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飛跟趙楷的交流,不過短短幾分鐘而已,當他攜著三具紅甲回到隊伍中,寧峨眉剛剛帶三名受傷的士卒過來。

他們已經陷入深度昏迷,七孔都在流血,臉色一片烏青,是另外三名士卒用自己的戰馬, 把三人馱過來的。

“阿飛,快來看看這三個兄弟,他們被木甲所傷,中了劇毒。”

看到李飛回來,徐鳳年來不及詢問詳情,急聲對他道。

李飛見狀不敢怠慢, 隨意將三具紅甲丟在地上,自有魏叔陽呂錢塘他們收拾。

他快步走到被士卒搬下馬背,並排放在地上的三名士卒身旁蹲下來。

略作查探, 李飛松了口氣,道:“還好,還有口氣。”

他雙手結印,對著三名士卒喝道:“天地初始,萬法歸元。”

三名士卒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正常,連身上一些皮外傷也頃刻恢復。

數息之後,三名士卒便即睜開雙眼,相繼坐了起來,愣愣的看著眾人,有些茫然。

李飛放開印訣,長舒口氣,對三人笑道:“算你們運氣好,若是再耽擱片刻, 神仙難救。”

寧峨眉對李飛抱拳單膝跪地, 感激的道:“多謝李公子。”

三名士卒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 也紛紛翻身跪倒抱拳道:“謝李公子救命之恩。”

李飛伸手道:“快起來, 都是自家兄弟,救你們是天經地義,不必如此。”

“自家兄弟”和“天經地義”八個字,讓寧峨眉與士卒們看他的目光頓時不同,多了幾分認同與親近。

幾人起身後,李飛對徐鳳年道:“還是讓鳳字營靠近一些吧!江湖不比戰場。”

“若是明刀明槍的正面衝殺,我相信他們一定都是令敵人膽寒的驍勇之士。”

“但江湖之中詭譎手段層出不窮,折損在這些陰毒的江湖手段下,實在不值當,靠近一些互相也能有個照應。”

徐鳳年點點頭,對寧峨眉道:“讓鳳字營跟在車隊後五十丈。”

寧峨眉抱拳道:“是。”

對徐鳳年行完禮,寧峨眉與六名士卒又對李飛抱拳一禮,這才各自上馬離去。

直接讓他們跟車隊走在一塊,肯定是不行的,倒也不是其他什麼原因,而是因為鳳字營是騎兵。

靜止的騎兵,戰力還不如步卒,因為不夠靈活,反而是一個個活靶子。

騎兵要將戰力發揮到最大,必須要有一個可以將馬力催到極致的衝鋒距離,五十丈就是最合適的距離。

在這個距離上, 他們可以注意到前方車隊的情況,一旦車隊遇襲,只消一個衝鋒,數息之間便可趕到。

而且此時無論是馬力、氣勢、戰意,盡都提升到了巔峰,即便他們才一百騎,尋常一品高手卻也都不敢直攖其鋒。

其實這一百鐵騎,最大的作用是震懾宵小,可以免去大部分無謂的襲擾,如剪徑賊匪之類的。

沒有這一百鐵騎,這一路江湖行,光是打發各路山賊匪寇都能煩死。

真要有高手襲擊,他們根本起不了多少作用,還得靠隊伍中的高階戰力解決問題。

救回三名士卒,打發了寧峨眉後,徐鳳年才與李飛並肩走到一旁,問道:“怎麼樣?刺客什麼來路?”

李飛指指東方,道:“京城來的。”

徐鳳年詫異的道:“京城?不應該啊!他們沒理由這個時候對我下手,若我一死,徐驍必然發瘋,到時候便是天下大亂之局。”

李飛道:“我只說是京城來的,又沒說是皇室要你命。”

徐鳳年神情一動,道:“你是說,是京城別的人想要我的命?是誰?”

李飛沒打算隱瞞,也沒必要隱瞞,“人貓韓貂寺。”

徐鳳年目光一凝,道:“他為什麼要殺我?”

