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數日之後的這一天,南門城這邊,忽然迎來了一場淅淅瀝瀝的春雨,像是江南女子的嗚咽啜泣,細密雨絲洋洋灑灑,落入城中大大小小的街道,匯聚成一條又一條細流,沖刷著過往的一切。

客棧房間,老人衛熵一隻手搭在窗臺上,看著面前這條街道。

附近不遠處另一條街上殘留的汙血碎肉,甚至被雨水帶到這邊。一旬以來,南門城裡始終充斥著風吹不散的濃郁腥氣,刺鼻難聞,令人作嘔,而在死人最多的那條街道上,雖然也有各掃門前雪的光景出現,但總是刷不乾淨,尤其用來鋪成街道的那些青石板,因為一場激烈且慘烈的江湖廝殺,變得破破爛爛,坑坑窪窪,就導致了不少鮮血碎肉的殘留。

尋常凡人,哪有那麼大的膽子敢去擺弄人肉?

倘若不是今天這場稀稀拉拉的春雨,再過一段時間,恐怕南門城裡就不只是腥氣刺鼻,還會伴有腐爛味道,甚至極有可能爆發瘟疫。

老人偶爾也會居高臨下看一看城裡的光景。

衛熵已經是個老江湖了,在他數百年間遊歷江湖的過程當中,不是沒有見過諸如此類的情況,甚至最為慘烈的一次,死人數量要比南門城的這次江湖廝殺還要更多一些,並且廝殺過後的情況,也與南門城裡的景象大致相仿,都是有人不辭辛苦地清理了屍體,但卻沒有更多的精力清理那些汙血爛肉,看似微不足道,但那些汙血爛肉卻在連日曝曬之下,逐漸腐爛變質,就進而爆發了一場極為可怕的瘟疫,甚至不止殃及一座城池,也就導致方圓數百裡之內,宛如地獄一般,餓殍遍地,民不聊生,死了足有上萬人,直到兩年過後,這件事才終於傳入一座龐然大物的耳中,得到了妥善解決。

也正因此,老人衛熵才會對於之後可能發生的事情心知肚明。

但時至今日,老人也為給出半點兒示警。

主要是不太願意重蹈覆轍,更不願意去聽那些陰陽怪氣。

衛熵低頭看著街道上的那些汙血碎肉,被積水裹挾著一路遠去,手掌輕輕拍了拍窗臺,忽然冷笑一聲。

“福禍無門,惟人自召,古人誠不欺我。”

然後衛熵就瞧見了一個年過半百的讀書人,相貌清癯,身材修長,穿著一件本是青色的樸素長衫,只是已經洗得有些發白了,蔽膝上還打著幾塊深色的補丁,右手撐著一把油紙傘匆匆而過,左手拿著一本書,在途經客棧附近的時候,忽然移交踩在一塊兒不太平整的青石板上,濺起帶血的積水,嚇得讀書人連忙後退,卻仍是沒能倖免於難,就連胸口都被浸溼了好大一片。

這位年過半百的讀書人苦著臉唉聲嘆氣,將手中書本暫且交在撐傘的那只手裡,然後擰了擰胸口被積水打溼的地方,又低頭瞅了一眼那塊不太平整的青石板,神情憤憤,猛地一腳踩在上面,然後迅速後退躲開,雖然還是沒能完全躲過,尤其布鞋,被完全溼透,可讀書人仍是忍不住咧開嘴巴笑了起來,就好像是在發洩怨氣的同時,又完成了一件不可思議的壯舉一般。

老人衛熵將這一切全都收入眼中,啞然失笑。

讀書人重新整了整衣衫,舉起油紙傘抬頭看去,恰好就跟正在低頭俯瞰街道的老人衛熵四目相對。

書鋪掌櫃立刻滿臉驚喜之色,用左手拿回書本,衝著衛熵揚起手臂晃了晃。

“劍仙前輩,我給你拿了一樣好東西!”

