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女人過了三十歲,某一天,某一個驕陽如火的午後。某一個睡眠不足,心不遂願。午夜有所惦念熬度的那麼一個瞬間,就會頹勢已定的老去。

青春不是一朵開不敗的花,所幸之於李璇美來說,卻會有開不敗的記憶。搖曳於旅途之中,彷彿生命的全部意義。

有李璇美在,男人們多少保持著些許衣冠紳士狀態。在帝都的娛樂場所,這不該是男人們的常態。他們不縱情聲色,就連小姐們都很不適應,主動上前攀圍,深怕失了職業道德。

這些年李璇美不是沒有過類同於知己的男伴兒,只是發展得好好的友誼,談話投機,興趣相宜,只是因為不能搞搞男女關系,那些男人們便不再帶她玩兒了。哪怕他們並不是真的愛她,卻總是不介意最好嚐嚐的。

幹掉面前的香檳,李璇美同往常每一次那樣會心起身,去向外圍吹風,將陣地讓給喝啤酒的男人們。於她眼界之中的那些男人們,溺水於生海中央,即使沒有生命危險,也難免急於想要抓住以及改變些什麼。此時婚外情便彷彿是遇到另外一個以為邂逅便可以帶來改變的溺水者。結局其實多數沒有奇蹟,不如人願。無外乎兩種,生海獲救後各奔東西,亦或者雙雙溺亡。除此之外,別無它途可坦。

離席卻不能離去,她踱步來到夜總會大堂的室內噴泉旁。注目著那些縱身一躍卻仍難逃墮落命運的水幕,在眼前升騰跳躍取悅凡塵裡的紅男綠女。

這裡一切明碼標價,女人們是年輕貌美職業敬崗的,而男人們只需要放鬆即可。

李璇美心中有事,撥通宋嵐陽的電話。將張培紅給璇藝出的選擇題傾訴給她聽。

半晌,宋嵐陽:“李璇美,無論你怎樣決定,我都永遠支援。”

從來沒有懷疑過,李璇美:“任何男人都不是問題,哪怕我本人,都絕不能做出不利於璇藝發展的決定。”

宋嵐陽:“···”

女人沒作聲,李璇美則頓上一頓:“我想去趟英國。”

宋嵐陽知道,有些力量不是女人間能互贈給予的。李璇美此刻最需要的人,在別處。

宋嵐陽:“去尋景朝陽?你知道他在哪裡,有訊息嗎?”

掩飾心意,李璇美:“想去尋,同培藝交情深厚的那兩個後臺老闆。”

宋嵐陽於電話那頭微笑著問:“還是放心不下沈彥,想託人打探一下實際究竟?”

真個是按下葫蘆起來瓢,避無可避,左右都免不了因著男人,而走這一遭的口實。李璇美還是不願同培藝扯上話茬,索性直言不諱:“那兩個老闆總會知道景朝陽的住處。”

宋嵐陽了悟禪然,點化她:“倘你早有實心打探,想必景朝陽的去處不難確切。再說,今年奧運會時隔48年再次於倫敦舉辦,想必奧運開在家門口,他總不會亂跑,應該會就在附近。說不定你們還會在觀眾看臺邂逅呢。”

說到此處,宋嵐陽斷了斷,方繼續:“只是你們都不懂得惜緣。節骨眼上,治了兩年閒氣。”

亦或者,於這個年紀的李璇美,已步入到成熟的套路之中。知道該追求那些,捨棄哪些。而年紀,便是無法再愛新人,難以接受新戀情新朋友。

想了想,雖知可能性不大,然,李璇美仍報以一線希望試探女人:“要不要一起出境走走,別總悶在東闌閉門造車。”

不出意料,宋嵐陽:“你帶素嘉去吧。”

李璇美鬼馬道:“那我回來時,你來接機。”

知道她無非是想法子,希望自己多出來走動,透透氣,換換腦子,宋嵐陽笑道:“如今你前呼後擁,哪裡還用得著我專程接機。收起你的小算盤,就別讓我出醜了吧。回來前知會一聲,我讓小廚房做你最愛吃的常規米飯炒菜。”

知說不動女人,李璇美只得作罷。走前回了一趟鄭市的家,為老媽送家用。遞出錢,老媽便如同箭一支射出去般的起身,去殷勤張羅飯菜。

這些年來,除卻掙得錢多了,其餘方面李璇美自覺還不如當年孝敬恭言陪伴,待雙親的時間多。然,因著她如今在外不同了,於家中便自然而然的不再有人數落。其實,對待父母的看法,她不僅更加忤逆,甚至會羞於被人提及。然,因著略有成就,便提高了地位似的。

原來,的確是這樣。只有當你是旁人的驕傲時,各種關係才會按照你的鋪排去走向。即使當年你是對的,而今是錯的。

誰說,家庭親朋不是另一個社會,不需要付出成本和代價?

