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克瞥了一眼面前的資料夾,抬頭看著劉平,面色慈祥,言語諄諄:“殿下,正如梁參謀長剛才所說,這次作戰的意義非同尋常,大本營跟政府理應精誠合作,全力支持。殿下既然代攝皇權,大本營與政府的任何重大決策,都離不開殿下的理解與批准,還望殿下從大局著想,多多體諒臣等的苦心啊。”

劉平卻並不買賬,面帶微笑,言語中卻透著獅子般的威勢:“本王正是誠心誠意為大局著想,所以才有這麼多問題要問,如果胡元老嫌本王多嘴了,那這個會也別開了,諸位直接去找皇上就是。”

四位元老面面相覷一番,最後還是楊正金開了口:“攝政王多心了,胡元老顯然並非此意,皇上早就交代過了,攝政王的意思就是皇上的意思,臣等哪敢不服?歸根結底,攝政王對這次作戰還有什麼顧慮,不妨直言。”

聽楊正金這麼一說,劉平的語氣也稍稍軟化:“本王也並非有意為難諸位元老重臣,只是心中所慮,不吐不快。目前這個四面出擊的總戰略,完全是以我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為前提,對補給與國力的困難幾乎視而不見,對國內外民心士氣的變化也不加考慮,這樣下去……”

楊正金冷不防打斷道:“攝政王的顧慮,正是大本營跟內閣籌劃四面出擊的原因。惟有充分利用我軍目前的優勢地位,不惜冒險出擊,穩固盟國,震懾敵國,爭取在最短時間內結束戰爭,將種種危機扼殺於萌芽。否則。戰事遷延不決,攝政王所慮之事才更有機會生根發芽,直至動搖國本。”

劉平不快地瞪了他一眼,一時卻也反駁不了,只得勉強點頭道:“既然大本營跟內閣已經有了充分共識,本王當然也希望能夠儘快結束戰爭。以慰聖安。況且,這次戰爭中暴露出的國內種種弊端,數不勝數,一待講和成功,局勢大定,本王必當上奏吾皇,懇請成立一個本王直接領導的革新委員會,不拘一格引納銳意維新之士,革舊弊、樹新風。以固我帝國江山萬萬年。屆時還望各位元老拿出今時今日的勁頭來,用心協助本王打贏另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楊正金恭敬點頭道:“攝政王之睿識遠見,臣等望塵莫及。請攝政王放心,不管是打仗還是革新,只要皇命所指,臣等必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半小時後,承憲廳外凡爾賽風格的花園廣場上,同乘一輛黑色“王虎”防彈轎車的楊正金與梁天河各自望向窗外:盔式軍帽上綴著羽毛跟纓穗的禁衛羽林團士兵正在換崗。略顯誇張的機械式動作,讓他們看起來像是放置在微縮宮殿模型中的發條玩具。

車開了。玩具們消失在高聳的拱門與院牆後,梁天河從窗外收回視線,對著面前分隔駕駛室與後座的防彈隔音玻璃苦笑道:“這位攝政王不簡單啊,原本還以為只是任人擺佈的玩具人偶,這些天觀察下來,還是挺有想法的——之前你們不是跟他有交易嗎?他不想搞他的獨立空軍了?”

楊正金也從窗外轉回頭。頭枕著鱷魚皮的靠背,意味深長地冷笑道:“也許之前他並不清楚攝政王到底有多大的權力,現在他知道了。”

梁天河鼻子裡一嗤:“沒有我們的配合,他什麼也別想做成,對了。上次你說要換人,事情進展得怎麼樣了?”

楊正金閉眼道:“那位殿下心思很細,反而懷疑是皇上跟攝政王在試探他,想要解除他的戒心,需要時間跟時機。這個事急不得,當今攝政王志大才疏,我們有的是坑讓他跳,現在你就當是在帶孫子——跟個小孩子有什麼好計較的?”