衛熵微微點頭。

“上來說話。”

書鋪掌櫃“哎”了一聲,連忙趕路。

窮文富武的說法,好像是古人的經驗之談,哪怕放在如今的世道,也往往如此。

這位書鋪掌櫃就是應了這種說法,平日裡的生活相當清貧,其實也是沒有什麼別的本事,就只能開設一間書籍鋪子用來維持生活,偶爾也會有些家境相對而言還算富庶的,願意請他上門暫代教書先生,為稚童啟蒙,次數不多,掙錢也少。再加上南門城往日的光景一直不好,且不說別家如何,就只說書鋪掌櫃的書籍鋪子,畢竟是在那個魁梧漢子的地盤上,就要每個月準時上繳數額相當龐大的“稅費”,也便一個月下來,一旦刨去所謂的稅費,再刨去平日裡無可避免的吃喝開銷,就哪怕書鋪掌櫃再怎麼努力節省,也往往剩不下多少銅子兒。

可即便如此,在老人衛熵帶著寧十一剛剛下榻這間客棧的時候,書鋪掌櫃仍是主動拿出了好不容易攢下來的大半家底,為兩人各自開了一間上等客房,並且時至今日,書鋪掌櫃也還會不辭辛苦地為寧十一買藥送藥。

但那些貌似針對外傷硬傷的草藥,可不便宜。

不久之前,老人衛熵還特意去過一趟附近不遠處的那家藥材鋪子,暗中看了書鋪掌櫃的買藥過程。

其實書鋪掌櫃大可不必購買這些價格不菲的草藥,更何況配伍方子本身也有一定的問題,雖然是對寧十一的外傷硬傷有著一定的恢復作用,但效果其實極其有限,總之就是吃不死人,卻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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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衛熵行走江湖多年以來,各種江湖廝殺,實在是經歷不少,難免負傷,又身為野修散修,實在買不起什麼療傷丹藥,就往往選擇比較低階的草藥應付了事。

古人有言:久病成醫。

這句話其實很有道理,所以老人衛熵雖然並非醫道中人,卻也隨著負傷的次數逐漸增多,就對許多草藥有了相當程度的瞭解,而在如今,更是一眼就能看得出來,書鋪掌櫃每次送來的那些草藥不僅市價昂貴,並且有些藥不對症,表面的問題似乎出在草藥方子,又或醫師本身能力不足,不勝其任,但更大的問題,其實還是在於人心。

所以當時的老人衛熵,差點兒就要忍不住出手宰了那個草藥鋪子的醫師,尤其是在那位貌似悲天憫人的醫師,在書鋪掌櫃千恩萬謝得拎著草藥離開之後,竟然說了一句“書呆子的錢就是好賺”的時候,老人不知何時已經握住劍柄的右手,都在咯咯作響。

但最後還是忍了下來,悄無聲息地退回客棧。

這件事,錯不在那位生活清貧的書鋪掌櫃。

他就

是個沒能混出頭的清貧讀書人罷了,哪裡懂得什麼草藥配伍,哪裡明白什麼藥草方子,只能是人家說什麼,自己就咬牙掏錢買什麼。

一直被人矇在鼓裡的書鋪掌櫃,還在因為自己切切實實幫到了那位寧姑娘,就偷偷地沾沾自喜。

老人衛熵也一直沒能忍心告訴他事情的真相,卻也早就已經打定了主意,反正藥鋪那邊也就只有凡夫俗子罷了,大不了就是趕在日後臨走之前,做一回劫富濟貧的俠盜,讓那道貌岸然的藥鋪醫師,怎麼吃下去的那些銀子,就怎麼連本帶利地全部吐出來。

至於利息怎麼算,那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老人衛熵手掌輕輕拍打窗臺,抬頭望著那間藥鋪的方向冷笑一聲,將窗扇關嚴,之後又出門叫了客棧掌櫃,讓他準備一些酒菜送上來,之後便回去客房,在桌旁落座,倒了兩杯茶水。

