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驚變,來得太過突然,但也不在意料之外,只是玉虛真人無論如何也想不通,自己的諸多佈置,究竟哪裡出了疏漏。

一劍劈開攔路的童樂之後,玉虛真人居高臨下俯瞰而去,道觀四處,大火熊熊,許多山賊打扮的惡匪殺人之後,還會抽出空閒再在燃火的房間澆一潑火油,所以哪怕大雨滂沱,也無法將這洶湧火勢悉數澆滅,反而火油炸裂,迸濺火花,才只短短片刻,弟子房、客房、寮房,就已經全部都被牽連在內。

火光衝天。

玉虛真人瞠目欲裂,一身道袍鼓盪起來,大袖飄搖,髮絲飛揚,手腕一擰,天地間便陡然掀起一抹雪亮的劍光。只是不待這抹劍光臨到下方眾多山賊惡匪的頭上,童樂就已經轉身殺來,一手探出,生生將那劍光握在手中,鏗鏘作響,砰然炸碎。

童樂一隻手的掌心已經血肉模糊。

甩了甩鮮血之後,這位大當家的冷眼看向玉虛真人,凌虛蹈空,如履平地,擺了一個意境古樸的拳架子出來,一身罡氣流瀉而出,將其所在之處周在的空間,都給扭曲變成滿是褶皺的宣紙一般。

玉虛真人咬牙切齒,手中長劍微微顫抖,吟聲不絕。

“你究竟是何人?!”

童樂咧嘴獰笑,並不答話,輕輕一步便拉近十丈距離,來到玉虛真人的身前,一拳遞出,無形罡氣捲起狂風炸響,直奔玉虛真人頭顱而去。後者橫劍身前,左手探出抵住劍尖,劍身卻依然是被童樂一拳砸得彎曲下來,直接撞在玉虛真人的胸膛。罡風炸碎,朝著四面八方席捲出去,玉虛真人身形也自空中墜落下來,砸向山腳,但在臨近落地之時,卻又陡然一個折轉,其身形繞過一個巨大弧度,御劍騰空,重新回到山頂之後,雙腳腳尖前後點在三尺劍上,雪亮長劍便瞬間化作一道凌厲劍光激射而出,其身形則是緊隨其後,五指蜷縮收緊,以掌心推劍,直奔童樂而去。

天地之間轟然出現一道驚雷橫空!

...

太一道所在的這座大山,如今看來,共有南北兩峰,道觀在北,寺廟在南,其實更早之前,這座大山就只一座山峰罷了,直到二十多年前,南邊那座山峰這才隨著俗世迴歸,就在一夜之間拔地而起,與太一道南北相對,距離並非很遠,只隔了一座山坳。

寒隱寺中,鬼笑迴盪,彷彿茫茫多的陰鬼邪祟環繞周遭。

洶湧鬼氣轟然而動,上衝霄漢,直接掀翻了這座大雄寶殿的破爛金頂,沖天而起,一道漆黑如墨的煙柱連線天地,湧入厚重鉛雲之中,攪風攪雨,攪得八方雲煙匯聚而來。

大雨傾斜,鬼氣森森,陰森寒意瞬間覆蓋百里之廣。

太一道上空。

一劍過後,玉虛真人手中那把品秩並不算高的靈兵飛劍,砰然折斷,灑落的碎片宛如流螢點點,隨風而散,劍氣激盪之間,撕碎了玉虛真人的衣袖,血灑長空。只是童樂也不好受,三尺長劍的劍尖從他右拳指縫插入,從手背刺出,哪怕劍身已斷,也依然留了一尺左右的劍尖插在他的拳頭上,鮮血淋漓。

童樂以左手拔出劍尖,手腕一抖,便將靈氣盡散的劍尖震得粉碎,而後扭頭看向南邊那座寒隱寺所在的山頭,神情凝重。

玉虛真人只往那個方向瞥了一眼,便不再理會。

反正寒隱寺僅剩的獨苗也早在多年以前就已去了大乘聖地,寒隱寺荒廢已久,人煙罕至,便是生出再大的意外,只要還未殃及太一道所在的這邊,就可以暫且將其拋之腦後,待得解決了這場滅頂之災,再去深究那邊的變故。

