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都是人精啊!互相指責對方的同時,都沒有像潑婦那樣罵街。說起對方的時候,都摻雜了大量感情因素,兜著圈子,不用髒話罵人。曹立軍明裡暗裡指責白月萍在外面分流浪蕩,白月萍則用曹立軍的身體缺憾作為攻擊點。更奇葩的是,他們都把自己打扮成情聖,都在是當年的事情,都在懷念過去。”

王雄傑聽得連連點頭:“我也有這感覺。白月萍我接觸的不多,曹立軍那天晚上在醫院裡說的話真是飽含感情。可是現在看來……呵呵,這傢伙不去說書講故事,可惜了。”

邢樂在旁邊聽得瞪值了眼睛,滿臉都是不可思議的神情:“虎哥,昨天晚上在曹立軍家裡……哦不,是從他家裡出來的時候,你不是說他是個好男人,沒有作案嫌疑嗎?”

虎平濤淡淡地笑了:“我就順口一說,你就相信了?”

邢樂急了:“我覺得昨天晚上曹立軍說的那些話沒錯啊!看他的樣子,的確是深愛著白月萍。”

王雄傑“噗嗤”笑著噴出一口濃煙:“愛一個人,會跟她每天吵架?會容忍她每天回來那麼晚?小邢我告訴你,我老婆跟我結婚那麼多年,吵架打架都有,嘴上說不過的時候就輪棒子拿菜刀,互相指著誰也不肯讓步。但只是比劃比劃,誰也不會當真。吵過打過,她還是老老實實該上班上班,該做飯做飯。我們倆分工合作,她管家,我管外面,每個月我除了留下煙錢,所有工資上繳。家裡缺什麼該買什麼都是她說了算。”

“我老婆年輕時候長得還可以,現在老了,胖了,當然不好看。可“老婆”這種東西,就跟好酒差不多,越陳越香。現在漂亮的小姑娘滿大街都是,只要有錢就能勾搭。為什麼說“男人三十一枝花”?三十而立懂不懂,男人到了這個年齡,只要不是廢物,基本上都工作了一段時間,無論收入還是財產,都比剛出學校大門的畢業生多得多。”

“人活著就得吃飯,簡單來說就是需要錢。從爹媽手裡得到的終究是少數,而且人得自立。如果想要舒舒服服躺平,不外乎兩條路:要麼作奸犯科,要麼出賣自己。”

王雄傑說著說著就順口了,話多。

虎平濤重新延續之前的話題:“小邢,設想一下,如果換了你站在曹立軍的位置,知道自己的妻子在外面有男人,你寧願接受現實不肯離婚?你會老老實實每天被她指著鼻子罵?你會在對方叫罵的時候縮著腦袋躲進衛生間,一聲不吭?”

王雄傑在旁邊幫腔:“那不叫男人,必須加個字首,那叫真。王八。”

邢樂恍然大悟:“所以虎哥你懷疑曹立軍是兇手?”

虎平濤回答:“他是不是兇手,昨天晚上在他家裡的時候,我還不確定。但曹立軍有足夠的,甚至是非常強烈的殺人動機。這與財產無關,純粹出於一個丈夫,一個男人的自尊。”

王雄傑看著他,眼裡滿是讚賞的目光:“小虎,你怎麼會選擇單文飛作為突破口?我們查的很嚴,他根本沒有動機,也沒有作案時間啊!”

“單文飛的確沒有殺人動機,可他送了那份外賣,這是罪犯殺人的主線。”

虎平濤道:“時間線很重要,我只能按照自己的猜測,還有直覺指引的方向展開調查。關鍵點不外乎兩個:要麼是外賣在“景頗人家”的時候已經出了問題,要麼就是在遞送過程中被調換。餐館門店雖然人多手雜,但廚房重地設有監控,在那裡動手的可能性極低。何況張藝軒帶著人在那邊仔細詳查,一直沒有新的發現……我幾乎可以斷定,是單文飛在送貨的路上出了岔子。”

“他在第一次訊問的時候,隱瞞了一些事情。”

“單文飛為什麼要隱瞞?這可不是普通的案件,是預謀殺人。如果查明真相,他就有連帶責任。往輕了說,是無知不懂法。往重了說,就是同謀。”

“與單文飛的未婚妻陳曉紅談過以後,我確定他屬於前者,不是同謀。那麼問題就來了: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單文飛不願意講真話,故意隱瞞事實?”

