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龍的眼睛看著玉雪山下升起的滾滾濃煙,不由自主的咧嘴一笑,只是這一笑就停不住,這樣的表情讓平丘章幾人驚訝萬分,雖然格龍在夏明川的面前表情很豐富,但在部下的眼裡都是萬年不變的溫和與霸道,就像一片大海深不見底,永遠不會知道波濤起伏的表面之下蘊含著什麼樣的暗流,此時的格龍笑的很開懷,只要是個人都知道戎王很開心,特別的開心。

格龍在過了足足盞茶的時間才緩臉上的表情,這才用略帶激動的口吻說:“接下來就是我們的時間了,來人吹響號角!”

“嗚--”

牛角裡的空氣震盪,氣流自出口流向外界的時候化為雄渾綿長的音波向四周擴散,上百個牛角同時作用,突兀間出現的號角聲將山丘以及周圍的區域淹沒,壓倒了山丘上西戎頭人間的爭吵,壓倒了山腰正在拼殺的戰鬥聲,壓倒了夏國將領耿忠的說話聲,讓遠處的正在疾步趕路的夏王和夏明川一愣,讓山丘下面平原上的草葉也微微抖動。

“戎王有令,凡我西戎士卒後退列陣!”

在號角聲音停歇的一瞬間,山丘的山腰傳來巨吼。

正逃命的西戎士兵們先被號角聲弄的驚愕,又被巨吼聲震的有些發矇,雖然六神無主但是在戎王的聲望下許多人下意識的退向一邊,當然也有許多的人不知所措的留在原地。

“咔咔咔”

機括之聲響起,不止一處,滿山遍野都有機括聲音響起,一架架的床弩自掩飾物被掀開後露出猙獰的模樣。

這一戰對西戎至關重要,格龍怎麼會毫無準備,戰爭的場地和時間都是他選定的,若是只有孟江河這一個後手,格龍根本不配被夏王記在心裡。

西戎擁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木料,若是不做一點大型的軍械都對不起上天賜予的資源,所以格龍選擇了相對比較好運輸的床弩,西戎沒有諸國那般豐厚的能工巧匠,也沒有時下最先進的床弩的製作圖紙,但是格龍不需要如夏國那般強大到極致的床弩,他不需要一千米多米的超遠射程,在他預定的戰場裡只需要八百米的射程完全就能滿足射程需求。

在接近四年的時間裡,格龍鑄造了超過一千架床弩,雖然格龍本來沒有製作床弩的圖紙和工匠,但是數不盡的黃金和幾百個姑娘被送出去總還是需要一點回報的。

雖然操控一架床弩需要將近十個人,但是格龍帶來了那麼多人總還是有些用處的,操控床弩的這些人基本都是炎角的族人以及完全忠於格龍的小部落族人組成。

熟悉的機括聲響起,耿忠的心中有些發笑,西戎的蠻子居然開始玩起了技術,在夏國能夠製作大型軍械的人也僅僅只有千人而且都被記錄在冊嚴加看管,這些工匠大師雖然看著不少,實際上一點都不多,每一架大型的軍械都需要工匠大師細心的製作與呵護,否則有任何一點瑕疵都能影響軍械的效能,著也就意味著就算是夏國,每年增加的大型軍械不會超過兩千,而每增加一個工匠都需要一個學徒最少十五年的潛心學習,若是學徒天分不夠就是學一輩子都做不到獨擋一面。

“咻,咻,咻”

凌厲的破空聲讓耿忠的笑意凝固,這樣的脆響根本不會是劣質軍械能發出的聲音,來不及想格龍為什麼會有如此強悍的床弩,他竭力大喝:“撤退!撤退!撤退!!!”