只不多時,書鋪掌櫃就拎著油紙傘敲響房門。

衛熵應了一聲,書鋪掌櫃才推門而入,滿臉喜色,到了跟前之後,又畢恭畢敬抬手作揖,叫了一聲“劍仙前輩”。

老人笑著搖了搖頭。

“已經跟你說過很多次了,在老夫面前,不必如此拘謹,這些繁文縟節也能省則省,實在沒有什麼必要。”

衛熵指了指旁邊的座位。

書鋪掌櫃起身笑道:

“禮不能費,更何況南門城之所以能夠恢復如今的安定,寧姑娘與劍仙前輩都是出了大力的,晚輩...”

衛熵氣笑道:

“少廢話,坐下喝茶!”

書鋪掌櫃縮了縮脖子,沒敢繼續說下去,乖乖落座,將油紙傘暫且靠在桌腿上,又將書本放在桌面上。其實這位年過半百的讀書人並未覺得如何口渴,卻仍是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畢竟這是劍仙前輩的吩咐,萬萬不能充耳不聞。

一口喝下大半茶水之後,書鋪掌櫃吐出一口濁氣,連忙將書本拿起,雙手送到衛熵面前。

“劍仙前輩,這就是晚輩之前說的好東西。”

衛熵方才遞到嘴邊的茶杯微微一頓,扭頭看去。

書鋪掌櫃連忙補充道:

“不過好與不好,晚輩也不敢確信,還得前輩過目才行。”

衛熵面露疑惑之色,將茶杯擱下,伸手接過那部線裝書本,看起來相當粗糙,就連書頁都沒能完全對齊,而在裝訂之處,也是用了針線頗為隨意地縫了幾針。

老人忽然笑了起來。

“竟敢取名《武道正經》,撰書之人的口氣倒是極大。”

書鋪掌櫃不懂這些,看著眼前這位劍仙前輩已經翻開書本,便匆匆說道:

“這本書其實並非晚輩所有,是今日一早,晚輩那間書籍鋪子忽然來了兩位山上修士。按照前輩的說法,應該是野修散修之流,不過這兩人晚輩也都認得,是南門鏢局的兩位鏢師,並且早在數月之前就已經隨隊離開南門城,今日才歸,還沒來得及回去鏢局,就立刻來找晚輩,說是要大量刊印這本山上仙家典籍...”

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完,方才翻了幾頁書本內容的衛熵,就豁然起身,瞪大了眼睛,臉上滿是難以置信。

書鋪掌櫃被嚇得一個趔趄,險些仰面栽倒在地,好不容易穩住了屁股底下的椅子,這才小心翼翼看著衛熵,小聲問道:

“前輩,這本書...可有不妥?”

衛熵愕然回神,扭頭看了書鋪掌櫃一眼,神情古怪,然後重新坐了下來,微微搖頭。

“沒有,你繼續說。”

書鋪掌櫃有些不明所以,但也沒敢多問,繼續說道:

“按照那兩位鏢師的說法,這本山上仙家典籍,好像是出自一位諢號叫做大鬍子的山上仙人,還說這本仙家典籍之所以能夠出現在這裡,也是那位大鬍子不惜得罪天璣聖地,並且舍了性命才終於做到的事情,這是足夠造福天下野修散修的義舉,所以像是他們這種微不足道的人物,就理應繼承大鬍子的遺志,將這本《武道正經》儘可能得刊印出來,繼續傳佈下去。”

書鋪掌櫃望著衛熵越發嚴肅的表情,張了張嘴,聲音也逐漸弱了下來,只是衛熵始終盯著手中書本的內容,像是充耳不聞,書鋪掌櫃就有些心裡發毛,但在遲疑片刻之後,還是補充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像是那兩位找上門來的刊印書本內容的鏢師,因為之前不在南門城的緣故,不知道城裡究竟發生了何事,還在奇怪怎麼一路走來都沒見過其他修士。又或這部《武道正經》的大量刊印一事,可以不必著急,先等南門鏢局的人修煉一段時間,有了足夠的底氣之後,再大量刊印,對外售賣。

