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西伯利亞,要塞外圍,中華帝國禁衛第一“雲龍”步兵團陣地。

零下三十度的寒風呼嘯而過,天地一色的白,彷彿連空氣都已凍結。

戰壕中的士兵們瑟瑟發抖,制式軍大衣外披著雨衣、獸皮、女人的頭巾,花花綠綠,綴著冰雪。

壕壁上每隔十來步就挖有一個僅能容納三四人蹲坐的防炮掩體,裡面燒著爐子,快要凍僵的士兵可以輪流進去暖和一陣,幸運的話還可以喝幾口加了糖的熱茶——這還是從俄國人那裡學來的。

遠處不時傳來沉甸甸的悶響,那是工兵正以引爆炸藥的方式在鋼鐵般堅硬的凍土中開闢交通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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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城已經持續了三個多月,蛛網般曲折密佈的交通壕不斷向要塞前沿蔓延,俄國人一開始還以炮火攔阻,不時派出突擊隊發起反擊,不過在耗費了大量彈藥並在野地上丟下上千具被冰雪埋葬的屍體之後,他們安靜了,任由中國工兵將平行壕挖掘到緊貼鐵絲網的危險距離。

“快了……該開始了,也該結束了……”

一間寬敞得能擺下桌子與行軍床的掩體內,團長李瑞石上校看似自言自語地喃喃道,一邊用自己手中的金哈德門煙給兩名佩戴戰車部隊臂章的年輕軍官借火。

“早該結束了,這鬼地方真是受夠了……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

左邊如此抱怨的那位,容貌清秀,脖子上圍著條已經滿是汙垢的羊毛圍巾,眼神中總透著大男孩的活潑,名叫邱毅鵬,裝甲第旅戰車連中尉副連長。

“的確不是人呆的,也就毛子、狗熊跟我們耐得住,反正都是同類。”

右邊接話的那位,面寬體壯,氣宇軒昂,目光中總是有意無意流露出謹慎的傲氣,他叫鍾易,已故武鎮公鍾夏火嫡子,早已承繼爵位,現以上尉軍銜擔任裝甲第1旅戰車1連連長。

邱毅鵬聽罷白了他一眼:“你要跟狗熊同類我可不管,反正我耐不住,我的戰車也耐不住,每天光是暖車就夠弟兄們受的了……”

“這裡耐不住的話,去非洲怎麼樣?”

李瑞石冷不防冒出一句。

邱毅鵬不解地眨眼:“非洲?我們不是才打到印度……”

“你們看著吧,我一定會回去的,這是我對那位‘萬王之王’承諾過的……就算他現在已經不在人世。”

李瑞石搓了搓手,不無遺憾地悵然道。

鍾易一點即明:“你是說阿比西尼亞?我們真的會打到那裡去?”

李瑞石眯眼笑道:“我只是說我一定會回去,想跟我來的,現在報名還有機會。”

“搞什麼啊,神秘兮兮的——現在報名的話,要過多久才能去啊?”邱毅鵬顯然有了點小興趣。

“別急,先好好想想吧,你已經跨越了大半個西伯利亞,就此止步的話,踏破烏拉爾山,飲馬伏爾加河的夢想,恐怕就……”

邱毅鵬拍拍膝蓋:“管他娘的什麼夢想,只要不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活受罪,去哪裡都行,毛子我已經殺夠了,有機會也往那稀罕的地方混上一圈,以後回去才有得吹啊。”

說完又朝鍾易歪了歪頭:“武鎮公閣下,您怎麼想?”

鍾易不快道:“都說了別這麼叫我啦,還有別對我用敬語!”

邱毅鵬撓撓頭:“知道啦……開個玩笑……那,到底是怎麼想的?”