李飛道:“為了六皇子。”

徐鳳年若有所思的道:“那個傳說中的私生子?這麼說的話,我倒是大概猜到他想幹什麼了。”

李飛微笑道:“你猜得沒錯,韓貂寺是六皇子的鐵桿擁躉,殺了你,北涼必反,北涼反則天下亂。”

“只有在大亂之中,六皇子才有機會渾水摸魚,拉起自己的班底,爭奪那九五至尊的位子。”

徐鳳年哂笑道:“這老閹狗還真敢想。”

李飛嘴角勾起一絲弧度,道:“不僅敢想,還敢做,你知道操控紅甲的是誰嗎?”

徐鳳年怔了怔,隨後悚然道:“不會就是六皇子本人吧?”

李飛道:“猜對了。”

徐鳳年緊皺著眉頭道:“你沒殺他吧?這小子現在可不能殺。”

李飛呵呵一笑,道:“連你都明白的事,我會不明白?我把他放了,只是在他體內種了個禁制,他現在算是我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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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鳳年愕然道:“你是說六皇子現在受你控制?”

李飛頷首道:“你不是想守住這太平盛世,又不喜歡當皇帝嗎?”

“趙淳不放心北涼,非要跟我們過不去,那就換一個不會跟咱為敵的皇帝。”

“而且趙淳害死伯母,這個仇你早晚得報,反正也要弄死他,這樣也算是一箭雙凋了。”

徐鳳年眼中寒芒一閃,點頭道:“這靠譜,這可比造反容易操作得多。”

“我得立刻把這個訊息告訴徐驍和我師父,你給他們新開了一盤棋局,就讓他們好好去下,咱還是走我們的江湖。”

李飛展開雙臂,左右晃了晃,道:“這大雨天的,六年鳳也沒法飛,你怎麼傳信?”

“呃……”徐鳳年仰頭看了看,撓撓頭道:“你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李飛失笑搖頭,雙手攤開,青紫二色光芒一閃,天雷雙劍飛出,劍柄落入他掌心。

“我教你一個小法門,你以心神將自己要說的話,印入雙劍中,我讓天雷雙劍去送信。”

徐鳳年大樂,“還能這樣操作?是個技術活,趕緊教我。”

他此時也想起剛才寧峨眉所說的話,天擊劍一聲劍鳴,然後李飛的聲音就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