“身為快遞員,他最怕的是什麼?”

邢樂立刻叫起來:“怕出事兒扣錢。”

虎平濤看著她笑了一下:“這是其中之一。站在單文飛和陳曉紅的角度思考問題,他們已經住在一塊兒,急需攢錢買房結婚。單文飛每天在外面努力工作,他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他懼怕因為犯錯失去這份收入。所以面對我們的詢問,他不願說,也不敢說。”

“確定了這一點,就可以有的放矢。直接上門讓他一五一十把事情講清楚。”

“跟我猜測的一模一樣,單文飛在案發當天送餐過程中,出了點兒意外,撞倒了一個路人。”

“如果是普通的交通事故,我也不會起疑心。但其中有兩點讓我產生了懷疑。”

“首先是送餐過程中的簡化模式,也就是把餐盒放在電動車前隔板上的這個行為。在快遞員看來很正常,實際上在混亂過程中被調包的可能性很大。”

“另外,就是單文飛說,當時被撞的路人衣服袖子破裂,口子很大。”

“如果是夏天,衣服單薄,這一點還說得通。可現在是冬天,衣服很厚,就算是袖口被電動車掛著拖行,出現這種情況的機率非常低,甚至為零。何況單文飛也說了,他當時從尚紅巷轉入民政街。有過騎行和駕駛經驗的人都知道,轉彎的時候必須減速,尤其是在城裡。既然衝擊力量不大,對方衣服為什麼會裂開那麼大的一道口子?”

“前天討論案情的時候,張藝軒帶了一些“景頗人家”的外賣包裝。餐盒和塑料袋上都印著餐館標誌,這是統一包裝。我還看過餐館在案發當天的監控錄影,單文飛去前臺拿外賣的時候,還有十幾份打好包的飯菜擺在那裡。以同樣的一飯三菜為例,包裝沒有區別,如果不是服務員按照排序叫號發貨,很容易混淆。”

“把人撞倒了就必須下車檢視。何況民政街是鬧市,來來往往的人多。如果單文飛駕車逃離,根本跑不掉。何況當時他的電動車也被帶翻了,放在前隔板上的外賣也掉在地上。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個被撞的人身上……在這樣的情況下,根本不會注意兩份外賣包裝一模一樣。”

“從這方面推測,不難得出結論————那個被撞倒的路人,大機率就是兇手。”

這番分析讓邢樂聽得目瞪口呆,她對虎平濤簡直佩服到極點,情不自禁地叫起來:“虎哥,我要給你生猴子……哦不,你這腦子究竟是怎麼長的?我跟著你跑了一整天,怎麼偏偏就你能看出並發現問題?我卻什麼都不知道?”

王雄傑好氣又好笑抬起手,曲起指關節,給了邢樂腦門上一個爆慄:“你以為當警察只要能打、能跑、能抓賊就行?大多數時候還得靠腦子。這種家庭糾紛引發的謀殺案多了,不是過來人根本體會不到其中的細微環節。你這小年輕剛入行,就成天想著破大案要案……還是實際點兒,趕緊找個人結婚。生活是最好的老師,能交給你酸甜苦辣,善惡美醜。”

虎平濤故意逗邢樂,順便給王雄傑幫腔:“丁健就很不錯啊!踏實肯幹,不抽菸喝酒也沒有不良嗜好。而且你們兩個人都是警察,有共同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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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樂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丁健那模樣,你還不如殺了我吧!”

王雄傑頓時叫了起來:“人家丁健怎麼招你惹你了?連續好幾年被評為優秀工作者,有正式工作,還有車有房,妥妥的好男人。”

邢樂撇了撇嘴:“就他那長相……”

搖搖頭,後面的話沒往下說。

虎平濤笑道:“丁健可是真正的鑽石王老五。你別看他長得胖,人家那是體重與財富成正比。”

邢樂疑惑地問:“虎哥,你的意思是,丁健很有錢?”

