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鑰匙,得以進去有著些小凌亂的房間。景朝陽直奔冰箱而去。不錯,快餐盒保鮮膜覆著四枚有機土豆。泥頭土腦,樣子還算新鮮。

冰凍室裡有半扇肋排,男人將其拿出解凍。電飯煲在案臺上,淘好米,花了更多的時間,從一堆塑料袋裡將電連線尋出來,方得以蒸上米。這些事情,男人同樣做得笨手笨腳。

系上卡通圖案,樣子時尚小資,卻八輩子被投洗過似的圍裙,景朝陽將廚房池子裡躺著的兩碟一碗四筷用洗潔精清出來。

排骨土豆八角大料燈籠椒,翻炒至香氣滿廚灶。從冰箱裡取出三聽哈爾濱麥香啤酒,倒入菜鍋將排骨土豆燉上。

地上幾隻松花皮蛋敲殼去泥,細細清洗過,用線勒成月牙狀。案板上剩下的姜剁成末兒,香油醋鹽姜蒜涼拌調和好。

等飯待女人的過程裡,他又進軍室內將所有窗戶開啟透風,地板先掃後拖。許久不曾幹過家務活的男人,自己感動自己一般幹著。越發得心應手,如入無人之境之即,李璇美佯自鎮靜開門而入。

四目兩雙相對,但見眼前男人的打扮陣勢。李璇美一路上深思縝密,自圓其說的所有謊話,立時變得偽劣可笑,一說便錯。

景朝陽什麼都沒問,帶著幅鳩佔鵲巢的得意神情,道:“回來了?”一面熱情相喚,一面不拿自己當外人兒,督促女人換鞋進屋,不要破壞剛拖過的勞動果實。

半是今日相見沈彥的難過,半是眼前男人帶之的感動。李璇美鼻子一抽,眼睛一酸,偏穿著鞋呱嗒呱嗒踩踏著溼漉漉的地板,衝將朝向男人,撲懷即哭,抽噎成氣不止。

她何德何能,順嘴騙了景朝陽,而他仍在家中非常態地幹家事勞作。

而另一個男人,沈彥,今後張培紅會善待他嗎?照今日所看到的情境,未必會好好相待完全落在手心兒的男人。

難道,今後無知無覺倒是的沈彥幸運了?感知不到接下來半岸晦途熬度中的所有苦冷酸甜,便是好的?

那杯沈夫人潑向他的酒,好似點點濺進李璇美的眼中,洇進她滴血劃傷的心間。從此動與不動,都一般地隱隱蜇痛。

景朝陽欣慰於眼前這個女人,其然還是有著深厚情感的。只不過,她將自己保護地極好。平日裡,看似百毒不侵,實則情深意長。

於我們這一生一世之中,總有些人非親無故,半路相識,甚至不是純粹的男女關系,卻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人物,帶來所有的喜樂傷痛。

不消任何言語,男人便原諒了她。亦或者,除卻剛剛得知女人以謊相欺,聯想到她有可能的動機行為之時,景朝陽有些灰心。很快,他卻也更加深切心疼著她回鄭市,有可能遭遇到的情境,相望到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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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璇美於拖過的,滿室地板水腥氣,以及排骨燉菜,米醋香中醒悟地自責:有什麼是不可以同眼前這個男人相傾訴的呢?除卻他,又有誰能如生命陰霾當中的一縷兒雛菊光芒,帶給她無限信任感動希望呢?若然有話是不能同他說的,恐再也無人消化可說,只得憋死了。

脫掉手上的一雙膠皮手套,景朝陽用懷抱,溫撫女人冷到脖頸,寒至內裡的心疼。他坦率相問:“沈彥,好嗎?”這一問,無限真誠真摯,並無半點拆穿翻舊賬,尋女人下午做謊欺言的意思。

內疚慌亂悲傷之中,李璇美:“你早就知道是吧,為什麼不告訴我?”

男人雙手攏著女人的頸,將她的身體緊緊靠向自己,帶給李璇美那晚沈彥的錯覺。毫不作偽,景朝陽坦蕩著答:“又不是什麼好消息。我倒寧願能瞞得了你一世,才好。”頓了頓,他補充道:“我覺得,沈彥也不想你知道···”

一句話命中,女人似筋骨盡抽般無力。抽抽涕涕把今天下午張培紅如何對待沈彥的情境,李璇美亦將今後的不放心,描述告知景朝陽,尋求撫慰。只是仍將女人喂酒,曖昧於沈彥的此一節隱去。

很輕易地被她代入到感同身受的情緒當中,景朝陽半晌同女人相偎,不發一言只字。

夫妻相處久之,總是能夠同仇敵愾一致對外。然,千幻永珍,夫妻之間久而,竟越來越沒有男女味道。能餘戰友情深的,已然是關係中的上好了。

良久,他手掌溫熱厚重地拂過女人潮溼的發,心疼緊言:“頭髮怎麼這樣溼?”仔細相看,髮梢還滴著些潮珠。

李璇美滿臉都是淚,又怎顧得及頭髮,只不在意:“鄭市下雨,帝都下雪。候機時頭髮就沒捂乾燥,此刻頭上的落雪大概也化了。”