梁天河還是不肯罷休:“話雖這麼說,你們這幾個元老,攝政王多少也給點面子,我就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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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正金恩一聲打斷他,雙手叉在肚子上,微微點頭道:“老梁啊,我知道你壓力大,可現在誰壓力不大?一年之後,戰局如果真的像女皇預料的那般惡化,集團全會上我們就都是罪人,逼宮這條大罪暫且不提,戰略失策的責任,無論如何是逃不掉的。現在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遇到困難得一起咬牙扛過去,而不是怨天尤人、推卸責任。這件事就此打住,你也不要再催我,武和親王那邊一有訊息,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梁天河聽罷,也不說話,不知從哪裡摸出一包煙,平置於手掌中,深吸一口氣,兩眼死死盯住,卻遲遲不去動它。

楊正金歪頭瞥了他一眼:“還在戒菸呢?這辦法有用?”

梁天河目不轉睛。

“我還想多活幾年。”

楊正金笑道:“真想多活幾年,你得把女人也戒了,聽說你家早就成民族博物館了,接下來的目標是搞出個聯合國?”

梁天河咬咬牙,把手中的煙收了回去。

“沒辦法,誰叫我是個負責任的男人,不像有些人,光吃飯不收碗。”

楊正金貌似事不關己地把頭轉向窗外:“你說的是王直吧?對了,關於這次作戰,他的態度有沒有改變?”

“你就裝吧……”

梁天河一邊表示鄙視,一邊略顯無奈地回答道:“沒有,他還是堅持他的看法——過兩個月再打更有把握。”

楊正金望著窗外輕輕一嘆,搖頭道:“別管他了,攝政王暫時還不是我們的對手,我們的方案他不敢不批,過兩天御前會議上一透過,大本營直接對東歐戰區下令就是。”

“就怕王直會像上次‘屠熊’作戰那樣,關鍵時刻只顧著給自己找臺階啊。”

梁天河的耿耿於懷並非沒有理由,兩個多月前的“屠熊”作戰中,正值中亞方面軍主力突擊部隊受阻於奧倫河之際,王直致電大本營,認為:北方方面軍各路攻擊部隊在烏拉爾山戰線損失慘重且補給困難,已經不堪再戰;而中亞方面軍的突擊也因為突擊部隊受阻太久而喪失了突然性,繼續進攻亦無決定意義;又主動提出可將手中的第1裝甲集團軍調往中亞,以助中亞方面軍在幾個月後發動更有把握的攻勢。

大本營批准了北方方面軍的停戰請求,並下令中亞方面軍酌情收兵,梁天河卻不肯就此罷休,強令已經疲憊不堪的主力突擊部隊,全力猛攻敵重兵設防之陣地,結果突擊部隊付出極大代價後仍無法突破敵陣,補給也幾乎耗盡,梁天河這才被迫下令撤退。

戰後,梁天河去電大本營,認為王直以誇大其詞跟故作姿態,矇蔽了大本營,造成中亞方面軍作戰失敗,要求對王直進行處分,大本營對此不置可否。不久,梁天河入調中央,王直則升任東歐戰區司令長官,這段公案遂不了了之。

聽到梁天河還在糾結往事,楊正金不快地眨眨眼:“過去的就過去了,王直也是出於大局著想,並非故意跟你為難。再說了,一時的勝負算不了什麼,歷史自有後人評判。倒是作戰開始之前,皇上親自到你那裡吹風,說什麼對俄最後一戰,又派人到王直那裡施加壓力,這麼做,對之後戰局的影響,你跟王直應該心知肚明。”

“皇上當時無非是想見好就收,誰叫總參之前預測說,德國只能撐到九月份呢?現在德國人不僅撐到了九月,看起來熬到年底也沒問題,皇上自然就無話可說了,就算開集團全會也拿我們沒辦法,只能眼看著我們為所欲為。至於王直,我對他也沒有私怨,只是擔心他在關鍵時刻跟錯人、站錯隊。”

說完,梁天河掏出剛才那包煙,投以半是仇恨半是眷戀的目光,貌似再度開始了天人交戰。

楊正金倚窗不語,若有所思。(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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