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鐵木真的大帳,塔裡忽臺長舒了一口氣,這一次跟當初博爾術饒過他的情況可不一樣,那個時候畢竟是博爾術私下裡放過他的,鐵木真可不知道、沒表態,他的生命根本沒有保障,隨時都可能有人來捉住他,殺死。

這一下不同了,是鐵木真親口答應放過他的,以後就不會有人再來捕捉他,傷害他了,不然就是違了鐵木真大汗的旨意。這一回他才真正的安全了,沒人會再來捕捉他,傷害他了,他塔裡忽臺終於安全了。

想想以前的生活,塔裡忽臺百感交集。那個時候他是泰亦赤兀部的首領,是王,是可以把鐵木真的性命當玩物的支配者。可是現在竟然淪落到要在鐵木真的手底下祈求個活命的機會了,這讓他情何以堪!

雖然剛剛失敗不久,但是他感覺已經過了一輩子似的,最主要的就是自從十幾年前鐵木真當上大汗時開始,他的脖頸子就感覺到冷颼颼的,就時刻感覺到不安全,總會在睡夢裡夢到鐵木真找他報仇來了,拿著一把刀朝他砍下來了,總是會被驚醒。

那種日子他實在是過夠了,所以他總想先把鐵木真殺死,可是他沒能做到,最終被鐵木真打成這樣的喪家之犬了。到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沒有了部眾、沒有了財產、身邊連一名護衛都沒有了,甚至連蒙古人的腿——馬匹也沒有了。

當博爾術放了他後,他就更加的感覺到恐懼了,好像後面總是有一個人或幾個人拿著刀要殺他,所以他後來乾脆就不跑了,他知道自己跑不掉,到處都是鐵木真的人,自己的泰亦赤兀部已經解散了,他又能逃到哪裡去呢?

現在可好了,終於解脫了,沒人再會追殺他了,他塔裡忽臺終於可以睡個安穩覺、消消停停的吃上一頓飽飯了。

可是他不慶幸還好,剛剛想到能消消停停的吃上一頓飽飯了,肚子裡就“咕咕”的叫個不停,他已經十幾天沒吃上一頓飽飯了,這十多天來整天躲藏在密林裡,連人都不敢見,身邊的護衛們慢慢的都逃散了,叫他上哪裡能吃上一頓飽飯呢去?

之前是因為怕被鐵木真的人逮住,所以他不敢離開密林這才吃不飽飯,這回可好了,他可以走進牧人的氈包裡舒舒服服的吃上一頓飽飯了,蒙古人都是非常好客的,這一點他倒是一點都不擔心。

雖然他以前是一個大首領,吃飯穿衣從來都是有人侍候的,如今卻要像討飯人一樣的去要點東西吃,這很丟人,但是肚子實在餓了,顧不了那麼多了,臉皮嘛,就先放屁股地下吧,等填飽了肚皮再說。

實在是餓急眼了!

當他走近一戶牧民氈房說我肚皮餓了,給我找點吃的吧的時候,那家的女主人果然給他端來了一盆煮好的、香噴噴的手把肉,塔裡忽臺的口水就流下來了,像從來沒見過羊肉似的,顧不得燙,伸手就要抓。

可是這個時候男主人回來了,看見他一身華麗、骯髒、邋遢的蒙古袍,再看了看他那臃腫、肥胖的身體,就問了他一句:“你不會是剛剛被大汗放走的那個泰亦赤兀部的塔裡忽臺吧?”

既然自己是鐵木真親口答應放走的,所以塔裡忽臺沒想隱瞞自己的身份,就承認了,說道:“是的,我是那個泰亦赤兀部的塔裡忽臺。”

誰成想,這個男主人劈手就奪過了他正端在手裡的那盆手把肉,說了句:“我家的狗還沒吃飽呢,哪裡有肉給你吃!”說完就端著那盆肉出去餵狗了。

塔裡忽臺愣在了當地,對方怎麼能這樣,寧肯餵狗都不給自己吃呢?愣了一會他想清楚了,看來這是一戶十分擁護鐵木真的,知道自己過去迫害過鐵木真的事,所以寧肯把東西餵狗都不給自己吃。

這裡不行,那就再換一家吧,他想“總會有人願意給自己東西吃的。”人若是餓急眼了,臉面就沒有了,肚皮比什麼都重要,特別是他這樣肥胖的,特別愛吃的人。

可誰成想,他遇見了熱心人,這家的男主人之後就跟在了他的後面,見人就給他介紹說:“這位就是大汗的仇人塔裡忽臺呢。”這造成接下來的人都不給他食物吃,而且跟來的人越來越多,很多人都想看看他塔裡忽臺是個什麼樣子。

如此搞得他一直到天黑的時候都沒能吃上一口東西,並且很多人還往他的身上扔各種穢物,搞得他汙穢不堪的。

實在無法,塔裡忽臺只好逃離了人群,跑到了大草原的深處。雖然依舊肚餓,耳根總算是清淨了,對他這個草原上的貴族來說,之前的遭遇實在難以忍受,還是跑出來,這樣一個人呆在大草原上舒服些。

可是僅僅舒服了一會,腹中的飢餓感又在提醒他,這樣下去可怎麼辦呢?鐵木真沒有給他馬匹,就他那肥胖的身體,想憑自己的雙腿走出鐵木真的統治區,簡直比登天還難!

