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璇美結束後,現場有那麼十幾秒的清冷。女人同梁度秋,就連凌志都要以為失敗了的時候,現場的人突然都起立,報以長久的掌聲。

香港花城總部、韓國分部的工作人員難掩喜悅地對凌志道:“現場翻譯得很精準,效果好極了。由於這是即興中的即興,所以尤顯得真摯。”

這時梁度秋方有些後悔失了這大好處風頭的機遇,況且還是在異國他鄉,誰知道這些韓國人和媒體如此容易被調動起情緒。李璇美寥寥幾句就有如此反響,早知道自己上場,恐也差不到哪兒去。

反正開頭都是些腦子裡本來都有的情況介紹,千篇一律。誰上去都可以死搬硬套,只要對柳河縣規劃所熟知的都能講。之後的臨場發揮,隨便調侃渲染幾句,說不定也能在凌志李璇美面前威風一把。

會場燈光大亮,要進行別的活動佈置。不曾走近,凌志仍遠遠地站著。然,神魂卻同李璇美離得很近很近。和她在一起的每天都是嶄新的一天,馨香馥鼻撲面而來,與眾不同的一日。

這是個永遠不會面如灰槁,死人一般的女人。有她的日子,每天都充滿希望。男人永遠只需擔心如何駕馭她的問題。

晚宴之上,大約梁度秋想要將下午未曾發揮出來的口才展示一下。於是一直嘴不停歇,說得都是些關於石平生的隱情。

凌志一直專心專致力於眼前的韓食,應付東道主的一些提問。梁度秋對著他無趣,便將嘴伸到李璇美這邊,洩露從前石平生在市裡有一位情人。

那時他們倆還都不是什麼領導,沒有配專車。於是,石平生為了掩人耳目,每逢週末總是拉著梁度秋一起借車,從縣城到市裡去會情人。

梁度秋趁著石平生不在,大加渲染地笑罵其不要臉。且,他在裡面會情人,而自己在外面老實等待,著實夠朋友。誰料到,如今當上領導的石平生一點兒也不念及當年站崗放哨之情。

雖是面向著女人,自以為小聲,卻還是引得一圈人面面相覷。偏梁度秋早已不是小孩子,自己倘永不了悟,便不是呵斥他住嘴就可的。

終於,李璇美忍無可忍,淌引了雷,朝著仍面向她不住嘴的梁度秋,刻意緩悠悠,聲小利尖,重磅道破:“不是聽說,當日裡為方便你等待,石平生也給你在市裡介紹了一個女人。逢他會面,便將你安置於那女人家歇息嗎?”

以為石平生不在,就可恣肆賣賴表演的梁度秋被人戳穿底細,如同當場一記響亮的耳光,他怒問:“石平生幾時對你說的?”

李璇美不慌不忙:“咱們去周莊時的一個空檔,他特意說與我聽的。”

舉桌鬨堂大笑。梁度秋惱怒地罵起石平生:“丫的果然不講信譽,說好了不會把我的事說出去。回去再同他算賬。”

遂即見大家開懷,終於引得眾人視線的梁度秋又憋紫了臉,索性譁眾取寵,毫不嫌醜縱深交待:“那女人的男人常年不在家。家裡有個未滿足歲的孩子。我每次還得將那孩子抱在懷裡,悠上幾圈哄睡,方能與她娘上床。”

本來大家都很厭棄梁度秋非禮總言,經如此這般一揉搓演繹,又都覺得好笑。於是便都只是一笑了之。凌志不滿地衝著李璇美搖搖頭,大概是覺著她女孩子家家,偏要淌渾水。

而洋洋得意的李璇美只是朝向凌志眉飛色舞,扭頭甩腦,根本不把男人的喜好作為行為準則,放在心上。

接下來三年的行程之中,凌志輕鬆上一倍也不止。他和李璇美配合起來,似倚天屠龍劍雙劍合璧,所到之處無敵披靡,颳起了一股又一陣的東方中都風。

邏輯思維極有條理的凌志一般講關於縣情介紹,地理優勢的上半場。而感性思維頗佳的李璇美,往往著重調動氣氛,盛傾相邀。

維也納奧地利之行,李璇美將早已醉於心間的《茜茜公主》翻出來講。講她是如何於少年時期,就嚮往茜茜公主和弗蘭斯的故事所在地。今天,終於能夠來到這裡,甚感此生無憾。同時又熱忱地發出邀請,請這裡可愛的人民渠神秘東方古國旅行時,一定要記得來中都,尋東方琉璃脆風情小鎮。

