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終了,將手中的那一支啤酒飲盡,騰出手來,凌志看著李璇美,帶頭鼓起掌。這是今天重逢後,男人第一次將目光認真投注,熱切地望向她。

既然凌志鼓掌了,宋嵐陽是沒什麼猶豫的,掌聲緊隨其後。荊歌雖然不滿焦點主角換做了她人,卻也無理由發作,漫不經心擊掌了事。

李璇美心中暗歎,人是需要共事同走過一階才能深入瞭解接觸到核心。篝火晚會上陽光朝氣,今晚此刻之前的那個荊歌,隨著凌志態度的變化而變化,轉息間,居然變得比宋嵐陽還難以相處。

綠島KTV包房裡出來,凌志示意荊歌宋嵐陽送李璇美上樓。在電梯口站定,電梯門開啟,凌志突然不經意間道:“今天散席前,田書記讓咱們組個小考察團,到各處考察觀摩。”

李璇美錯愕之中轉身,凌志看著她,繼續:“你應該是這方面的行家,行程就由你來定。”

電梯門關上,載著女人們向上。雖不可視,但女人明明感覺得到凌志又對著業已離去的電梯佇立了片息,方踱步而去。

回到房間,李璇美發現套間雖處拐角,卻是三面通透視野極佳,同酒店四星的標準極為匹配。

條件比尹玉書家好上太多,雖沒有了關懷熱鬧,只剩她一人,然,李璇美對眼前的變化還是極其滿意的。

躺在床上,本已極疲累卻闔不上眼。起來開啟電視,正在播韓劇《宮》。很少看電視,本對劇情十分挑剔的李璇美看了頭一集,便一發不可收拾。累得象一灘泥,眼睛卻一眨不眨。

韓劇最鼎盛的時期,她也不曾追風。今夜感慨,文化的荼毒,韓劇比瓊瑤要高上無極。後者僅是個人作品,前者卻是民族文化的流水線高質量多方位出品。

據某些媒體報道,韓國每六個人當中,就有一人是從事文化傳媒影視創作。

一人怎可敵國?這就是,當瓊瑤劇被邊看邊罵幼稚情感誤導的時候,韓劇卻高調地美化宣揚,向全世界傾銷了本土文化。

雖然,李璇美還是比較喜歡烹煎炸,熱火朝天出來的飲食,不喜歡冷冰冰涼拌菜醬什麼的。然,卻仍然會被器皿精美甚於口味的韓食,瑰麗的韓服,以及耀眼的韓星所吸引。

韓國編劇也很辣手,有理想夢幻更有現實,有輕鬆搞笑,也有深傷隱痛,會讓你流下晶瑩的淚水。總有一款適合你,讓你熱切期盼思考:愛情是什麼?現實又是什麼?二者經典融合,或者只有在韓劇裡面,讓你想戀愛。想踏上那片同樣有黃土裸露,枝椏光禿,寒冷的土地。去有他的地方,呼吸他呼吸過的空氣。看愛情眼中的一切。

*

田偉國行動很快。同沈彥接上火的第二天就按照李璇美拉出的城市景點古城單子,安排凌志帶隊指揮部的其他成員去西溪溼地周莊鳳凰古城陽朔西街麗江古城等地考察。

臨行前田偉國對凌志李璇美交待:“一定要探索出來一條適應柳河縣長久發展的路子來。國內遊可以借鑑的,就在國內看。國外有超前的理念,就去國外更新觀念。總之,要確保設施配套,立足當今,著眼未來,可持續完善,不落後。”

小會晤結束,三人一起從田偉國二十樓下到一樓才發現,縣政大樓的門被上訪者用農業機動車和人牆堵得水洩不通。

想要突圍出去,必先於人牆之中殺出一條血路,而後再翻上農用機動車,其間若不遇阻,能得以跳至另一端,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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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訪者情緒時漸高漲,一竿子副縣長常委諸類被圍堵在門內無法出入,沒一人向前站。見田書記出現,幾位副縣長急忙跑過來彙報:幾個可以出入的門口都被阻塞。原因是其中一輛農用機動車上攤放著小王莊的陳和數。

早幾年下夜班,路過大王莊,所騎腳踏車與一輛騎摩托的婦女相撞。

那婦女雖是女流,卻一點不弱。張嘴就賴破口大罵,兇極彪悍。

陳和數自是不服,頂撞幾句。誰料女人從莊上喊來一群人追打陳和數,十幾個人沒幾分秒就將陳和數碾成了地上用鐵鍁都鏟不起來的一灘血泥。

待小王莊的人趕過來,行兇的人早就法不壓眾一鬨而散。

自那天起,此案就成了懸而未斷的沉案。而陳和數正值黃金年華卻也成了枯而不死的植物人。

當年大小王莊本是將釀一場械鬥的。幸得一位德高望重的化事老人站出來勸阻小王莊陳和數的親朋鄰里:此事本來就是大王莊造的孽,可以透過正當渠道討還公道。如果一旦鬧得不可收拾,反倒將水攪渾無法說理。