自打生下來他就沒走過幾步路,如今年紀大了,身體又這樣的肥胖,叫他如何走得出去?

他就這樣忍著飢餓躺在草地上,一直到深夜了也沒能想出來個好辦法來,不過接下來就不用他再想什麼了,因為他看到了狼群,正慢慢地向他逼近過來。

第二天早晨,當附近的人過來想看看他到底怎麼樣了的時候,只在草地上看見了一灘血和一堆白骨。

那是一堆死人骨頭!

聽到塔裡忽臺已經死了的時候,鐵木真正在跟孛兒帖說話,自從把合答安接回來後他一直忙於其它的事情,一直以來還沒有好好地跟孛兒帖談談呢,現在事情都處理差不多了,他想有必要跟孛兒帖好好說說話了。

上午的空氣涼絲絲的,鐵木真特意給孛兒帖找了一件皮坎肩披上,兩個人沒有騎馬,就這樣散步在草原上,久久都沒人開口。孛兒帖似乎已經想到了鐵木真要跟自己說什麼,她的心情不好,不想講話。

鐵木真之前已經想了好久,可是當嘴裡的話就要出口的時候卻又張不開了,感覺到有些對不起孛兒帖,就遲疑著半天沒有講話,心裡頭在繼續掂量著應該怎麼說。

最後他鼓了鼓勇氣開口說道:“我把合答安接回家裡來了,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直以來很惦記她,如今又死了丈夫,我不想跟她分離了。你心裡不要太不高興,我以後對你和孩子們還會跟從前一樣好的。也想讓你跟孩子們說說,也讓孩子們的心裡放心,讓他們清楚我的心裡還是那樣在乎他們的。”

合答安還是不說話,鐵木真就又說:“當年我九歲,你十歲的時候我們兩個就訂了婚,後來在我的阿布出事後我被接了回來,八年之後你還在好好地等著我,不曾有過其他的想法。

當我長大以後尋你去的時候,當天夜裡你就把自己交給了我,我就知道你對我的好了,我那個時候也把自己整個的交給了你,只想跟你好好的過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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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那一次被蔑兒乞人搶去後我差一點急瘋了,到處找人想辦法去救你,……”

當他說道這裡的時候,孛兒帖終於說話了:“可惜讓那個首惡脫黑脫阿跑了,都是那個壞人的主意。”

鐵木真握住了她的手說到:“放心吧,敢傷害我孛兒帖的人,就是跑到了天邊,一旦我得到他確切的訊息,我就會派人去像海東青一樣的把他捉回來。”

聽鐵木真這樣說,孛兒帖就靠在鐵木真的懷裡,眼睛潮乎乎的說道:“我知道你一直以來對我都很好,如今事物多了,家裡的事情也多了起來,我也忙不過來,離不開家,沒法總跟在你的身邊照顧著。你的身邊是要有個人照顧的,就好比這一次受了傷,身邊就沒個女人,者勒蔑那樣一個大男人,粗手粗腳的,又能照顧到哪裡去呢?

如今有了合答安,我的心裡確實有些不舒服,那是因為我以前只把你當成自己的了。你現在早已經做了大汗,怎麼能就屬於我一個人的呢?不用顧慮我,過幾天我就會好的,該做什麼你就做去吧,只要你今後照顧好這個家,照顧好孩子們就行。”

聽了孛兒帖的話,鐵木真很感動,正想要再對她多說幾句歉意或安慰的話,這時候他看見迭該向自己跑來了,氣喘唏噓的說:“大汗,昨天晚上塔裡忽臺已經死了,是被一群狼咬死的,吃進肚子裡去了,我們的人遠遠地看著沒管,現在只剩下一堆骨頭了。”

聽到這個訊息,鐵木真說:“死了嗎?死了就死了吧,如今他已經失去了部眾,失去了所有的財產,他又是一個沒有能力的人,不像扎木合,活著已經沒什麼用處了,再也興不起什麼風浪來。我本來想讓他多活一段時間的,讓他體會體會窮苦人是怎麼過日子的,誰知道他這麼快就死了,真是可惜。”

報告給了鐵木真塔裡忽臺已經死了的訊息後,看看沒什麼其他的事了,迭該轉身要走,鐵木真又把他喊住了說道:“你去通知阿勒壇、忽察兒、答裡臺等首領和博爾術、木華黎、合撒兒、別勒古臺等人到我的大帳來議事,現在到了找塔塔爾人,給祖宗報仇的時候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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