少年孩童時代是聽話自由的代價,成年後便是現實實際的成本。

這個人是自己的媽,有意料之中的行為。李璇美不知是該鄙夷還是該讚歎自己拿捏得準。

同時,更深切地厭惡世上一切披著美好外衣的詞彙。譬如:親情愛情。

生養孕育,如果不被道德約束美化,如果被赤裸裸認知看透,那麼是不是就沒有人想要去做這兩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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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李璇美同素嘉便從帝都國際機場飛往英國倫敦。

於飛機上鳥瞰:城市,對於某些人來說,只是個符號。對另一些人來說,卻可能是終生情感的載體。

亦或者,有時,人不是一定要看風景,只是想要去一處陌生的地方,站在彼岸賞此岸。

飛機臨界英倫上空,此行目的,以及心情愈加明晰澎湃。

景朝陽,李璇美來了!

她終於下定決心,要去找尋他。看他這幾年生活過的生活,眼中的景。呼吸他呼吸過的空氣。

下了飛機,出港便被那位李姓本家老闆接住。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悅乎。幾天內,他們兩位老闆輪班陪同,於各地痛痛快快遊覽賞景看奧運賽事。比意料之中,還要更熱情上幾分。

出乎女人預料之外的是,如同收了封口費一般,連日來竟絕口無人提起景朝陽。

在發給宋嵐陽的郵件裡,李璇美這樣挑逗沒一同前來的女人:難怪人們都說,娶妻要娶日本女人。同法國帥哥談戀愛,然後住在英國鄉間。你若來,親身一臨,便會曉得我所到之處,看到的竟是怎樣的美。況且還有近半個世紀又重回倫敦的精彩奧運賽事可現場觀看。

根本不為這些所動,更知她此行癥結之所在的宋嵐陽打過來電話,只問:“打探到景朝陽移居在哪個城市了嗎?”

這話,正中命門。李璇美:“···”

對方將問題又再提一遍。李璇美便有些煩躁,嫌旁人掃興一般,心神不寧掩飾道:“亦不知是不是受了景朝陽指使。他們竟不曾隻字片言提及他。”

李璇美大約還曾指望著,放低姿態,邁出關鍵性俯低的一步,得到訊息,男人便會巴巴地前來接機呢。

知她心裡有落差,女人深怕李璇美放棄,亦或者又固執而返,於是忙勉勵開解道:“一定要主動問問才好。別在心裡捏得苦。人生在世,咱們還能有多少好時光,可以與最想念的人共度呢?”

想到那裡也是單兵的長眠之地,而自己居然還沒勇氣出門相探過男人一場,思及於此頓了頓,宋嵐陽竟有些飲泣,道:“李璇美,知我有多羨慕你?你想要的人,究竟還有個尋處。”

暗歎自己沒用,宋嵐陽緊了緊嗓,勉強剋制些情緒道:“不可再一時意氣,置真實情感於困頓之中了,李璇美···”

本來發郵件打電話只是為了苦自己嘗,笑與人分享。卻不想,還是惹得宋嵐陽由人推己,竟勾起了往日傷痛。

李璇美立於英式小墅窗臺前,看整野花漫草高。一陣風往去來,立於玻璃幕牆內的她,彷彿能看到風沿襲花香的走勢,無形肌理體會得到。

不喜被人勘破心事的李璇美,佇立片刻,由窗前回到寫字檯前,敲擊鍵盤,向宋嵐陽又發出一封郵件,道:“我們都要好好的,不傷心。明日我就單刀直入,問他們景朝陽的具體城市地址。

而你亦好好將寫作出版上映計劃,拉個方案出來。待我回去後,同璇藝簽約。”

第二日,李老板陪李璇美用英式早餐。他為女人拉開座椅,又微送椅靠。待女人坐穩後,方回到座位。

這些男人們,僑居英國之後,居然也喬模喬樣,端得紳士了起來。亦或者,美好生活就是這樣,先要自己相信,而後裝來的便有幾分真。

聯想到他們在國內一派大男人,鬥雞一般神氣,將女人由裡到外,骨子裡都視作附屬品的樣子。別說拉座送椅了,就連點菜,也沒人真的關注過女人的口味。

幾年時間,反差太大,李璇美不由得有些想笑。

男人們的此種紳士做派,當然需要女人鼓勵培養。由此她忍住笑,裝作不經意,一邊喝著牛奶,一邊問:“景朝陽,現而今移民居英國哪個城市?”

女人問得心神不寧,底氣不足。卻未曾想,聽話的李老板同素嘉兩人俱是一震。彷彿這個問題於他們,才是真正的石破天驚。

李老板納悶地望了一眼素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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