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周樹人中校一眼看到索羅欽上將那張頹喪絕望的臉時,海峽方面的戰況他已然猜到了七八分。

果然,例行公事地遮掩了一番之後,索羅欽還是不得不黑著臉道出實情。

原來,就在周樹人與鄧尼茨因墜機住院的這些天裡,協約軍的海峽攻勢已經令奧斯曼帝國陷入了有史以來最大的危機。

半個多月裡,不但加里波利半島南半部陷落,從達達尼爾海峽入口處至最窄段的北岸要點,大半都落入協約軍之手,而駐守海峽的土耳其第5集團軍在對方壓倒性的艦炮與戰車火力前,屢次反衝擊亦皆告失利,傷亡慘重,不得不急調駐君士坦丁堡的第1集團軍所部前來增援。

危急之下,應德國駐土軍事顧問團團長利曼.馮.桑德斯上將的要求,索羅欽決定派出已經傷痕累累卻遲遲無法修復的艘主力艦,冒險駛近海峽最窄處,以強大的艦炮火力轟擊加里波利半島上的協約軍陣地,支援陸軍的全線反攻。

結果率先開入馬爾馬拉海的“亞沃士.塞利姆蘇丹”號戰列巡洋艦(即原“戈本”號)很快被英國偵察機發現,隨即遭到從“勝利”號航空母艦上起飛的兩個波次四十多架艦載機輪番攻擊。由於海域狹窄,不易機動規避,又缺少己方戰機支援,水線下的破洞還是kao木鍥堵塞勉強維持的“塞利姆蘇丹”號在第一波攻擊中就喪失了全部動力,變成一條漂浮於海上任憑敵機鞭屍的死魚,在第二波攻擊結束後不久便傾覆沉沒,坐鎮該艦的索羅欽上將痛痛洗了個海水澡,倖免一死,因沉艦處距離海岸不過幾百公尺,艦50名官兵中有997名獲救。

跟進的“雷薩迪”號戰列艦在英軍艦載機的第二波攻擊中吃了兩條18英寸(457毫米)航空魚雷,雖然進水較多,一事並未波及要害,然而在掉頭返航時不幸遭到突入馬爾馬拉海的英國潛艇伏擊,已經開了兩個洞的左舷水線下幾乎同時命中三枚威力強大得多的1英寸(5毫米)潛用魚雷,導致機艙進水,備用電機失效,不到兩小時,這條7000噸的超無畏艦緊隨“塞利姆蘇丹”號之後傾覆沉沒,成為開戰以來英國潛艇的最大戰果,同時也是土耳其海軍繼910噸的海防鐵甲艦“馬蘇迪耶”號和1萬餘噸的前無畏型戰列艦“海雷丁.巴巴羅薩”號之後,在馬爾馬拉海被敵潛艇擊沉的第三艘大型軍艦。

得悉以上驚天噩耗,當時還未駛出博斯普魯斯海峽的“蘇丹奧斯曼一世”慌忙倒車返航君士坦丁堡,一時間全城震動,高官鉅富紛紛開始轉移家產眷屬,內閣也很快做出決定,將深處內陸的安卡拉定為陪都,隨時準備安排蘇丹“移駕”。

急欲挽回面子的索羅欽上將組織了幾次驅逐艦和魚雷艇部隊的夜襲,在其中一次堪稱經典的快速奔襲中擊沉了17400噸的英國前無畏艦“阿非利加”號,然而在另外幾次不成功的攻擊中,土耳其海軍喪失了他們三分之一的驅逐艦和一半的魚雷艇,剩下的也大多傷痕累累,短期內再難出擊。

在這期間,去年下半年以來活躍於地中海的德國海軍u艇部隊也對雲集於愛琴海的協約軍艦船發動了瘋狂的獵殺攻勢,僅僅在海峽戰役打響的0天內,便接連擊沉英國海軍“可敬”號和法國海軍“布韋”號前無畏型戰列艦,擊傷法軍的“海洋”號無畏型戰列艦,此外還擊沉水上飛機母艦和水上飛機供應艦各1艘,擊沉擊傷航行於愛琴海的各類貨船十餘艘。

然而以土耳其和奧匈帝國港口為基地的地中海u艇部隊也為此付出了相對去年而言非常不成比例的代價:0天內共有9艘u艇“失蹤”——而在1915年的前11個月裡德國海軍在各個戰場總共不過損失了49艘u艇,另有多艘帶傷返航。還有許多u艇指揮官抱怨說由於目標船隊附近對方巡邏機的威脅,不得不放棄寶貴的攻擊機會。據信相當一部分協約軍護航艦已經掌握了有效探測和攻擊水下目標的手段,並且能夠透過與專門的反潛航空兵的協同大大提高作戰效率。實際海的u艇作戰從去年底的破紀錄巔峰之後便已止步不前:今年1月份的損失幾乎是去年1月的兩倍,而擊沉噸數卻減少了足足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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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統而言之,索羅欽上將的中心思想是:這邊快撐不住了,希望身為駐土耳其頭等武官的周樹人幫忙說說話,催催那“偉大的東方盟友”加緊馳援,“以最短時間扭轉海上力量對比的不利態勢。”