乘勝追擊本就是軍伍要義,夏國大軍為了擴大勝果一直在追趕西戎潰兵,耿忠在火燒西戎大營之後也在追攆,他帶領的騎兵軍卒就像翻滾在西戎士兵群裡的惡龍,每一口都吞噬大量的生命,儘可能的造成更多的殺戮,這是他前不久得到的將令。

因為追趕所以落在後面,此時的夏國軍隊,騎兵在前,步卒在後,全部抵在山丘的山腰上,在此之前他們都想殺傷山去,將領們向來一場幾十年沒有的大勝利贏得名聲和爵位,士兵們想拿敵人的人頭換自己想要的土地和錢糧,此時想要撤退不免晚了些,人數太多大軍不好騰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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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床弩的位置不到百米,這樣的距離,夏軍的士兵們就像將自己的胸膛抵在弩矢面前,去抵擋時下最厲害的殺人機器之一。

“哧”

弩箭的速度和力量不是區區盾牌可以抵擋的,陽嶽營的一名伍長呆呆的看著自己的胸膛,他想以自己的盾牌保護自己,但是弩箭穿過盾牌就像針穿過豆腐一樣簡單,同樣在穿過了掩身的盾牌之後,也穿過了他的胸膛,在他看不見的身後,餘速不減的弩箭將他身後的兩個同為陽嶽營的士兵串了起來。

“咻,咻,咻”

山丘之上的弩箭在木錘之下不停的發射,極速飛行的弩箭就如同幽冥的判官之筆,判人壽數有死無生,沒有任何物體能夠阻擋弩箭的穿行,鎧甲盾牌不行,戰馬也不行,經過戰馬身體減速的的弩箭依舊不是人能抗衡的,山丘的腰部在瞬間變成人間煉獄。

“弟兄們,跟我衝上去!殺啊!...哧...”

陽嶽營的一位軍侯看著近在咫尺的床弩,想要衝上去將它破壞,但是不到百米的距離成為不可逾越的地道,斜向穿過身體的弩箭將他的身體碎成兩截,同樣倒下的還有跟隨他的兩百名部下。

格龍冷漠的看著山丘之下生靈發出的哀嚎,此戰起意於八年前,他準備了五年,單單弩箭他就有十萬支的儲備,此前的攻城戰,他不用這些殺傷力巨大的軍械,為的就是麻痺夏軍的作戰思維,即使是多死了一兩萬人也不在乎,作為君王心狠毒辣是必須的品質,他對自己狠毒,對別人更狠毒,剛剛的弩箭在射殺夏國軍隊前,最先射殺的是幾千西戎族人。

弩箭雖然威力巨大無比,但是射速不高是硬傷,格龍面無表情的喝道:“戎王衛,前排列陣!弓箭手準備,放!再放!再放!”他的戎王衛早就集結在他的身後等候了良久。

戎王衛是西戎唯一一支軍械齊全的軍隊,箭刃自然閃爍著金屬的光芒,弩箭的肆虐沒還有停歇,密集的箭羽也開始取人生命。

潰不成軍是剛剛夏國軍隊將領笑話西戎時說的話,不到兩個時辰便應在了自己的身上,來不及想勝負本就是轉瞬之間的事,耿忠率著不到五千的騎兵,帶領著活下來的步卒退下山丘,向夏軍大營的方向走去。

“我乃西戎布朗烈,誰敢與我一戰!”

天不遂人願,一個髯須大漢率領著騎兵攔在了耿忠的歸途之上,在他的身後有著騎兵陣列,看規模至少有八千人,若是夏明川在此定會認出這個名叫布朗烈的人就是連續兩次將他打昏的人,一次在戎城,一次在鱗波江畔。

耿忠看著髯須大漢身後雄壯的騎兵,心中大駭,西戎怎麼可能擁有這麼大量的戰馬,他的心神有些亂,西戎擁有太多出乎意料的東西,戰馬和床弩都是夏國對西戎嚴格控制的東西,他們是如何在夏國的眼皮子底下積攢到這麼多,但這些都是以後需要調查的事情,現在他需要回到大營稟明情況。

“衛慕,記得一定要帶領這些潰卒回到向將軍身邊,只有這樣向將軍才能組織士兵為死去的將士們報仇。”耿忠完全不給衛慕拒絕的機會,在說完之後,他提著自己帶血的寶劍,策馬出陣:“赤炎營統領,耿忠前來討教!”語氣豪邁,身姿挺立,盡顯夏國將軍的風采。

耿忠不是不想將身後的潰卒交給職位跟高的人,剛剛的在山丘時,他的副將當場陣亡,幾個都尉也死傷殆盡,弩箭在攻擊的時候優先瞄準身穿將鎧的人,軍侯之中衛慕最為傑出,若非資歷早就升任都尉了,此時的情況也不允許他好好的交待,而衛慕又是在他身邊的最高軍職的人,所以他做了如此安排。