這樣傳信,不僅極為安全,還絕對不會洩露半分,比六年鳳要靠譜得多。

這法門就是李飛平日,以玉牌印刻功法傳承的方式。

法門本身並不算複雜,只要凝聚陽神,修為達到化神期,即本世界的指玄境,便能輕易使用。

以徐鳳年相當於渡劫期的天象境,自然可以輕鬆施展。

不過也只有修煉李飛功法的指玄境,才能使用這種手段,因為陽神的元神之力是核心基礎。

本世界武道強者,基本都是走以武入道的路子,大多只修功力和境界感悟,不修元神,自然施展不了這法門。

即便是道家高人,也是主修功力境界,元神只是捎帶手的修煉一點。

哪怕是趙黃巢、趙宣素這些陸地神仙,也不過修得日遊境陰神而已。

若非如此,原劇中趙黃巢元神出竅,意圖於夢中暗殺徐鳳年時,也不可能被區區二品的徐鳳年,來個“夢中斬龍”了。

其他指玄天象高手,也只是修為境界達到要求,最重要的元神之力卻不足。

目前本世界能施展李飛這法門的,便只有徐鳳年、徐渭熊、紅薯三人,其他人皆是元神之力不足。

徐鳳年很快就將法門學會,並把自己要傳達給徐驍和李義山的訊息,分別印入天雷雙劍中。

李飛一聲“去”,雙劍便沖天而起,化作一青一紫兩道流光,消失在天際。

天擊劍往北飛,雷炎劍則是往偏西北方向的陵州城飛去。

徐驍在徐鳳年走後,也出發東行,前往京城,此時已經在路上。

送出雙劍後,兩人回到車隊中,各自上馬上車,繼續啟程。

沒有人問他們私下說了些什麼,他們自也不會解釋,這種事當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

北涼王府,聽潮亭八樓。

李義山一邊喝著綠蟻酒,一邊發出陣陣咳嗽,臉色也越發蒼白幾分。

他注意力卻全部集中在面前的一盤棋局上,對身體上的各種難受症狀,彷若毫無感覺。

看著棋局,他頗有些無奈。

因為他突然發現,出現李飛這個棋盤之外的變數後,他二十年的佈局,許多節點似乎都變得有些多餘。

一些原本需要犧牲掉的棋子,似乎無須再犧牲,這倒算是一件好事。

好在李飛的出現,只是讓這盤棋變得更好下,對大局只有良性影響,並無負面影響。

是以他也無須推翻二十年的謀劃,重新佈局,只需略作調整即可。

況且他也不可能再有二十年時間,連兩年都未必還有。

便在此時,他眼角忽然瞥到一抹紫色。

霍然扭頭望去,便見一把通體泛著紫光,還有電蛇纏繞其上的奇異長劍,不知何時從視窗飛進來,懸停在他身側半空。

李義山倒是沒有什麼驚懼之色,只是滿臉的詫異與好奇。

“嗡”

雷炎劍震顫,發出一聲劍鳴,徐鳳年的聲音立馬在他腦海中響起。

李義山立時屏息凝神,仔細聽著腦海中徐鳳年的聲音。

其實他大可不必如此,在徐鳳年的聲音落下後,那些資訊便會深深印刻在他腦海,想忘都忘不掉。

聽著徐鳳年的講述,李義山的眼睛越來越亮。

在徐鳳年話音落下後,他忍不住長笑出聲,歡喜的道:“好,好啊,北涼得李飛,猶如得天助。”

“嗡”

雷炎劍再度發出一震劍鳴,這次是李飛的聲音在李義山腦海中響起。

“老李頭,你為北涼,為天下百姓嘔心瀝血一輩子,到最後卻連結果都看不到,未免太過遺憾。”

“我知道你很累,但反正已經累了一輩子,也不差這麼點時間了。”

“我送你三十年壽元,便勞你再多辛苦辛苦,畢竟伯父都還沒歇,你可不能先撂挑子。”

李飛話音落下後,在李義山滿臉懵逼的表情中,雷炎劍陡然竄出一道電蛇,落在他身上。

之前姜泥感受到過的那種,猶如全身按摩的舒適感,也瞬間籠罩了李義山全身上下,他舒服得幾乎想要呻吟出聲。

身體上的種種不適,在那種奇異的酥麻感中,逐漸消失無蹤。

呼吸變得順暢綿長,四肢與身軀變得強健有力,臉色也恢復了紅潤。

待那份酥麻感消失,李義山一骨碌爬起身,動作敏捷得完全不像個行將就木的老者。

他提起酒瓶,咕嚕咕嚕一口氣將瓶中酒盡數喝光,卻再無以前那種,一沾酒就想咳的感受。

“哈……”

喝光瓶中酒後,李義山長長的哈出一口氣,痛快的道:“真他娘的舒坦。”

這語氣倒是與徐鳳年如出一轍,或者說,徐鳳年本就是一脈相承。

“嗡”

劍鳴再響,又一番話在李義山腦海中響起,這次李飛的聲音十分溫和。

“老李頭,原本你只剩下大半年的壽元,也就是說,大半年後你就該死的。”

“我允許你在聽潮亭再待八個月,八個月後,我要你走出聽潮亭,好好過幾年正常人的生活。

“你八個月之後的命是我給的,所以你得聽我的。”

“如果你不聽,那我就讓你四肢癱瘓,什麼也沒法幹,死又死不了,每天只能被人推著到處走,上茅房都要人扶,難受死你,你自己掂量吧!回見。”

這番話一完,雷炎劍徑直調轉劍身,飛出窗外,轉眼沒入雲霄,消失不見。

李義山啼笑皆非的看著視窗,笑罵道:“這混球小子,夠狠的。”

口中這樣罵著,心裡卻是被暖意所充斥,連帶著臉上也變得無比慈祥,眼中有淚花凝聚。

“難怪你們能做兄弟,都是情義兩全的好小子啊!”