老人兩頭說和,將此事壓下來多年。前幾個月,老人去世了。小王莊人突然犯想,這麼多年,大王莊人沒交出犯案人來,錢也沒出過一分,左右時沒人照頭。陳和數醫療費由少積多,數字每天都在翻升,問題越積越累越重。

三天前,兩莊又因其它事幹了一仗。小王莊不敵,吃了明虧。新仇舊恨明虧啞帳一齊湧上心頭,於是就有了給縣委縣政府施壓堵門這一幕。

案情來龍去脈田偉國並不關切。從基層由下至上升到縣委書記這一職,什麼蹊蹺的社會基層群體性事件沒見過?不用任何人介紹,只要一看這陣勢,心中多少都能夠猜中個七七八八。

不是不為民所憂所慮,而實在是位高權重,很多工作不是說僅憑熱情就可以。

象眼下這種常年積血沉冤,一旦靠堵門就能解決妥善,那以後還要公安法院檢察院幹什麼?有任何事都來堵縣委縣政府的大門好了。

別看老百姓沒權沒勢,人場卻總是容易湊的。此一刻,田偉國最關注的,一是中午還有市裡很重要的接待任務。得趕緊想法子出去。二是不能讓市裡來的領導看到眼前這個狀況,萬不可關鍵時刻關鍵部位給臉上抹黑。

原本一群領導都待田偉國拿主意,見他卻並不吭聲,虎著個黑臉,對誰也沒放臉。主抓信訪的副縣長鄭舫栓站不住了,前趨半個身子請示:“田書記,要不我出去問問情況?”

田偉國沒搭識他。鄭舫栓副縣長牙一咬,衝進人牆之中。這事,本就是份內。如不是堵了門,還可以往下佈置。書記面前不上,何時上呢?

只不過一會兒半刻,鄭舫栓耷眉拉眼地回來彙報:“好說好勸,人家不跟我談。說只跟書記縣長一把手談。”此話一出,大家目光齊刷刷朝向田偉國。

正是午間下班時刻,人流眾多。人多,卻很靜。李璇美倒沒什麼,第一次親臨這番陣勢,大長見識。

田偉國心煩,面卻不紅,只是臉拉得更長,陰得更狠。

就在此時,有人道:“我去吧。門不能繼續再堵下去。”

凌志。

見凌志,田偉國的臉才放平緩,卻也沒有現場就說些什麼,只是看他出去應對。

田偉國感慨地在心中回憶祭奠自己年輕些時候,似乎也是對工作懷著如此這般的一腔熱情。從沒想到過轉圜避及,一門心思只想解決問題。

內心深處,凌志對這種非正常甚至是有些取鬧的上訪形式非常反感。在他接觸到的群眾當中,真正有冤屈吃了虧的人,由於忠厚老實,不擅於採取過激手段來維權,往往咬牙憋氣地嚥下自我消化。反倒是無理取鬧的人,以過激行為透過政府息事寧人各種斡旋達到了某種目的,實現了利益,嘗到了甜頭。

如此一來,老實人還是吃虧。攔轎喊冤的人竟漸趨職業化。有出謀劃策的背後推手,也有往前站的。今天這起兒,選擇市裡領導下來的時間,說不準就有背後推手指點。

壓制著胸中的怒火,凌志靠近陳和數所躺的農用機動車。只同他接觸那麼一眼,凌志的情緒立時轉為心底深處真實的難過。

節氣已是小雪了。仰躺在小拖斗裡,陳和數雙目無神向天。身上穿著較為整潔的衣物,卻沒有蓋其它任何東西,身下是一張毫無禦寒作用的草蓆。

陳和數眉清目秀,甚至是有著幾分氣質的。

空氣中無風自寒,凌志有種情緒不被身份所壓制,眼眶裡充盈著來自心底永不會乾涸的一股清泉,抬頭與陳和數望向天空同一個方向,調整了兩個呼吸,下意識伸出手去,找到陳和數的手,觸感是比目光更加冰冷的寒涼。

凌志低聲問:“這孩子多大了?”

旁邊有位年近知天命的男人答:“4歲。”

轉身尋著方才的落話音兒,凌志朝向他問:“你是他什麼人,父親嗎?”

那男人面現愁苦地點點頭,轉瞬間不確定凌志的身份,於是警惕地追加一句:“你是什麼人?我們只同書記縣長說理。”

身旁凌志的秘書忙道:“這是凌志代縣長。”

知道這事一時半刻是擺不明白,不可能立時有說法解決的,凌志招招手,讓秘書將記錄本從包裡掏出來,在本子上面清晰地寫上自己的名字,手機,座機,總之是可以直接找到他的聯繫方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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