“明白了,我會盡力而為的。”

周樹人沒怎麼想就答應了下來,其實他早有預感,大本營絕不會對這裡的形勢無動於衷,中樞的統帥們怕是要比眼前這位德國來的奧匈帝國海軍總司令更緊張罷。

索羅欽上將足夠客氣地道了謝,風風火火地告辭離去,周樹人坐在輪椅上被護士推回了病房,卻看到鄧尼茨正在一名士兵的幫助下收拾床頭櫃裡的私人物品。

“卡爾,你要去哪?”

鄧尼茨回頭苦笑道:“剛剛接到調令,我得回國了,帝國的潛艇部隊需要我。真遺憾,周,我們剛剛重逢,又得分開了。”

周樹人目光黯淡:“這真是本週我聽到的最壞的訊息。”

鄧尼茨笑著搖搖頭,主動朝周樹人伸出手:“希望我們還能再見面,周,我相信你一定會寫出你想要的小說的,你是位天生的作家。”

周樹人迎上去輕握了一下鄧尼茨的手:“我只是個天生的自由主義者——卡爾,你才是天生的海軍軍人,我們有緣再會。”

……

德意志第二帝國帝都,柏林。

燈火通明的llatz皇宮大廳內,交替回響起德國國歌的莊嚴旋律,德國的達官貴人齊聚一堂,將幾位官團團圍住,只見戎裝披掛的德皇威廉二世從侍者奉上的金盤中依次取出一枚枚藍金相間的勳章——德**隊的最高榮譽“功勳勳章”即所謂的“藍色馬克斯”,親手為每一位人掛在脖子上,並與他們一一握手,而每一次握手的間歇都會引發圍觀群眾超乎熱情的歡呼。

當威廉二世與最後一位官握手完畢,領頭的那位海軍上校——“瀛洲”號飛空母艦艦長羅利空——上前一步,恭敬地鞠了一躬,雙手向德皇奉上一個大紙袋。

“這是我們中華帝國英勇的艦載機飛行員在莫斯科和聖彼得堡上空拍到的照片,恭請陛下御覽。”

威廉二世笑容滿面地接過紙袋,當場抽出幾張仔細觀看起來,一旁的侍從機靈地奉上放大鏡,好讓皇帝陛下看得更清楚。

“這裡是莫斯科克里姆林宮的洋蔥頭尖頂,我們應該炸燬了其中的一座或兩座……這是聖彼得堡的街景,我們把一百枚炸彈和十萬份傳單扔在了那裡……這是喀琅施塔德要塞,我們的魚雷機向停泊在這裡的一艘俄國巡洋艦發動了雷擊並將其重創……”

聽著羅利空的介紹,威廉二世不禁眉飛色舞,拍拍照片笑道:“幹得好,希望這可以讓我親愛的‘尼基’兄弟有機會清醒一下——中國真是個神奇的地方,你們總是能做到一些我們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

所謂“尼基”,便是威廉二世對沙皇尼古拉二世的暱稱,出於源自維多利亞女王以來的親戚關係,當下英俄德三國之間的君主都能說流利的英語,彼此以兄弟暱稱,威廉二世在三人中的暱稱為“威利”,英王喬治五世則稱“喬治”——顯然這層私人間的關係還不足以解決三國兵戎相見的現實。

臨時充任翻譯的大本營特派聯絡官聶文青中校自然無意深究這等枝節之事,就他看來,轟炸俄國帝都的政治影響已經有一半得到證實——盟國的士氣顯然受到了鼓舞,協約國方面的士氣挫傷也尚可預期,不過這原本也與他無關,女皇陛下交代的任務還沒開始,得抓緊時間進入正題……

“皇帝陛下,本官還帶來了我中華帝國女皇陛下的一封親筆信。”

說話間,聶文青已從懷中取出一枚鑲金綴錦的木函,小心翼翼地舉過頭頂,奉到威廉二世面前。

“這真是我的榮幸,我敢肯定,這不會是一封情書。”威廉二世的拙劣玩笑惹得廳內一片轟笑,聶文青不由得繃緊了臉,心中少不得主辱臣死、一步濺血的念頭。

強忍心中憤懣,聶文青儘可能禮貌地提醒道:“這是一封非正式的國書,還望陛下儘早親閱。”

威廉二世卻還是一副不以為然的可惡笑臉:“我會在睡覺前仔細一遍的——現在讓我們為了這些穿越世界島而來的勇士們,開懷慶祝起來,奏樂!”

歡快的圓舞曲奏響,紅男綠女,燈迷酒醺,光看這裡,沒有人會想到,就在數百公裡之外的冰冷塹壕中,無盡的鮮血正毫無節制地溶入漫無邊際的爛泥中……v(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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