“丁健他父母都是做生意的,九三年的時候就離開單位自主創業。雖然沒有達到王大師“小賺一個億”的目標,但幾千萬身家還是有的。”

邢樂滿臉都是“不相信”三個字:“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王雄傑之旁邊沒好氣地說:“你以為刑警隊是什麼地方?告訴你,這兒藏龍臥虎的高手多著呢!今天你也看見了,虎平濤一個人出馬就搞定了這案子……哼!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就昨天,你還看不起人家小虎,覺得張藝軒那邊才是重頭戲。結果呢,還是跟著小虎才有收穫。”

邢樂急了:“王隊,我這不是剛開始工作,不熟悉情況嘛!”

虎平濤語重心長道:“小邢,你也別看不起丁健。我是就事論事,也有促成你們的意思。這案子你是跟著我一起查的。曹立軍和白月萍夫妻倆前前後後的各種言論和行為,你都看得一清二楚。兩個人都在演戲,而且演技高明,你被矇在鼓裡,我也差點兒被騙……呵呵,你說說,結婚結婚,到了這個地步,那日子過得還有什麼意思?”

邢樂有些尷尬:“……其實我以前有過一個男朋友,前些年出國了,就沒再聯絡。”

虎平濤笑道:“對於婚姻,我是這樣理解的————與其找個自己喜歡的,不如找個喜歡自己的。”

王雄傑也在勸:“丁健為人老實,性子也隨和。平時喜歡開玩笑,談起朋友來你才不覺得悶。他家裡財產暫且不提,如果結了婚,你們倆都在一個單位,平時發工資補貼獎金什麼的,你到財務室一問就清楚,他小子就算想藏私房錢也沒機會啊!”

邢樂哭笑不得:“王隊,這八字還沒一撇,你怎麼就想的那麼長遠?”

虎平濤插進話來:“結婚伴侶的性格很重要。楊芳在之前的供述裡很多次提到書……小邢,你對此有什麼看法?”

回到案情,邢樂頓時來了精神:“我覺得這個案子另有隱情。楊芳雖是主犯,預謀殺人,可從她的供述來看,曹立軍……他似乎在其中扮演著某種角色?”

王雄傑吸了一口煙:“我還以為你忙著記錄沒時間思考。現在看來,你還是挺聰明的。”

虎平濤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其實現在基本上可以結案了。這裡沒外人,就我們三個,我就大著膽子說一句:曹立軍才是真正的兇手。”

邢樂皺起眉頭,不解地問:“為什麼?楊芳都已經承認是她幹的,沒曹立軍什麼事兒啊!”

王雄傑看了她一眼:“你是警官學院出來的,應該聽過“誘導殺人”的說法。”

虎平濤的解釋更偏重於實際:“小邢,你平時有沒有玩遊戲?”

“手機遊戲?王者農藥?”邢樂下意識張口就來:“玩啊!我可是白金。”

“養成類的遊戲有沒玩過?”虎平濤問:“比如《心跳回憶》《模擬農場》《模擬人生》之類的。”

“玩過《模擬人生》。”邢樂回答:“那是個老遊戲了。”

虎平濤繼續道:“這些天與曹立軍的同事和朋友接觸下來,我可以做出如下判斷:剛結婚的時候,曹立軍的確深愛著白麗萍。但隨著時間推移,兩個人在興趣愛好與目標追求方面的差異越來越深。而且雙方都很強勢,誰也不肯退讓。再這樣的情況下,白麗萍有外遇也就順理成章,以曹立軍的精明,當然也察覺到妻子在這方面出了問題。”

“曹立軍應該就是在那個時候起了殺心,進而選擇楊芳成為家裡的保姆。”

“請注意,是選擇,而不是正常的僱傭。”

“我看過中介公司的資料,與楊芳同期的待僱傭保姆還有五個人。其中有兩個比她年長,還有兩個比她年輕。輪身材外貌,楊芳排在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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