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沈彥電話,不知道為什麼,趙中鋒沒由來覺得有些心虛。沈彥簡略問:“大河錦江?”

趙中鋒:“呃···”

沈彥:“都有誰?”

趙中鋒:“李璇美···”本來是想直截了當坦白還有景朝陽。可不知為什麼,話到嘴邊兒又嚥下,改口:“就是幾個同事。喊江薇了,但是她家裡有事。”

大河錦江還不熟悉嗎,沈彥打斷趙中鋒,只問:“哪個廳?”

完全沒想到財神會來這一式。趙中鋒故意說成本單位聚餐,那意思就是用類似家宴的性質搪塞。彷彿知道領導不會屈尊來這種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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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為什麼會心虛呢?趙中鋒覺得很可笑,下意識誠實回答:“江山如畫廳。”話音方落,沈彥那邊直截了當收線。

一個激靈,趙中鋒從歐式沙發上站了起來。引得景朝陽詫異相看。

這時,李璇美掠水驚鴻般推門而入,一腳踏進華瞻典雅,氣象萬千的豪華包房。

坐在沙發上暖暖的笑著,景朝陽按捺著,沒有起身迎向李璇美。

趙中鋒直愣愣的看著李璇美,心裡惦記著的卻是沈彥。真想給自己幾個大嘴巴。早知道這財神大爺還真來,說什麼謊啊。就說景朝陽也在又如何。從前大家也不是沒有在一起聚過。

再次自問一句說什麼謊,奇怪心虛什麼啊,趙中鋒心裡著實鬱悶。

本來以為頭兒請客吃飯示好這麼簡單,所以李璇美美滋滋歡快的來了。

一進門,但見趙中鋒臉色不見得好看。女人的小歡快一下子就被打擊了。不知所措四下環視,如同被焦雷滾過劈了般的發現,下午最糗之時遇見那個賣保險模樣的男人。

這個時候景朝陽方從沙發上直起身,涵笑著如蕭蕭松下風,似軒軒朝霞舉般迎向李璇美。

所以說,人啊,始終是環境最重要了。景朝陽下午那一身西裝革履正裝,在老文化旅遊辦公樓破敗的走廊間裡,顯得是那麼矯情。而在明亮燈火,歐式軟包裝修,富麗堂皇武裝到牙齒等細節的大河錦江飯店,男人的一身行頭馬上就有了氣勢氣場,反襯得青春少艾李璇美的一身A貨套裝小裡小氣,顯得那麼廉價。

沈彥景朝陽有著相同的底氣,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後者卻給人更加溫暖的視覺感受和心靈慰藉。

男人伸出右手,對著李璇美自報姓名:“景朝陽。你好”!

李璇美感動得熱淚盈眶。在她的一生當中,青春裡面,整日都是面對著趙中鋒的臭臉,沈彥的臭屁。幾時有如同景朝陽這般的貴公子如此照耀過弱小的她?

將今天下午的失態登時拋到九霄雲外,李璇美趕忙也伸出手。

多年以後,愈久女人愈記得清晰,當年是如何受寵若驚,伸出雙手,緊緊拉著景朝陽的一隻右手。

這個男人從來沒有如同沈彥那樣閃腰岔氣不屑一顧,眯西著狹長的鳳眼鄙視嘲笑過自己。

面對李璇美同幾個小時前大相徑庭,水火交替的態度,當年的景朝陽亦只是笑得更加撫慰。

李璇美端起觀景海窗露臺前,美式平面桌前的咖啡杯,那端著杯子的手腕,正是當年被景朝陽握過的雙手之一。

紅塵流逝過的時光中,彼日裡,那只手上帶著的是一塊兒方便看時間的塑膠電子錶。

多年而今的此時,李璇美當日那小女生稚嫩的手,如今已稱之為手腕了,還是一樣的細嫩滑如青春。然,現在這手腕上,戴著的是一隻泛著淺瑰金色的瑞士原裝多鑽,傳統頂級八星八箭切割工藝的歐米茄···

*

合上趙中鋒電話那一刻,沈彥是果然的。胸中第一次感受到心臟完全因著原動力而跳動。

他駕駛著車,一路快速行駛。金水大道旁邊景觀帶裡,怒放著的各類鮮花綠草,如紅塵流光似向著沈彥的身後倒退。

大河錦江飯店門前最後一個路口闖的那個紅燈,不僅沒有惹來什麼麻煩,反倒換來了路**警虔誠的一個敬禮。

常有交警對著這個爛熟於心的車牌號敬禮,平日裡沈彥也早已習以為常。

早年沈彥曾經找鄭市交警大隊王立隊長正式談過,警告他不要這樣安排,影響不好。自己並不是省市領導,也沒有什麼外事活動,不必這樣。

肥頭大耳白白胖胖的王立跟沈彥很熟悉。王立的座右銘就是禮多人不怪。他本身就比沈彥壯上許多,彼時,更是一巴掌就把起身做義正言辭狀的沈彥拍回到老闆椅上。

王立打著哈哈無賴道:“沈老闆不必這樣謹慎。再者說,我們交警隊伍未必就是你想象中那麼拜金。怎知這個正是這個敬禮就正是對準你敬的?未必不是敬給你身後的其它車輛?”

