……呵呵,我又不是傳統型的小白臉。”

虎平濤問:“真的分了?”

邱治中回答:“騙你幹什麼。那女的小蘇也認識,不信問你老婆。”

虎平濤思考片刻:“這樣,你等我一會兒,我先處理點兒事情,十分鐘以後我給你電話,到時候再決定今晚能不能出來。”

邱治中也爽快:“行,虎哥您看著辦。”

結束通話電話,虎平濤撥通了邢樂的號碼。

她語氣冰冷:“有什麼事?”

虎平濤道:“先別忙著掛,等我把話說完。那個……你跟張藝軒的事情我是真不知道。再說了,你和他的問題我沒摻合。我之前給他打了個電話,瞭解了一下情況,我跟你好好說說。”

事情不算複雜,邢樂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有些話張藝軒麵皮博不好意思當著她的面說,透過虎平濤的嘴就不一樣了。

“這事兒你不能怪張藝軒,主要是他家裡的問題。做父母的都希望孩子過的好,換了你家的老人也一樣啊!”

“你年輕,沒結婚沒生過孩子。我結婚早,各種麻煩就很清楚。光是尿片、奶粉什麼的就很頭大,每天夜裡睡覺還不敢睡熟,孩子一哭就得爬起來看是怎麼回事兒。要麼換尿片,要麼趕緊衝奶粉給孩子塞著嘴。”

“局裡不是值班就是加班。外人看著咱們都是公務員,羨慕咱們高工資高福利,其實個中苦處只有咱們自己才知道。風裡雨裡都得去,無論天寒地凍,還是熾熱酷暑,咱們都得裡裡外外忙工作。”

“你說你把孩子交給家裡老人照看就行?以後出了問題誰負責?老人的觀念跟咱們不一樣,小孩子很多習慣必須從一開始就進行疏導。你能保證自己帶嗎?肯定不行吧!你和張藝軒都是不肯服輸的性子,稍微遇到點兒問題肯定要吵架,到時候誰也不讓誰,結果就是翻臉,然後鬧離婚。”

“我還真不是故意咒你,你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與其到時候鬧得不可開交,不如趁早冷靜下來好好想想。有些矛盾是不可調和的。談戀愛的時候兩個人互相看著覺得怎麼都好,也覺得以後就算遇到天大的困難也能解決。其實這都是肥皂泡,一戳就破。”

“愛情和生活你得區分開。前者是花前月下,你儂我儂;後者是油鹽柴米醬醋茶,鍋碗瓢盆交響曲。以後還有孩子,還有雙方的老人,還有各種意想不到的問題和麻煩。”

“所以夫妻雙方總得有個在家裡主持的,只有這樣才能互補。”

邢樂不是蠻不講理的人,她只是心裡有想法,腦海中的戀愛感覺正熱。被虎平濤這麼一說,她發燒的腦子略有些冷靜,也有些不知所措:“……虎哥,那我該怎麼辦?”

虎平濤認真地問:“你跟我說實話,你對張藝軒的感情究竟有多深?”

邢樂期期艾艾地說:“還行吧……”

虎平濤坦言:“張藝軒告訴我,你們之間沒有發生實質性的接觸,平時就是拉拉手,摟摟抱抱。”

邢樂在電話那端羞憤不已:“……他連這都告訴你了?”

虎平濤道:“我覺得你們之間的關係還沒到糾纏不清無法開解的程度。所以我建議你們好聚好散。你是個警察,在職在編,光是工作這塊就足以甩開大多數女孩好幾條街。”

“還有,你長得很漂亮,這是先天優勢。”

“所以你完全可以找個比張藝軒更好的。”

理智告訴邢樂,虎平濤說的這些話沒錯。可她在電話那端也暗自咬牙,畢竟女孩子臉嫩皮薄,無論換了是誰像這樣很直接的把話說開,都覺得難為情。

“張藝軒給了你多少好處,你這樣幫著他說話?”邢樂冷冷地問。

虎平濤沒有直接回答,反問:“今天晚上有空嗎?下班出來吃飯。”

邢樂完全不適應這種跳躍性思維,下意識“啊”了一聲。

虎平濤笑道:“你叫什麼叫啊!說吧,晚上能不能出來?”

“你請客?”邢樂問。

虎平濤回答:“我給你介紹個男朋友。人長得很帥,家底也殷實,很優秀的那種。”

邢樂皺起眉頭:“你這算什麼?喬太守亂點鴛鴦譜?”

虎平濤沒有隱瞞:“電視臺的民生節目你看過吧?”

“看過。”邢樂回答。

“主持人邱治中你知道吧?”虎平濤問。

“在電視上見過。”邢樂有些謹慎:“他是你朋友?”

虎平濤坦言:“今天晚上他做東,我就是給你們做個中間人,介紹一下。至於成不成,主要還得看你們倆的態度。”

“這個……”邢樂沒想到虎平濤這麼直接,一時間心慌意亂,說話也變得結結巴巴:“虎哥,我……這不太好吧?”

“就是吃個飯而已。我都說了成不成在於你自己。”虎平濤勸道:“就算不行,就當多認識個朋友,沒壞處。”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聽我的。等會兒我把晚上吃飯的地方發個定位給你,準時來啊!”

……

結束通話電話,虎平濤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成就感。

辦公室裡只有他一個人,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語:“我這人就是心腸好,嘿嘿嘿嘿,助人為樂。”

正樂著,孟輝從外面進來:“所長,你來看一下,有人報案。”

虎平濤有些奇怪:“來所裡報案?”

平時的案子,基本上都是打電話報警。要麼打一一零,要麼打派出所的電話。

孟輝點了下頭:“是的。那人就在樓下。”

……

報案人叫陳光照,頭髮半禿,身材敦實,四十多歲的一個中年男人。

只要把椅子換個位置擺放,審訊室就變成普通房間。隔著一張桌子,兩邊可以面對面交談。

陳光照顯然對警察這個職業頗有研究。虎平濤剛進門,他就盯著虎平濤肩膀上的警銜看個不停。

“一級警司,你是這兒的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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