景朝陽故作輕鬆樂天地打趣女人:“我看是你自澆式噴灌機,人工降的雨吧?瞧瞧,把我都哭潮了,身上也被你打溼淋透。”

掂起衣角上的一坨不明黏液,景朝陽陡作大喚:“這不是鼻涕吧,也抹我身上?”說罷,男人作勢不允女人再靠在懷裡,越哭越痛,越想越傷。

轉身去洗手間翻出條幹毛巾,他遞給女人,用命令毋庸置疑的口吻交待:“快把頭髮擦擦,過來準備碗筷。我預備起鍋開飯了。”

迷懵著神,李璇美聽話用毛巾仔細擦過頭髮,嘴臉之後,更加苦著一張臉。

景朝陽扭頭問:“又怎麼了?”

有氣無力將毛巾附到男人臉上,李璇美:“洗腳毛巾···”

飯間,不知是累,還是哭傷了。李璇美竟然一掃往日親不親,飯上看的好胃口,女英豪風範,寥寥吃著,彷彿只是應景不掃興。

男人蹙起眉:“是不是不舒服?”

緩緩閃閃頭,李璇美不足為怪:“若得永遠這種狀態還好咧,暈暈沉沉不辨來路去時。再者一定會瘦。”

顯然不滿意女人不負責任的說法,放不下心來,隔著桌面上的盤盤碗碗,景朝陽自對面伸出胳膊,將手貼依在她前額上,試了試溫度,眉關收得更緊了:“發燒了的體徵。”

男人另一只手,將女人扛著筷子裝場面的架勢繳械:“吃不下,就別吃了。我送你去醫院。”

將他的手拽收下來,筷子重新拿穩,李璇美不知好歹:“就別再折騰我了!”

燒得稀裡糊塗,女人半夢半醒,借勢胡言亂語:“今晚我死也不再出門。再也不要到外面叵測著的世界之中。”

她拉緊男人的手,胡攪蠻纏:“你也不許走,留在這裡陪我。”

眼見景朝陽仍是不放心,女人趕緊猛往口中撥飯,攻心:“再說,所有疾病當中,我最喜的當屬發燒。燒得暈乎乎,象酒喝得盡興。”

不喜女人拿健康作戲言,然,看她的確不願動,亦只好作罷。吃過飯,男人刷碗,女人收拾桌子。一切整停當,兩人靠在沙發上頭偎著肩,手手相牽說著話。

女人越躺越散架,頭越落越低,最後乾脆頭枕在男人的大腿根部,閉著眼睛聊。

景朝陽心中有事,想了想,拍著李璇美的面頰:“你且別睡熟,有件事需要商量打算。”

她撅嘴翻身,縱攬著男人的腰,一副不作醒的樣子。男人無奈溫和地寵道:“那,你閉著眼養神,聽好就成。”

女人點點頭。景朝陽:“是關於賞藝傳媒易主歸屬的問題。”一聽此言,李璇美別頭仰視,望向男人,靜待後言。

復接過女人空置下來的手,男人雙手團緊相握,清實平和緩言:“這個公司的老闆移民手續已徹底辦好。昨夜給我來電,埋怨我找了個這麼年輕,且毫無經驗的女人來接手公司。”

知道那人口中的年輕女子,指得是自己。嘟囔著不滿想抽出手,李璇美:“我哪裡還年輕啊。他們公司管理混亂的很。都是老字輩,幹活不往前,歪門邪道兒本領都不小。

就說公司養著的那幾個編劇,每年文化人自居。書倒是也出了不少,走得都不是純市場運作的路子。沒一本暢銷,只不過拿著公司的錢,出些自娛自樂的贈品。

宋嵐陽只是沒有平臺,我看他們還沒有宋嵐陽寫得好。”

男人仍堅定地相握不放手,繼續將意思表達得更清晰明白:“他有擔心也正常。畢竟這是半生心血和他人生當中,有代表性成就的座標式產業。”

搖搖女人的手,景朝陽風趣地解釋:“就像是他嫁女兒一般。深怕女兒嫁得不好,哪會相信自己的女兒醜。”

李璇美憋著一口氣,想坐起來發飆,卻被男人按下指教:“慌什麼?如此沉不住氣,將來如何掌舵這麼大一間公司?又能有什麼法術同那些千萬,過億道行的老闆,投資人,明星娛記鬥?”

嘴上這樣說,男人心下當然知道李璇美緊張,不是沒有道理。他離任鄭市,幾近板上鑿釘般確切。沈彥又是這樣一番境況。素嘉又來投奔了李璇美。種種跡象直指,鄭市,是回不去了的。即便帝都無地可種,亦或者種而不發,發而不收,回鄭市也不過是添堵混日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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