……

另一邊,即將穿過豐州,在豐州一座邊境城市歇腳的徐驍,也迎來了天擊劍。

當聽完徐鳳年的講述後,他自也是面露欣喜之色,有了六皇子這顆暗子,事情大有可為。

同樣的,徐鳳年的資訊聽完後,天擊劍發出一道生機勃勃的綠光。

徐驍一身暗傷舊疾盡數痊癒,連瘸腿都已被治好。

他身體恢復成一個健康中年的狀態,以他二品小宗師的修為,再活個三四十年不成問題。

而身體恢復到春秋鼎盛的狀態,修為便有了再作突破的可能,臻入一品金剛境,壽元還會大大增長。

徐驍這邊,李飛給他治過身體後,聲音才在他腦海中響起。

“伯父,小侄這次機緣巧合喚醒沉睡的靈劍,又復甦了一些新的手段。”

“老李頭李義山那邊,我也給他治過,再活三十多年不成問題。”

“至於伯父這邊,長命百歲更是板上釘釘的事,若你願意繼續為兒女遮風擋雨,自不必多說。”

“如果伯父還是想看到鳳年快速成長起來,接過北涼大旗,那就麻煩伯父,勿要顯露自己已經恢復鼎盛的情況,裝作原本的模樣。”

“等你什麼時候覺得,鳳年已經可以接手北涼,你就裝一把行將就木,虛弱瀕死吧!”

這番話說完,天擊劍也調頭飛走。

“嘿嘿嘿……”

徐驍此時笑得像個老狐狸,真沒想到,到頭來竟是這個未來女婿跟他最有默契,最合他心意。

他施施然走到窗邊,望著窗外天空,咧著嘴喃喃自語道:“人總是會累的,我已經為這個家撐了半輩子,兒女也大了,總該享享清福不是?”

“該是兒女贍養我這個老爹,承歡膝下盡孝的時候嘍!”

……

雍州,衡水城。

徐鳳年他們的歇腳處,是衡水城一名叫晉蘭亭的雅士私宅。

這棟宅子佔地極廣,庭院深深,養鵝種蓮栽芭蕉,的確是個風景宜人的清淨地。

後院之中,李飛讓魏叔陽幾人將五具紅甲盡數搬來,放在他面前的地上。

李淳罡、徐鳳年、青鳥、姜泥、魚幼薇幾人,都站在他身側兩旁。

魏叔陽和舒羞呂錢塘放好紅甲後,也走到他們身後站定。

這又是一個長見識的機會。

只見李飛雙手在身前平攤,緩緩往上抬起。

代表金木水火土五行的五具符將紅甲,便慢慢升到半空,按照金甲在西,木甲在東,水甲在北,火甲在南,土甲居中的方位排列。

李飛雙手開始迅速變換手訣,速度快到徐鳳年等人幾乎看不清的程度。

隨著他手訣變化,每一具紅甲上都泛起瑩瑩微光,五具紅甲,便是五色光芒。

五行和五靈的代表色略有不同,五行的顏色分別為白、綠、黑、紅、黃,而五靈則是青、紫、藍、紅、黃。

五色光芒逐漸連成一片,流轉氤氳開來,最終形成交雜在一起的五色彩光。

下一刻,李飛放開手訣,右手握拳高舉,隨後勐然張開。

“嘩啦”

五具紅甲瞬間崩散成碎片,並疾速旋轉開來。

數息之後,李慕張開的手,又陡然握拳。

旋轉的甲胃碎片往裡一合,五色彩光爆閃。

又是數息之後,彩光收斂,五具紅甲已經消失,半空中只剩下一具。

只不過這一具紅甲,看上去卻要比那五具更加古拙厚重。

李飛笑吟吟的看向眾人,問道:“誰想試試這圓滿狀態的符將紅甲威力?”

徐鳳年不解的問道:“這甲胃要怎麼穿上身?”

李飛道:“以前是怎麼穿上身的我不知道,但經我重新煉製改造後,穿戴卸甲都十分方便,既然沒人願意嘗試,那我自己來。”

說完上前幾步,雙手一結印,便見那具完整的符將紅甲,又譁啦一聲散開。

隨後李飛展開雙臂,那些碎片一片接一片,連綿不絕的飛來,貼到他身體各個部位上,迅速在他身上組裝開來。

這畫面跟託尼·斯塔克穿鋼鐵戰衣時,有異曲同工之妙。

當最後一塊碎片到位,五彩光芒一放一收,紅甲又變成完整無缺的一套。

李飛成了個被厚重甲胃完全籠罩,只能透過頭盔上的兩個孔,看到他眼睛的鐵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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