玉虛真人胸膛深深起伏了一次,丟掉手中僅剩的劍柄,用拇指擦了擦嘴角血跡,趁機強行壓下方才挨了一拳之後造成的氣機紊亂,忽然雙掌一合,周身氣機流瀉而出,化作一道道靈光勾勒靈紋,隨著玉虛真人手決變化捏出蓮花寶印,靈紋便在面前憑空交錯,迅速凝成一道雷符,砰然炸成一團迷濛白霧,瞬間消散,緊隨其後,擰成漩渦一樣的鉛雲之中,便有悶雷滾滾而動,從四面八方而來,匯聚瞬間,便轟然落下一道道水桶粗細的雷弧,當頭砸下。

童樂面露意外之色。

“原來不是純粹武夫。”

說話間,這位大當家的就已經開始走樁向前,每一步落下之後,自身氣勢都會攀升一截,統共一十六步走樁過後,一身血氣如火如荼,已經肉眼可見,等到雷霆落下的瞬間,便一拳遞出,悍然迎向雷霆滾滾,但見天地之間一片蒼白,久久不散,雷霆轟鳴震耳欲聾,使人眼不能見,耳不能聞,便連太一道的道觀之中,也難得安靜下來。

麻桿男子方才劈了一位太一道長老,手提捲刃染血的鋼刀,雙眼已經眯成縫隙,憂心忡忡望著天上。

許久過後,蒼白隱退,才能見到童樂渾身上下破破爛爛,依然站在高空之上,只是雙拳已經焦黑開裂,血肉模糊,其中又以左手尤甚,半個拳頭都已血肉消失,可見白骨。

麻桿男子松了口氣。

這點傷勢,對於一位橫煉體魄的純粹武夫而言,尤其是如童樂這種煉炁化神境的純粹武夫,看似慘重,其實影響不大。

隨後看了一眼臉色陰沉的玉虛真人。

麻桿男子眯了眯眼睛,有些晦氣。

“這群臭牛鼻子,簡直麻煩透頂!”

話音方落,麻桿男子忽然寒毛倒豎,身形猛然向前撲去,而其先前所在之處,則是忽然落下一潑密密麻麻的劍氣如雨,緊隨而至。附近不遠處,一棵道觀之中用來裝點景色的樹上,一位仙風道骨的老人身著道袍,大袖飄搖,腳尖踩在樹冠頂枝,正手掐指決,周身浮動劍氣三千,盡是以虛空為紙書寫而成的符籙所化。

一潑潑劍氣如雨,不斷砸下,逼得麻桿男子撲出之後翻滾一圈,依然不敢輕易停留,手掌一拍地面,翻身而起,身形落在圍牆上短暫停留一瞬,便高高躍起,一刀劈下。

這位太上長老神情凜然,口中爆喝一聲

,指決一鬆,雙掌一拍,周身劍氣浮動,立刻凝成一把三丈長的雪白大劍,激射而出,與那麻桿男子硬碰一記,砰然炸碎,捲起靈霧飄渺。

麻桿男子借勢翻轉後退,身形落在圍牆另一邊,腳尖一點,身形便如鬼魅一般飄然而去,轉過廊道,衝入慌張逃竄的人群大開殺戒,只一瞬間,便是頭顱滾滾、流血漂櫓。緊追而來的太上長老雙眼血紅,口中爆喝一聲,卻也不敢再用符籙,生怕殃及無辜,便飛身撲殺上前,身體肌膚瞬間化作玉石一般,一拳遞出,徑直將那便連靈兵也不是的鋼刀從中砸斷,可麻桿男子卻絲毫不亂,將僅剩的半截鋼刀隨手插入旁邊一位太一道弟子的心口之後,左手同時抓來旁邊沒能來得及退走的一位女冠,五指如鉤,擒住脖頸,直接砸向太上長老。

後者一驚,化拳為掌,就要將其拖去一旁,卻不想,還未得手,那女冠身軀便砰然撕裂,灑下一片碎肉血雨。麻桿男子緊隨其後,一指點在太上手腕,而後欺身上前,一肘撞在太上心口,勢大力沉,有罡風在其身後炸裂,再一拳直搗小腹,便直接撞碎了這位太上的氣府命橋。

