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酒店旋轉門廊前車內,沈彥歪著腦袋微閉雙目想了想,直到後面有車滴滴按了喇叭,門童詫異的面部表情,才使他下了決心。調轉車頭,駛離酒店的前廊。

這邊,酒過三巡。趙中鋒喝了不少,景朝陽也好興致,李璇美則滴酒不沾。

主子們有興致,徐主任也只得喝得視死如歸。

區別只在於,徐主任不得不喝。

趙中鋒則是想用酒精將自己徹底悶死過去,而後一切善後事宜,往來應答,沈彥來後的應酬,他就可以裝瘋賣傻應付。

真正喝得盡興,只有景朝陽。席間他注意到,女人吃得很少,也不喝酒。話雖也說得不多,然,李璇美這廝無論何時,面部表情總是豐富。

她始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角色中,如果偶發現他相望,李璇美還會故意作不屑一顧狀。

景朝陽很開心!在他枯燥的生活中,每一天都同往日沒有什麼區別,從來沒有遇見這麼生動的女孩子。

男人暗自思忖,如果不是趙中鋒在,女人氣場上一直被打壓,他猜,李璇美大概早就會對著自己更加不敬吐出鮮紅的小舌頭做蔑視狀。

宴席接近尾聲,趙中鋒才活過來。臆測沈彥不會來了,內心那個歡暢啊,話也開始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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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嘛,說了是本單位職工的聚會,這種場合,此種由頭,沈彥怎麼會感興趣呢?

趙中鋒怪自己看輕了沈彥,簡直就是小蟲放屁,自己嚇自己。

而沈彥,卻並沒有離去。

他只是將車子停在噴泉景觀燈光籠罩不到,一尊碩大的石膏雕塑天使翅膀下。熄了火,如同少年般靜靜等待著,偶或抬頭仰望著酒店大院內明滅燈火月色下,那大大小小的女神和天使諸神們。

沈彥等待之中暗生閒情琢磨著,覺得很有趣。西方諸神常常都是光著的造型,幾乎沒有什麼衣著,有時甚至會誇張某個器官,光著個膀子,頂多是腰間扎個拖把條寬窄,勉強可以蔽體的遮羞布。

而東方各路神仙著裝,一般都是盔甲道袍等等全副武裝把包裹得嚴嚴實實。

沈彥臆測,這大概就是東西方的差異吧。

西方人始終是開放熱情奔放,甚至不願意被衣物或者是更多的外物人因所束縛。始終把愛自己放在第一位,並且覺得能夠透過愛自己而更加愛國家。

而東方,是羞於表達自我的種種慾望。

尤其是中國人,一生都活在各種束縛之中。他們用各類衣著把本性包嚴實,讓外人感受不到那顆同樣鮮活驛動著的心。

中國人會將政治因素上升成為個人的一種信仰,從而以犧牲自己成全國家利益最大化,並且將這種行為視為無上榮焉。

天使翅膀下,沈彥注視身材飽滿,黃金分割身形的天使。目光透過天使望向大河錦江閃爍著燈火的各個房間,以及大堂旋轉玻璃門。在影影綽綽的身姿中搜尋著李璇美有可能出現的蹤跡···

*

李璇美一直都沒怎麼吃。景朝陽和趙中鋒吃得差不多了,兩個人開始就著果盤,談論起早上的斯諾克賽事。

景朝陽用果叉給李璇美扎了一個蘋果。

女人吞了一下口水,衝景朝陽擺擺手道:“內個,我想吃香蕉。”

趙中鋒斜楞著目光,瞪李璇美一眼,分明警示她不要欠修理。

女人一下子就從夢境中醒悟過來,飛快從景朝陽欲縮回的手裡幾乎是搶奪過來那塊兒蘋果,飛速塞入口中,蠻配合的快速咀嚼著。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馬蝦。責怪看趙中鋒一眼,而後景朝陽在果盤裡翻了翻,專門扒拉出來幾截香蕉,然後示意李璇美進攻。

女人全心全意吃著香蕉蘋果,眼珠子一轉插嘴道:“斯諾克?”

很開心和李璇美有了共同語言,景朝陽問女人:“你也喜歡斯諾克嗎?”

李璇美:“斯諾克是什麼?”

男人哈哈大笑起來。這還是景朝陽第一次嘲笑她呢。

李璇美翻了翻眼,不接話了。

景朝陽耐心對李璇美解釋:“斯諾克,嗯,你聽說過丁俊暉,傅家俊、梁文博嗎?”

“哦!”李璇美:”什麼斯諾克,那就是檯球嘛”。

趙中鋒介面:”俗,斯諾克聽起來多雅啊。”

李璇美:“聽說過丁俊暉。據我所看過的轉播,他就沒有贏過。正在打,只要我一換到他所在的那場比賽,那個臺,只要我看上一眼,他就必輸。”

誰說男女戰場之上,女人就是天生的弱者。其實,男人也常常很天真純澈。眼下景朝陽便饒有興趣很認真的說:“不會吧,前幾天上海有場比賽,丁俊暉就是冠軍啊。中鋒,對吧?”

