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璇美想說什麼,但是又覺得胃裡翻得很,索性仍一屁股坐下,低頭不語。

男人咧嘴笑了,笑得那麼似朝陽,嘴角處有著好看的弧度。他絲毫不拿自己當外人,一屁股親而不膩,遠而不疏挨著李璇美坐下來。

他細看著她,這是近一千天以來,第一次有機會這麼近距離看著一直想著的這個女人。

花園一道青牆之下,李璇美此刻就那麼生動存在於沈彥的生命中,讓人感染到她的盎然,想要成全她的一切夢想。

這是沈彥第一次於龍門悠悠歲月,伊河水淡淡憂傷之中,想要對一個女人的情感有所期盼。

如果他伸手,如果他乞求,如果他許願,或許,這個女人其實也是有可能完全屬於他的?

同時,男人又有一種腐朽齷鹺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心理想要打擊她。=,似乎,只有打壓了女人的驕傲清高,沈彥才有多一些的信心把握。

沈彥開言並不友好,甚至有些舊事重提,沒事找抽:“這一回,可不敢再吐我一褲子了!”

被戳到了痛處,然,從不象柔弱女子那樣一碰就倒,李璇美甚至早就不會臉紅給男人以撫慰。

面對男人出言不遜的挑釁,女人更加無謂辜負這美好的夜晚,她呲牙咧嘴,五馬長槍,脫口而出迎戰,沒有一點打算讓著堂堂沈廳長的意思。

李璇美:“聽說,江薇要競爭文化旅遊開發公司總經理。一定是你背後支援的吧?”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在沈彥的人生當中,尤其是同李璇美聯絡得少之又少的這後幾年,從來沒有人這麼直接將人事問題拿來質問他。

男人多想說,今夜如何可以拋卻一切世俗的斤兩,李璇美,你我由此開始同做一場古色古香的夢吧。來我懷抱吧,讓我的胸懷做你不必多慮的枕頭。我心中位置,已為你空置了這許多年。

然,李璇美分明似女皇,有著不怕迢迢路遠,不懼浩浩人煙的決然神態眉目。

只得不露聲色,將嘆的一口氣咽回胸口,男人不調笑,也不深情,只認真問:“這件事,對你很重要嗎?”

復低下頭,千萬不要以為李璇美是因羞澀難過而服軟。她只是沒有底牌,所以還沒有想到更好的武器...

*

月色下,沈彥突然有著看清同這個女人前路一般的悲壯。

本以為是花前月下,鍾情懷春,醞釀千日的一次邂逅,必將天雷勾動地火。然,眼前的李璇美,心定甚至超過往常。

沈彥:“這件事真的對你很重要?”

李璇美毫不客氣:“是的。”

以為李璇美大約是介意他和江薇的事情,男人頓覺情緒失控。

月色裡星光下,對岸佛祖遙遠的冥視之下,他將過往冰冷不苟的周詳拋卻腦後,如烈火燈蛾般於無盡風華之中,將女人一把深攬入懷。

這是沈彥李璇美人生當然前二十年,三次深情相擁中的第一次。

男人紫羅蘭暗色T恤泛著朦朧的暈色,李璇美被這衣山帶水的光環所籠罩,被男人突發的酒旗風暖少年狂所打動。

她依偎在他深闊遼遠的懷抱之中,曾經有那麼一個瞬間的感動。終於,他喜愛她,漫過了她一點。

在這懷抱中稍事逗留,女人甚至可以聽得到花園盡頭門廳人聲鼎沸,半晌,沈彥眼波婉轉低頭朝向懷內女人,話語直截了當開口:“跟著我好嗎?”

這話語讓李璇美感到幸福。似乎幸福有時並不遙遠,幸福有時到來的會很突然。然,幸福最詭譎的地方居然不是急切的期待擁有,而是在於從容不懼的失去。

她煙行媚視抬起頭,用修飾過的蠱惑眼神迎著沈彥。李璇美問了個實質性問題,彷彿她作為女人的這一生,只關注實質性的問題:“你會放棄支援江薇,轉而幫助我嗎?”

沒有料想,看似已進入狀態的女人,此心此情此景之下,還能有如此現實的一問,沈彥頓覺渾身透涼,有著回頭皆幻境,對面是何人般的恍惚。

男人不死心,追問了兩個字:“何事?”

字字清晰,句句明了,李璇美:“要你全力支持我。”

陡然之間懷抱已冷,男人輕笑自己怎麼會做如此錯誤的估計,她永遠不會純粹的屬於他,正如他從來就知道的那樣,她只為自己而活。

洛都之行,於沈彥,就看做是意象之中的一次無事夜行,心貪嬉遊吧。那些自以為合掌託上靈魂就能有所收穫的盼望,在現實面前,總是如此不堪一擊。

冷靜了下來,卻也並沒有甩手而去,沈彥懷熱心涼做最後一搏:“怎麼幫你?”