就這樣,凌志李璇美配合默契,一路走過德國瑞士迪拜。於巴黎稍作休整時,梁度秋已徹底成為行程之中打醬油的觀光客,每天目睹著凌志李璇美在不同場合的風采。

於巴黎的最後一夜是月1日。白天他們在巴黎歌劇院看了一場話劇。香港花城公司巴黎分部的接待人員於百盞歐陸古風的吊燈燭飾,西洋畫,浮世繪,畫中畫,繁華錦繡之錦繡繁華內裡,告訴凌志李璇美:從公元前五世紀希臘扇形露天舞臺的誕生,古希臘的建築師擅長建造嚴謹而壯觀的廟宇。不過,他們建造出的劇院同樣完美。風格與成就也是我們花城規劃設計公司,在全球分公司的設計師們,窮其一生要追求的因地制宜,天人合一,物景忘我。自然與建築、商業、藝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鬼魅相皆,如影隨行的最高境界。

扇形露天舞臺就是建築在山崗的緩坡之上。階梯狀的露天看臺像一把開啟的扇子。那些座位是用光滑的石頭,或白色大理石砌成。它們象瀑布一樣流淌下來,匯聚點是一個半圓形的小廣場。那是屬於那個時代的輝煌,代表著一份無法複製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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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今,世界上最華麗的舞臺則是咱們身處的巴黎歌劇院。這兩座劇院,一生一定要去一次的。清淨,自然,接近,回味,讓我們的生活重新迴歸一種不插電的狀態。

凌志眼中,女人在聽介紹時,是難得的全神貫注。他知道,她喜歡這裡。凌志也喜歡,然,卻也知道,他終究要歸去,不會永遠屬於這裡。

而李璇美卻終究想要屬於繁華,亦或者被繁華屬於。由此,這種喜歡,便有了質變,常常讓他們兩人之間再隔距上千山萬水。象是用銀簪勾出來的天塹。

晚間酒會由香港花城公司巴黎分部,召集社會名流,華僑商會,以及日後有可能同柳河縣建立起旅遊貿易,旅遊線路推廣的公司和大型旅行社負責人。

許是因為香港花城公司巴黎分部的驍總介紹當晚的酒品,庫克香檳時稱,這是一支被奢侈誘惑和浪漫色彩包圍著,在高腳杯裡演繹浪漫故事的酒。亦有可能是因著凌志喝了很多,所以女人也喝了很多。早早就退席回到,毗鄰巴黎協和廣場克利翁酒店,贈送的尊崇體驗頂層客房內。

開啟電視,作為夜晚室內唯一照明。李璇美赤腳斜倚於酒店落地玻璃前,剛好能看到協和廣場尖碑。白天已聽得介紹:法國大革命時期,眾多貴族以及國王和王后,就在那裡穿著鑲金邊兒綴銀絲的禮服,被送上斷頭臺,留下一幕幕藍血貴族的悲愴歷史。

現今這個時刻,夜似黑幕,籠罩從天,整個世界彷彿被巴黎文明拱手墊踏於李璇美腳下。

就是要給人創造這種感受,每晚如果有能力的同時又相當願意,只花兩萬人民幣,就足以將人類文明踏上俯瞰,創造出天地唯人尊崇的樣子。哪怕是片刻假象,也值得人去終身竭盡全力追求。

不經意間發現,巴黎中文電視臺居然在播張國榮的紀錄片。法語字幕,中文原版音。

李璇美禁不住後背自玻璃幕牆上一點點向下滑落,直至最終抱膝坐在地毯上。隔著因夜,房間自生的薄霧,看電視中那即使於紅塵中,亦做盡美夢的哥哥。

是了,明天就是4月1日,愚人節,張國榮的死忌。怪不得之中亦有欣慰。不輕易忘記離去之人,對於活著的人,也是個安慰。

紀錄片從張國榮的歌到影視,從《霸王別姬》《胭脂扣》到《阿飛正傳》。《阿飛正傳》中,張國榮道:總有一天,我會飛離這裡···

劉德華:那你現在為什麼不飛呢?倘你有翅膀,為什麼還在這裡,不飛給我看呢?

張國榮:總會的。到了那一天,希望你不要自卑···

看到這一段,想到下午宋嵐陽來電報喜,考上了北京電影學院編劇系研修班。就是說,即便李璇美回去後,也再無宋嵐陽陪伴於柳河縣了。

想到宋嵐陽曾經說過的,每次一抬頭,所望見得就是眼前這一片相同的天。每次收起了目光,就想要改變自己的所處。現今,她終於做了最廣闊的冒險決定,投向叵測未知的未來。

欣慰惆悵兼半間,女人轉目續望螢幕。《阿飛正傳》裡,張國榮眼神睥睨眾生,也包括他自己。映襯著李璇美崇拜了多年的偶像劉德華於這段演繹中,無論怎樣努力,卻仍只是紅塵俗人一枚。

戲,始終是要不瘋魔,不成活,才能夠演得好的。那裡的人生,始終不是常俗之人,就可輕易走得入的。

哪怕劉德華今仍以健康有氧的姿態叱吒,而張國榮香銷,也正應證了:俗人,總是活得煙火熱鬧,比較久的那一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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