李璇美用“切”的眼神,認真對景朝陽道:“我那天沒看電視。”

景朝陽好奇:“怎麼講?”

趙中鋒翻著白眼,對認真的景朝陽道:“我的景大秘書長,童言而已。”

景朝陽也覺得自覺有些失常,為什麼李璇美無論說個什麼,馬上就會跟著她的節奏思考問題呢?男人自嘲著點了點李璇美,搖了搖頭,也開玩笑道:“莫非你是他的剋星?”

不滿趙中鋒說她是童言,李璇美認真賣道:“我十九歲了,今天是我的生日呢。”

景朝陽:“既然已經成人了,那有空你看看比賽,很有意思的。不一定看中國選手。疆域可以放得寬泛些,誰打得好,便欣賞一下。”

李璇美搖了搖辮子表示不屑一顧。是了,十九歲,對於女人來說,正是目空一切,空前彰顯自我與眾不同的年紀。

趙中鋒沒有耐心了,有李璇美這丫頭在,他一晚上都沒能和景朝陽正經說上句話。眼神示意了一下徐主任,多年的老政務徐主任馬上心領神會。

徐主任問李璇美:“你吃好了嗎?”

空前被重視,興頭之上的李璇美不解,下意識點了點頭。

以為李璇美已經厭倦了這種應酬,再加上飯也吃的差不多了。

景朝陽主動說:“今天謝謝趙局款待,改日,我一定補請大家。”言罷還意味深長補充:”聽者有份!”說完,景朝陽起身做離席狀。

趙中鋒快步上前攔住,吩咐道:“徐主任,你先送李璇美回家。我和景秘書長再聊個小事。”

徐主任應聲而起。李璇美慌忙阻攔,不要緊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景朝陽關切道:“不早了,家遠嗎?”

完全不是一個心思的趙中鋒不以為意:“不遠,她家在八中附近。”

李璇美對著男人連連點頭,脖子都快甩斷了。

景朝陽也不好再說什麼,只道:“路上小心呦。你都沒吃什麼。”

趙中鋒心中暗笑李璇美捏擺著吃這麼少。平日裡她可是食量大如牛呢。

起身跟餐桌上三位領導道別,李璇美對著大家說:“再見!”

景朝陽對著李璇美,意味深長道:“再會!”

*

沈彥坐在車內,左胳膊支在放下的車窗上。將鋼琴曲卡農聽到第六十遍,鳳眼瞳孔中,終見玻璃門之內隱約有了李璇美的影像。

女人走出酒店大門之前,還走得中規中矩,斯文得體。一出門,馬上就撒了歡兒。

大河錦江門前那六十級臺階,李璇美是呼嘯著,連蹦帶跳滑翔著下來的。一下子就從天而降,朝著沈彥方向扭了過來。

她永遠是一個讓人無限緊張的女人。那一瞬間,天使翅膀下的沈彥甚至有些慌亂,下意識趕緊把車窗全部搖了起來。

所幸,李璇美是個數痴,對數字向來不敏感。即便是沈彥的車,她也不留心牌照。再者,大河錦江的院內停了各式好車,所以沈彥在這些車當中,並不是最顯眼的那一輛。

人和人的緣分,免不了這樣陰差陽錯。

那麼多的,那麼多年過去了。沈彥想起那一夜,仍然不免揪然。

永遠無法解釋,為什麼巴巴趕了過去,等了一夜,卻在女人迎來瞬間那麼緊張將車窗搖上呢?

那薄薄一片車窗,墨黑色的防爆膜,就這樣將一段本來先遇馬上可知的仙緣落於人後了。

沈彥暗笑著發動了車子,賤賤跟隨,不緊不慢行駛。一直保持著勻速前進,不超過李璇美。只是又不遠不近,不被發現的驅車跟著。

這邊,女人一走,趙中鋒馬上拉著景朝陽下了飯桌,復坐到小几旁沙發上。

攔住親切靠過來的趙中鋒,景朝陽第一次冷落對方預備長談的架勢,把話題往李璇美身上扯:“這個女孩子不錯。很乾脆利落。”

趙中鋒相當不以為然。

景朝陽:“看不出來,你對下屬蠻苛刻嘛。”

趙中鋒:“下午我剛收拾過她。給她們分配的創收任務,就李璇美一分錢都沒完成。”

哦了一聲,心裡明白下午李璇美大概為何哭了。景朝陽隨口問了句:“多少錢的創收任務?”

趙中鋒輕描淡寫答二十萬。

二十萬對於一個剛參加工作的女孩子來說,簡直是···景朝陽心中對李璇美有了更深一層的同情加憐惜。

不過,他天性溫和,況且剛剛才吃請了人家的飯,總不能一抹嘴兒就翻臉吧。所以並沒有過多表現出來對趙中鋒不滿。相反,為了趕緊結束今晚的應酬,還安撫了趙中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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