沈彥還想說什麼,王立馬上就用一句文縐縐的話了結道:“應事如英豪,何曾類婦人!”

打量著這個初中文化參軍,分配工作,慢慢坐到省交警大隊大隊長職位的王立。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不管是否恰如其分,但至少還算應景。

無奈搖了搖頭,沈彥用一陽指點著王立道:“總之,以後再見交警對著我的車敬禮,你們隊裡的預算外資金休想再從我這裡跑冒滴漏,屎殼郎堆糞球一點點往自家搬。”

畢業於正經名牌大的高材生沈彥,故意用詞粗俗一些,以此來虛讓故作文雅狀的王立。

王立不以為然,熟門熟路從沈彥書櫃深處掏出來一罐好茶葉,自顧自泡上招待自己。

打那之後,也不知是不是神經質,反正沈彥潛意識倒覺:交警,尤其他經常出沒那些場所的交警,敬禮敬得更歡了。

也曾刻意換過幾個車牌號,然,沒用!

交警隊永遠是首道程式,兩次更換完牌照,亦至多清淨一個月。

曾經被交警罰過一次款,沈彥很享受那次被罰款的感覺,甚至歡快的交了罰款,有種孩子般的竊喜。

如同與王立捉迷藏,最終把王立甩掉了的興致。

更加覺得把這光天化日之下本不該屬於自己的待遇,無需碰面虛套著奉還,重歸穩妥生活的感覺真好。

然,最後,沈彥還是敗了。他如同一個女人般的認命,同時也了悟:除非王立不當交警隊的隊長!不,或許還是自己不當財政廳的廳長比較一了百了。

習慣總是培養出來的。就如同特權讓人不安,然,人性總會讓享受過特權的人,欲罷不能。

日子久了,沈彥也對這項特殊的政治待遇品出了些滋味。

譬如說,自己開著車時,對這高規格的敬禮總覺得受之有愧。然,如果一些特別點的場合,果真有一些急事,交通被阻之時,不必巴巴下車上前亮明身份,交警便總是會主動對他的車自動優待。

特殊時刻的特殊感覺很受用。王立胖子的那張臉和那句禮多人不怪的名言,屆時就會非常生動在沈彥腦海中栩栩如生,含苞微笑。

就連沈夫人有次回國,看到沈彥的車在擁堵道路中,有如神助連帶交警敬禮,也會頜首微笑。

沈夫人很少特別敬佩丈夫的職業。她掛在嘴邊的是李鴻章的一句名言,大意是:一個人,如若連當官都不會的話,那麼他就什麼都幹不成了!女人常常用這句話形容自家男人。

然,沈彥做到這一級,財神崗位之時,在交通上所受到的禮遇和特殊的政治待遇,沈夫人突然明了,生意上的金錢永遠無法和政治帶給人的滿足感畫等號。

金錢的魅力是獨樂樂,永遠不如政治上的眾樂樂來得回味悠長,意臻味遠。那種花錢買享受帶來的富足感,永遠比不上秩序上的優先更能滿足人的心靈。

不過,沈彥也並不是範進中舉走到這一步,平日裡,他會更加嚴格遵守交通規則,儘量不使用特權。

今日,臨近大河錦江飯店交警的那個敬禮,警醒了正在朝向女人奔往著的男人。

把車停在飯店門口欄杆內裡,有門童殷勤上前為他拉開車門,他卻遲疑著沒有下車。

那顆被李璇美蜻蜓一點,漾出圈圈漣漪的心,此時緩緩平復了些,沈彥彷彿又是那個能夠冷靜獨立思考問題的成熟男人了。

到底進不進去呢?沈彥微哂暗笑,啥時間淪落到有去插足人家單位工作餐聚的企圖了,並且還如此急迫。

而那邊廂,趙中鋒也是惶惶無主的狀態。倒不是覺得事態嚴重而焦灼,而是為失控才鬱悶···

*

包房裡,意大利式照明的經典之處在於,三十六爪延伸宮角吊燈,能夠在足夠光亮甚至炫目的基礎上,酒樽佳釀的映襯下,為男人女人的面龐籠罩上一層旖旎的薄紗,低笑淺斟之中泛著香甜。

由於隨時擔心沈彥推門而進,所以趙中鋒較之從前收斂了許多,不再張羅著使喚李璇美跑前跑後敬酒。

如果不是辦公室徐主任關鍵時刻拉得出,站得住,一直不停向景朝陽遞話,恐怕早就冷場了。徐主任亦很是奇怪,今晚頭兒咋這麼內秀,不胡掰胡扯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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