諸如此類小事,書鋪掌櫃全都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言罷,書鋪掌櫃才真正覺得有些口渴,只是瞧著衛熵的臉色依然嚴肅,心裡就著實有些惴惴不安,沒敢喝茶。

又過許久,老人才放下手中書本,靠在椅背上抬手揉了揉眉心。

書鋪掌櫃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

“前輩?”

衛熵“嗯”了一聲,放下手掌,重新坐了起來,目光盯著面前書本,皺眉沉吟,一隻手擱在桌面上,食指輕輕敲打著桌面。

過片刻,他將那本《武道正經》推到書鋪掌櫃的跟前。

後者有些不明就裡。

衛熵沉聲道:

“這本書你先拿回去,按照那兩個鏢師的說法刊印出來,切記不能馬虎,其中內容務須一字不差...完成之後,老夫自會去一趟你的書籍鋪子,跟你買上兩本。”

書鋪掌櫃正待說話,老人就已經擺了擺手,隨後自顧自繼續說道:

“之前老夫怒上心頭,在城裡大開殺戒,宰了不少野修散修,雖然已經很講究了,沒有誤傷無辜,但這件事畢竟做得有些過火,所以城裡其餘的修士,就全部都被老夫嚇得逃了出去,至少在那天之後,到今天之前的這段時間之內,整座南門城裡,確實只有老

夫與寧姑娘兩個修士,除此之外,老夫就再也沒有察覺到其他修士的氣機。”

老人話音稍稍一頓,而後才道:

“倘若不出意外的話,南門鏢局現在應該已經空了,那些鏢師不知道事情經過,回去鏢局之後見不到人,說不得就會回去找你詢問真相。你就只管實話實說,實在不行,就讓他們來找老夫。”

書鋪掌櫃吞了口唾沫,唯唯諾諾回應一聲。

老人沒再多說,擺了擺手,示意這位年過半百的讀書人可以回去做事了。

後者拿了書本起身,正待離開,老人又一次開口囑咐道:

“刊印書本之時,切記不能馬虎,其中內容務須一字不差。還有...”

老人轉頭看向書鋪掌櫃,神情放鬆下來,微笑道:

“有時間你也可以看一看書本內容,雖然內容寫得深奧了一些,但你畢竟是個讀書人,慢慢琢磨,應該也能弄懂一部分內容。倘若真能看懂其中內容,那就按照上面記載的法子嘗試一下,說不定也能有望成為一名橫煉體魄的純粹武夫,哪怕將來的成就不會很高,也可以有些自保之力。”

書鋪掌櫃有些難以置信,瞪大了眼睛,抬手指著自己的鼻子。

“我?”

老人已經收回目光,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

“武夫一道,只要有了修行之法,就幾乎沒有的門檻...不立志,天下無可成之事。”

老人沒說天賦一事。

書鋪掌櫃立刻激動起來,興奮之情,已經溢於言表。

老人再次擺了擺手,書鋪掌櫃會意,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恭敬告退,臉上始終帶有難以抑制的笑容。臨走之前,還不忘了拿上自己那把油紙傘。

等到書鋪掌櫃離開之後,老人這才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靠在椅背上,出神良久,又忍不住苦笑一聲。

這還真能稱得上是件造福天下野修散修的壯舉。

關於這點,老人衛熵無法否認,但那諢號大鬍子的山上修士,還是有些欠考慮了,畢竟天下兼有百種人,不是每一個人都能自我剋制和把持,尤其風評極差的野修散修,一直以來都是惡人居多,並且一直都被正兒八經的山上修士視為野狗刨食。若在以往,哪怕被人嗤之以鼻,這些無根浮萍般的野修散修,也大多都是敢怒不敢言,畢竟手段有限,實力低微,就只能忍氣吞聲。但也正是因此,這些多年以來已經積攢了太多怨念的野修散修,終於找到機會可以翻身而起,又豈會再如往常一般忍氣吞聲?