解決了這位糾纏不休的太上之後,麻桿男子啐了口唾沫,抬手抹了一下臉上的血跡。

遠處一位山賊惡匪忽然叫了一聲“二當家的”,麻桿男子抬頭看去,咧嘴一笑,抬手接住對方丟來的鋼刀,目光落在遠處角落裡的一眾弟子。

為首之人,是位實力不算太差的女冠,手中持劍,將一眾師兄弟護在身後,眼見麻桿男子開始緩步走來,神情一變,短暫掙扎之後,與身邊同樣持劍的另一人撂下一句“帶人先走”,便主動撲殺上前,卻只來得及遞出一劍,就被麻桿男子毫不留情的一刀攔腰斬斷,之後腳尖一勾,便將長劍踢去旁邊那位之前為他遞刀的山賊,兩人一起逼向角落。

這一撥沒能來得及退走的太一道弟子,無一倖免。

麻桿男子一刀劈了最後一人,喘了口粗氣,目光轉向不遠處靈光沖天的另一邊,略加回想,便知除了自己已經解決的四位長老太上之外,還有一位長老一位太上,正在道觀當中四處馳援,便叫了旁邊那人過來。

“你去叫上幾個弟兄找一下太一道的底蘊收藏在哪兒,找到位置之後,不要輕舉妄動,把門守住,等我解決了另外兩個老不死的,就去找你。”

這人笑著應了一聲,轉身就走。

麻桿男子手提鋼刀,緩步而行,並不急於趕去馳援,而是一邊行走,一邊藉機恢復體力,畢竟在此之前,他與四位長老太上纏鬥廝殺,雖然已經全部解決,卻也著實廢了不少力氣。

太一道的老牛鼻子,本事不差,不光精通符籙之道,並且近身廝殺的手段也大多不差,雖然兩者相較有高有低,可無論哪種手段,都不是那麼好對付。

尤其那些年紀最大的太上長老,論起修為境界,比他來說也是半點兒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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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顧慮太多,放不開手腳。

麻桿男子邊走邊笑,順便殺了兩個抱頭鼠竄的太一道弟子,其中一個,還是看似垂髫之年的道童,抱著腦袋躲在一棵樹後面,被他一隻手拎了出來,擰斷了脖頸丟在地上。

等到麻桿男子一躍而起,一刀劈碎了一道靈光之後,站在太一道最後一位太上長老面前的時候,體力已經恢復小半。

大雨滂沱,大火沖天。

噼裡啪啦的崩木聲響,伴隨著慘叫聲,喊殺聲,連成一片。

後院之中,老桂樹在狂風大雨之中輕輕搖晃,桂子金黃,瀰漫著朦朧光彩,明暗閃爍,沙沙作響,直到一位逃竄至此的小道童被人追上,一刀削去了腦袋,滾燙鮮血灑在樹幹上,頭顱滾落,這株老桂樹上朦朧瀰漫的無數桂子,明暗交替忽然一滯,風雨中的沙沙聲忽然消失,緊隨其後,這整座山頭,便隨著老桂樹的按捺不住,開始震動起來。

就連虛空也在宛如宣紙一般,譁啦啦地抖動扭曲。

猶似地龍翻身,轟鳴不止。

...

道觀外,眼睜睜瞧著道觀裡面火光衝天,喊殺聲、哭叫聲,不絕於耳,卻偏偏不能入內,肩上扛著一杆長槍的童難,有些抓心撓肝的難受,已經數次想要偷偷溜入道觀,卻都被身邊那人拽了回來。

無奈之下,哪怕童難再怎麼不滿,也只得乖乖守著這個可以下山的方向,百無聊賴地躲在一棵大樹下面避雨踢石子,偶爾抬頭瞧一眼道觀那邊的火光熠說,偶爾轉頭瞧一瞧北邊山頭寒隱寺那邊的鬼氣沖天,嘆氣不已。

直到這座山頭忽然開始轟隆隆地顫抖起來。

負責守著童難的那個山賊,臉色一變,目光看向後院緩緩蒸騰而起的金光如霧,愣了片刻,忽然抬頭看向更高處的童樂,後者一拳砸開玉虛真人,扭頭看向那株老桂樹,臉色已經變得奇差無比。不止是他,整座道觀都隨著山頭震動忽然一靜,一群山賊惡匪面面相覷,有些不明就裡,可太一道諸多倖存下來的弟子卻在短暫驚愣之後,面露狂喜。

麻桿男子一刀劈開了那位糾纏不休的太上長老,扭頭看向老桂樹方向,雖然瞧不見那株老桂樹,卻也見到一片金光如霧,正在緩緩升騰。

“直娘賊的,哪兒來的聖道修士!”