女人細細將趙中鋒的心思合盤端出。

沈彥聽得趙中鋒的名字,就感覺有一種想要噁心嘔吐的眩暈。

這個趙中鋒,一輩子都靠女人上位。現在眼看著修為將夠,總該走一條羽化成仙的正途了吧。可他仍然是這樣事事件件都要想當然的算計。尤其可惡,不該總把女人牽扯進來。

算計,倘物件低於自己,不被所知,都得謹慎為之。更何況,被算計的物件如果是沈彥。這個除李璇美之外,對一切都瞭如指掌的人,算計,便只會讓趙中鋒竹籃打水。

鬆開懷抱,迎向對面龍門中的佛祖,沈彥字字清晰:“低位者向高位攀登時,這個過程如若得逞,初感倍覺溫暖。然,一旦停頓,就會有寒意襲來。你做好準備,要走這樣一條百年喜樂由他人的孤寂之路了嗎?”

堅決無比對沈彥肯定著點頭,李璇美對脫離男人的懷抱並沒有絲毫留戀,這讓沈彥感覺很挫敗···

*

不記得哪本書上曾這樣說過‘寧願在風中奔跑著成長,被沙石磨礪得傷痕累累;也不想在和風暖陽的田野中,靜止站立成守株待兔的風景。’

沈彥想是懂得李璇美的,然,卻又不死心。

在他為男的生涯裡,還從來沒有哪一次對女人出手無回過。

可是,他卻又厭煩透了那些行屍走肉,放到床上不似如蕩婦,便象一具屍體,給人以姦屍般意興索然的女人。

沈彥好希望能有一個女人,崇拜他卻又不屈從於他。看得到他的好,卻又不縱容他的壞。如李璇美這樣給他希望,在看似就要得到的時候失去。

這樣的女人,如此生猛鮮活於青池花間,柔弱卻又彈跳力極強,帶給男人無限賞析的同時亦無限惆悵。

或許男女之間的愛情,無非就是如此。你所愛對方的那些個優點,往往就是你失去,或不可得的原因。

沈彥的目光從彼岸佛祖闌珊處再次挪到李璇美身上。

女人與他對視,兩人都不語。

不是每個話多的女人都曉得什麼時候應當住嘴,然,李璇美曉得。

沈彥自嘲自己好眼光,牡蠣堆裡一眼就能篩選出珍珠。

遺憾的是,這珍珠還不曾真正屬於他,這是一顆想要做夜明珠的珍珠。

如果她是夜明珠,那不一定將要鑲在誰的皇冠之上。

如果前途如此撲朔迷離,為什麼不來他溫厚的掌心呢?做最接近愛人手心掌紋那顆小珍珠,不好嗎?

還從來沒見過哪個女人能夠如此免疫抗拒愛情,尤其是沈彥拱手相送的,除非···

男人想到,除非她根本就不愛他。

不愛?如果說,這麼多年的暗想,原來都是男人一廂情願的獨角戲···

沈彥煩躁了起來,要急於證明什麼似的,想再次攬李璇美入懷,卻被女人輕巧閃過。

她望著他,目不轉睛,李璇美感覺到男人很受傷。

想到與沈彥的一些經往,讓他難過,的確實非李璇美所願。只要不付出自己,女人願意給予沈彥這世界上所有的幸福。

然而,她的力量那麼微小,她能報答他的只有自己。

可是不能。因為她知道,如果那樣的話,就和江薇沒有區別了。如果那樣的話,還是會失去他。

李璇美伸出手,想要去拉沈彥的。沈彥卻灰心似的,走出了花園,轉身朝有著落地門窗的大堂走去。

她不知道男人在想什麼,於是只是緊跟著。

進門前,沈彥幽然轉過身來,望著李璇美:“宴會結束,我們還要開個小會,深一層次敲定和臺商合作的政策傾斜尺度。”

巴眨巴眨著年輕的眼睛,定定看著沈彥,李璇美心裡在想,男人還願意對著女人說去處,那證明事情還不至於太壞。

沈彥也在揣度李璇美,不確定自己的話,會不會最終打動她。

沈彥:“明天一早,我要先趕回鄭市,去送早先我陪同的幾個臺商。”

頓了頓,而後他接著說:“你做好決定了。如果願意跟我一起。明天就跟我一起返鄭市吧?反正你這邊的解說任務也完成了。明天晚些時候,你們這一批人也將返程。你可以告個假。然後···”

沒等沈彥把話說完,女人只繼續自己最關心的話題:“財政廳本來不就是撥錢的單位嗎?文化旅遊大廈匹配辦公設配而已,趙中鋒要的錢又不是裝自己兜裡了。支援我,就這麼難嗎?還是你怕對江薇不好交待?”(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