《武道正經》的出現,對於那些正兒八經的山上修士而言,不過錦上添花,但對絕大多數的野修散修而言,卻是雪中送炭。

花只一朵,甚至沒有。

炭卻一筐,甚至堆如小山。

這件事對於年輕一輩而言,影響極大,卻也因人而異。

麟子麟女,也或天之驕子一般的人物,或許不會在乎這件事,畢竟相互之間的差距,就像隔了一座歸墟,別說是小山一樣的煤炭,就是再多幾座小山,也沒可能填滿。

但尋常意義上的門派弟子、家族子弟,卻與野修散修之間沒甚差距,甚至是在煉精化炁境之前,野修散修還會靠著極為豐富的廝殺經驗,猶有勝之。

儘管《武道正經》同樣適用於這些尋常意義上的門派弟子、家族子弟,可這其中卻又牽扯到了很多問題。倘若門派家族中的年輕一輩,都去修煉《武道正經》,那麼祖上傳承,就必然出現斷絕的可能,老輩人物肯定不會坐視不理。可即便不說這個,任憑那些尋常修士自己選擇,又能有幾個出身正統的年輕一輩,願意放下自己的身份面子,去跟那些野修散修“混為一談”?

如此一來,《武道正經》的出現,就反而會在某種程度上加劇野修散修與正統修士之間的矛盾,並且這種情況,還會隨著時日愈久,愈發劇烈。

哪怕只在今日,老人衛熵就已經可以預見,在未來的一段時間之內,那些尋常意義上的門派弟子、家族子弟,就會不斷被人盯上那些原本屬於他們的修煉資源,然後死傷慘重,一個接一個得變成那些野修散修逐步崛起的墊腳石,而得到了這些修行資源的野修散修,則會逐步壯大,蓬勃發展,甚至還會逐漸變得貪得無厭...

但這件事發展到如今的地步,又很難阻止。

一方面是一旦大肆毀壞《武道正經》,就必然惹來眾怒,而那些山上仙家,無論聖地也好,世家也罷,甚至包括妖城在內,又豈會不知眾怒難犯?就肯定會是誰都不願做那出頭鳥的局面。同時這些包括龐然大物在內的山上仙家,又很清楚“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所謂“君者,舟也;人者,水也”,正如這些山上仙家對應野修散修和凡夫俗子。若非如此,當初俗世迴歸人間之後,也就不會有著南北兩城的出現,更不會有學院學府的出現,就更不會有人願意觸犯眾怒。

而另一方面,則是南門城這種偏僻之地都能出現《武道正經》,也就意味著這本書已經傳播極廣,而天下間的野修散修又數以萬萬計,哪怕天下間的所有龐然大物一起出手,也沒有可能徹底毀去這本書籍。

它就像是一朵蒲公英,在很早之前,種子就已經散飛各處,並且這些種子還在以一種極為可怕的速度野蠻生長,然後開花結種,散飛各處,甚至已經形成了一種燎原之勢,哪怕還有希望可以撲滅所有明火,卻也沒有希望可以滅盡所有火星,所以只要還有一個微不足道的火星存在,這場燎原之火,就還會再次蔓延。

老人衛熵嘆了口氣。

在他眼中看來,那本《武道正經》的出現,無疑就是亂世之始,災殃之源,倘若不是為了保護那位書鋪掌櫃不受那些鏢師的刁難,他也不會允許書鋪掌櫃刊印此書。

但很快,老人就將這件事給拋之腦後。

這可不是他該考慮的事情,太大,太遠,牽扯太多,所以這就只是那些聖地之主,世家族主,以及妖城城主才該頭疼的問題。

更何況,誰還沒有一點兒私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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