麻桿男子咬牙切齒罵了一句,抬頭看向童樂,後者已然回神,喊了一個“逃”字之後,便轉身向著道觀南邊俯衝下來。

卻被玉虛真人從旁殺出,將其攔住。

道觀外邊,這人眼神一沉,只掙扎了短短片刻,便一把抓起還在驚愕莫名的童難,身形一縱,便飛竄下山。

...

寒隱寺中。

道號文妙的小姑娘,已經退到門檻附近,小臉兒慘白無人色,顫抖不已地望著這座大雄寶殿中的景象變換。

從千佛誦經,到鬼物橫行,就只一瞬。

滿地蒲團已經盡數便做棺蓋掀開的棺木,一個個本該早就身死的僧人,各自盤坐

在棺材當中,鬼氣如霧,瀰漫而出,將整座大雄寶殿的地面都給覆蓋,一個個鬼僧雙手合十,如誦經般,卻將頭顱盡數擰轉面向文妙這邊,臉頰撕裂,張開黑洞洞的嘴巴沙啞嘶笑,肉眼可見的陰風盤繞在大殿之中,像是困獸一般掙扎不休,胡亂衝撞,撞得大殿搖搖晃晃。

左右供奉十八羅漢,斷手的斷手,斷頭的斷頭,滿布龜裂痕跡,鬼霧漆黑如墨,從這些羅漢金身佛像上的裂縫當中流淌而出,宛如黑水一般,落地之後擴散開來,要比那些鬼僧周身縈繞的鬼氣更加陰冷恐怖。

當首高位,釋迦牟尼佛金漆剝落,變得破破爛爛,身前擺有早已腐爛的各種貢品,兩邊白燭噗的一聲跳出鬼火搖曳不止。緊隨其後,最前方的三位老僧,便緩緩起身,身上袈裟環繞迎風出沒不止,飄搖鼓盪,一舉一動,身體都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老舊聲響,早已腐爛化灰的肌膚血肉,也在隨著身軀動作,撲簌簌落下灰塵。

文妙早被嚇得渾身發軟,滿臉淚痕,幾次想要爬過門檻,卻總是失敗,腦袋也砰的一下砸在門檻上,額頭立刻多出一道鮮血淋漓的傷口。

小姑娘強忍疼痛,忽然記起什麼,連忙死死閉上眼睛,嘴裡大聲嚷嚷著“阿彌陀佛”,也不知是從哪兒冒出的力氣,雙手一撐就爬了起來,閉著眼睛衝出這座大雄寶殿,只是來到臺階跟前也沒睜眼,一腳踩空,當即尖叫一聲,整個人都被團成一團,從上面直接滾了下來,最終摔在野草叢中,額頭上,臉頰上,又多了幾個傷口,鮮血淋漓,被雨水沖刷著流淌下來,腦袋一歪就昏死過去。

大雄寶殿中,鬼氣森森,依然沖天而起,攪得漫天鉛雲形成一座巨大漩渦,陰冷氣息不斷瀰漫,再片刻,大殿當中漆黑如墨的鬼霧便滿溢而出,從大殿金頂開始,宛如潮水一般四處蔓延,又如瀑布一般倒流下來,便從寒隱寺的雜草叢生開始,荒涼死寂宛如瘟疫一般擴散出去,但凡黑煙鬼氣所過之處,草木枯萎,生機斷絕,連同摔在草叢當中的文妙,小小年紀,滿頭青絲竟也開始逐漸變白,體內生機不斷流失,被鬼氣奪取,大殿之中隨之傳出陣陣越發淒厲刺耳的鬼笑。

一道道身影,自黑煙鬼氣之中緩步而出,站在大殿牆上。

為首的陰鬼邪祟,便是曾經的寒隱寺方丈,身披袈裟,彷彿流淌著粘稠鮮血,形體枯朽,已無人樣,眼眶之中跳動著鬼火森森,低頭看向荒草叢中逐漸暴露出來的文妙,一聲不吭,陡然俯衝而下。