衛慕不是婆婆媽媽的人,他能人清現實狀況,看著耿江軍離開的背影,他開始派遣自己的親兵開始四處聯絡百夫長和軍侯。

“素聞耿將軍是忠義之人,布朗烈欽佩早就萬分,若是將軍能夠下馬受降,我布朗烈願意性命擔保,將軍性命無憂且有很好的待遇,至於將軍身後的部下,某一定好生招待。”布朗烈雖然長得很豪邁,但是從他的言語中可以看出,他是個有勇有謀的人,難怪一直當著戎王衛的統領。

耿忠聞言大笑:“哈哈哈,若是布朗烈將軍能夠率軍歸降於我,我這個赤炎營統領的職位給你,這可是夏國六個軍營之一啊,肯定比格龍給你的要好的多。”

“耿將軍,那就手底下見真章了。”布朗烈揚起自己的方天畫戟,大喝:“弟兄們,上!”說完就帶領著自己的部下衝向耿忠,他看見那些潰逃下來的夏國軍卒居然開始在離開,戎王給他的命令是阻斷夏軍的退路,不是他不想單人對陣提升部下的士氣,畢竟西戎的騎兵看著樣子很威武,但是基本沒有兩軍交戰的經驗,夏國的騎兵個個都是戰場老軍卒,兩軍得戰力自然不同。

耿忠和布朗烈交戰的地方距離山丘並不遠,之前所有的西戎潰兵都能看見夏國軍隊被布朗烈攔截的畫面,西戎的頭人和長老們以及困在囚車裡的昆萬山都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格龍在幕後導演,包括兩個時辰前的大敗,血液在山丘之下聚集,匯成暗紅色的河流,帶著濃烈的血腥味,最後被土壤吸收。

所有的西戎部落首領的心底都冒著寒氣,太狠了,為了殺死敵人,可以連帶著自己的人一起殺掉,不是幾十或百十來人,看衣服以及佔地的大小,人數不會少於四千人,格龍殺的眼睛都不眨一下,某些年老的部落首領再次記起當年那令人驚懼的畫面,當年二十多歲的格龍帶著三千戎王衛,殺得整個西戎噤若寒蟬,打到當年強橫無比的八大守護部落匍匐在地,雖然隨著時間的逝去會讓記憶塵封,但是格龍依舊還是那個主宰一切的戎王。

多年的壓抑得到發洩,蘊含在心底的石頭放下一半,格龍平靜的看向被各種原因攜裹而來的人,他說道:“全軍聽令!帶上所有床弩,我們去見見夏王!”說完便率先向山下走去,在他身後的就是孟江山和平丘章,至於景陽奘在組織戎王衛打掃戰場。

在格龍領軍前往麥城的時候,夏明川和夏王已經找向大龍瞭解清楚了情況,孟江河領著三千強力的西戎騎兵在衝擊中軍之後沒有回到西戎大營而是直奔大營,點燃了大營裡面的糧草和帳篷,隨即揚長而去,至於原來留守的在大營的軍隊在看見中軍被襲擊的狼煙訊號之後便派軍救援,以至於在被襲擊的時候幾乎沒有什麼抵抗力。

就在向大龍考慮用什麼方法補救的時候,一個滿身血汙衣衫破爛的什長跑到三人面前,下跪稟報:“啟稟將軍,前去追擊的大軍被格龍以大量的床弩襲擊,大軍慘敗,耿將軍為了切斷敵人追兵身陷敵營。”

如果說大營被毀糧草被燒只是令人感到麻煩的事情,那麼追擊的大軍慘敗就是晴天霹靂,向大龍的眼睛瞪得突出眼眶,不復往日成竹在胸的鎮靜,他一把抓住什長的胸襟問道:“現在情況到底怎麼樣了,說清楚!”

什長的臉色有些發白,他回想那些血橫飛的場面,帶著顫抖的語氣,他說:“我們剛剛追到山腰時就看見數不盡的弩箭飛向我們,好多的人都被弩箭給撕碎了,腸子飛的到處都是,等耿將軍把我們帶出來的時候,我們就只有不到四萬人,後來在回來的半路上的時候出現了一個叫布朗烈的人帶著七八千的騎兵攔截我們,耿將軍讓衛軍侯帶著我們回來,他自己將西戎騎兵攔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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