“李團長不會是隨口說說而已吧?”鍾易倒是認真起來。

“你覺得我有那個閒心嗎?”李瑞石微笑。

鍾易微微一點頭,雙手撐在膝上,愈發嚴肅起來:“李團長能力出眾,待人誠善,跟著李團長幹,自然前途無量,如果李團長真有那個心思,在下願效犬馬之勞。”

“公爵大人……不,鍾連長言重了,承蒙高看,如果能與你們兩位青年才俊合作,那才是我李瑞石無上的福分。”

邱毅鵬見兩人惺惺相惜狀,一拍大腿:“少羅嗦,既然如此,咱們結拜兄弟,以後我邱毅鵬就跟著李大哥混,李大哥讓我走東,小弟絕不敢看西!”

話音未落,一名參謀從洞口探進頭來:“李團長在這裡嗎?”

李瑞石手撐著洞頂欠身應道:“我就是李瑞石。”

“我是師部王參謀,特來傳達作戰命令。”

鍾易趕忙拉起邱毅鵬:“那我們先迴避了,對了,我還得趕回去監督他們暖車……有空再聚。”

邱毅鵬邊挪腳邊回頭:“結拜的事不要忘了啊……我這就算報名了,去非洲一定得帶上我啊……”

……

雪覆的森林,冰封的河畔,白皚皚的空地上,一道細長劃痕的盡頭,歪著一架機頭擰成了麻花的小飛機,三位裹成粽子的軍人正圍在一起商量著什麼。

“……這樣等下去也不是辦法,我看天氣還得變壞,不找個屋子躲起來的話,到了晚上可是熬不過去的。”

說這話的男人面目彪悍,粗聲粗氣,棉帽額頂上縫著顆六角形將星。他叫張辛雨,騎兵9旅准將旅長,如果面前這架飛機不出事的話,他現在應該身在克拉斯諾亞爾斯克的北方方面軍前指,也許正坐在壁爐燒得旺旺的暖烘烘的房間裡,與元帥閣下共進熱乎乎的豐盛大餐什麼的。

“河那邊有幾間小屋子,李中尉說引擎停車的時候偶然看到的,煙囪裡還有煙,應該還住有人……大概在那個方向,估計有三四公里,得走上一陣子。”

提出建議的年輕人個子不高,但面貌英武,充滿活力。他叫丁千,北方鐵道總軍第一勘測部第二科上尉副科長,二十年前“光興丁變”中被作為禍首處置的禁衛軍司令丁介雲中將嫡子——當然,這也許是永遠都不能公開的秘密。今天他的任務是回總軍司令部,向上司彙報某路段的勘測結果,好不更~新最快容易擠上了這位准將閣下的飛機,沒想到這竟是一場黴運之旅。

“就算要走,也不能把李中尉扔在這裡吧?鬧不準給熊瞎子扒了就不好了。”

指著駕駛座裡已經斷氣的飛行員說話的年輕人樣貌黝黑憨厚,他叫張魚,原本是一名步兵二等兵,因為某些陰差陽錯的緣分,自阿列伊斯克之戰後就成了張辛雨的貼身警衛,順便一提,這位騎兵一等兵到現在還沒學會騎馬。

“邊上挖個坑先埋了,做好標記。”張辛雨一邊下令,一邊鑽進機艙裡找工具。

一小時後,氣喘吁吁的三人向飛機旁鼓起的雪堆敬過禮,轉身上路。

小心翼翼地經過冰封的河面,穿過一大片密匝匝的杉樹林,零下幾十度的嚴寒中,汗水與哈出的水汽在他們的鬍鬚與帽沿上結成冰凌,反過來加劇了熱量的消耗。

走出林子之前,張辛雨跌了好幾個跟頭,最後是給張魚死命架出來的。

林子外另一條小河邊,果然有幾幢煙囪裡冒著煙的俄式木屋,張魚興奮地大叫:“到了,總算到了,我們有救了……”

丁千卻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別叫了,有情況!張旅長,你看,那邊有馬……是軍馬。”

張辛雨定睛一看,下意識地掏出了腰間的兩把手槍——其中一把是從死去的飛行員身上拿的。

“我聽到有人叫……好像是女人在叫……”

張魚的耳朵倒是挺機靈。

張辛雨擰眉冷笑:“是人是鬼,咱們都得過去會會——張魚,你跟丁科長繞到那頭,我從正面過去,咱們來個前後夾擊,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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