卻此瞬間,整座天地忽然一靜。

豆大的雨珠凝在半空,一動不動,肉眼可見的陰風吹襲,依然維持著昏暗扭曲的軌跡,便連那些宛如潮水一般的黑霧鬼氣,也保持著翻騰之時的模樣,一團團,一股股,凝滯原地,動彈不得。

南邊太一道的道觀之中。

驚慌失措的太一道弟子,神情惶恐,依然維持著快速奔跑逃竄的姿勢,雙腳懸空。一位慘被追擊的女冠,刀鋒已經捅穿了心口,血珠方才飛濺而出,便滯留不動。麻桿男子也沒能第一時間離開道觀,被那太一道僅剩的太上長老阻攔下來,前者神情猙獰,拖刀欲斬,後者滿面殺機,擰腰舉拳。

半空中,玉虛真人髮絲狂亂,嘴角帶血,身體肌膚已經化作玉石一般,方才一拳遞出,正被一身血氣如火如荼的童樂抬手握住,五指如鉤,面上神情端的猙獰。

歲月長河悄然浮現在這百里方圓的上空,浩浩蕩蕩,虛幻縹緲,已經停止了流淌。

萬事萬物,凝於此瞬。

唯獨道觀後院的那株老桂樹,逐漸收斂了周身蒸騰而起的金光如霧,唯有其上桂子金光朦朧,明暗交錯,宛如呼吸一般緩緩更迭。

一陣清風,從東到西,緩緩吹過。

老秀才的身形悄然出現在歲月長河上,雙手負後,緩步而來,目光落在寒隱寺的沖天鬼氣上,眼神冷漠,隨後轉向太一道這邊,沉默片刻,便伸出一隻手,緩緩壓下。

先是太一道的道觀這邊,那些山賊惡匪,從半空中的童樂,到觀中的麻桿男子,就連觀外還沒來得及離開的三人也被包括在內,全都無一倖免,身軀浮現出宛如蛛網一般的裂痕,卻又到此為止。緊隨其後,老秀才手掌緩緩捏拳,手臂一甩,便一拳砸在虛空之中,整座天地連同那座歲月長河,砰然一震,而寒隱寺坐落的那座山頭,就隨之晃了一晃,只有已經滿頭白發的文妙,在老秀才收手之時,忽然出現在其掌下。

老秀才一隻手拎住文妙的衣領,將她提在手中,看了一眼道觀後院的那株老桂樹,隨手一甩,便將文妙丟了過去,靠近之後,便被桂子金光包裹在內,輕飄飄落在老桂樹的一條樹根上,好似酣睡正香。

老秀才大袖一甩,一陣清風吹過。

歲月長河的這一段河水,忽然恢復了流淌。

道觀當中,那些渾身上下滿布龜裂的山賊惡匪,第一時間就在太一道眾人的眼前,忽然炸成了一團又一團血霧,無一倖免,又被這陣浩浩而來的清風悄然吹散。

而寒隱寺坐落的那座山頭,連同寒隱寺與那浩蕩鬼氣在內,則是直接化成了齏粉,被這陣清風捲起,吹往天邊。

這座山,忽然就回到了二十多年以前的模樣。

玉虛真人一拳之力忽然落空,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便在空中踉蹌一下,愣在原地。太一道的諸多弟子,以及僅剩的兩位長老太上,也都錯愕不已,最後者更是一拳砸空,罡氣流瀉,直接砸爛了一截圍牆,煙塵滾滾。

玉虛真人最先回神,看了一眼後院的那株老桂樹,神情疑惑,而後神情一滯,這才抬頭看去,瞧見了歲月長河下的老秀才,正負手而立。

只是見到這位洞明聖主之後,玉虛真人眼神當中卻是忽然閃過一抹複雜之色,旋即內斂起來,抱手拘禮。

老秀才忽然眉頭一揚,轉身看向另一邊。

虛空宛如鏡面一般砰然炸碎,聲如雷動,席捲罡風浩浩蕩蕩吹襲出去,而在其中,烏瑤夫人緩緩收手,帶著雲澤姍姍來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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