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大概是可以沒有命,但不能沒有錢,這會兒竟然還有力氣躺在地上開始哭喊撒潑。

“顧三啊,你睜開眼睛看看吧!你生了個什麼妖孽啊,這是上門來殺我啊!我把她養那麼大,她不知恩就罷了,還要我的命啊!”

顧思音這會兒還忙著到處找找還有沒有錢,結果後退了一步,不小心踩到了她那骨折的手指。

孫氏的哭喊立時就像被塞回了嘴裡,發出了一聲不大的,但是像喉嚨被撕裂了那般的痛呼。

顧思音扭頭看了一眼,笑了笑:“喲,不好意思啊。”

她那輕描淡寫的模樣讓孫氏覺得害怕,突然覺得連骨子裡都發寒。

孫氏哆嗦著看著眼前這個曾經很是膽小順從的侄女。

“你,你不是阿嬌,你到底是誰?”

顧思音嚇唬她道:“我確實不是顧阿嬌,顧阿嬌已經被你送入黃泉。我是她喚來的惡鬼,來替她討回這筆債。”

孫氏驚恐地要掙起來。

長川一巴掌扇了過去:“跟你說了,別擋著我阿姐撿錢。”

孫氏一隻耳朵已經沒了,根本吃不起他的巴掌,一巴掌之後人就飄了。

就是這樣長川也沒有放過她,直接把她的舌頭都扯了,然後扔到了遠遠的地方。

這下是徹底安靜了。

最終顧思音確定在她這兒翻不出錢來了,而孫氏已經癱在桌子角,出氣多入氣少了。

“去廚房看看。”顧思音道。

反正有車,最好能把顧家的吃食都帶走。

別看孫氏藏了巨額存款,實際上她當家摳門的要死。

說是要把吃的都帶走,結果摸了半天,不過也就摸出來一小袋豆米,一小罈子鹹菜,外加三十個雞蛋。

顧家唯一的一隻雞已經被燉了,估計是孫氏昨天下山之後受了驚嚇,燉了給自己吃補補身子。

等顧思音把那一袋豆米和雞蛋裝上車,扭頭就看見小孩兒連鍋帶爐子的捧出來了。

兜裡有錢了,車上有糧了,顧思音心情也好了。

她笑道:“小孩兒,你這皮是牛皮不成?都不怕燙的。”

然後她就看見長川身後那顧家的宅子,“蹭”地,燒了起來。

顧思音:“……”

長川扭頭看了一眼,道:“我搬這罐湯的時候,不小心踢倒了爐子。”

所以你把人家宅子給點了……

長川道:“阿姐,快走吧,我看見她家裡人回來了。你再不走,那兩個也沒命了。”

顧思音瞬間回過神,趕緊爬上車開溜。

應該是孫氏兩個兒媳婦回來了,她再不走,估計那兩個也要被長川弄死了。

驢車是停在後屋,直接就能出村。

顧思音坐在驢車上,幾次試圖伸手去撈個雞腿吃,最終都因為太燙而作罷。

她偶然伸手的時候,那個銀鐲子從她袖子裡咣噹一聲掉了下來。

長川伸頭看了一眼,道:“這破玩意兒不值錢的。”

顧思音看了看上面那朵杜鵑花,倒是笑了,道:“你知道什麼,這是無價之寶。”

其實顧三也想到了自己這個二嫂不可能兩手什麼都不沾,平白幫他帶大一個閨女。

所以他在去服兵役之前,把自己身邊能賣的都賣了,全都折現成了錢。

唯獨留下了他亡妻生前最愛的幾件首飾捨不得賣。

他把那首飾和錢一起交給孫氏,囑咐她:“若是家裡支應不過來,這些錢嫂子可自取用。唯獨就是阿嬌娘的首飾,望嫂子千萬愛惜些。我此去怕是有去無回,這些東西,是我對她們母女半生的念想。”

說白了,這漢子也是付出了大價錢,不但足夠把阿嬌養大,還足夠把孫氏的兩個兒子養大,還能給他們娶媳婦了。

所念所願,不過是阿嬌能平安。

當初孫氏迫不及待地拿了錢和首飾,然後跪下立毒誓:“只要有我一口吃的,便少不得阿嬌一口飯吃。若有違背,就讓我烈火焚身,不得好死。”

如今這一把大火燒得,倒是正好應了她的誓言。

顧思音伸手把那鐲子戴在了自己手上,笑道:“接下來,我們就進城吧,先租個宅子,安頓下來。”

原主顧阿嬌以前經常幫顧家進城跑腿,不是那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無知少女,所以對這個時代的物價也很清楚。

因為連年戰亂,秋原城十室九空。

房價是便宜得要死,可因為買賣房舍有一套非常復雜的手續,所以這時候選擇租房子的人也很多。

“等安頓好了,再吃一頓大的。我記得城裡有很多家烤羊店,香得很……”

她一邊說,一邊又有些流口水。

長川回頭看了一眼。

他們已經離開村子挺遠了,但還能看到那邊的火光。

“想到那老太婆未必會死,我倒有些心煩。”長川道。

顧思音道:“你已經撕了她的耳朵,扯掉了她的舌頭,這些都是永久性傷害。剩下的就看天吧。”

長川抬起頭,道:“違背承諾,連至親都害,你不覺得,這個懲罰太輕了嗎?”

顧思音道:“小孩,你不要找理由,你就是想殺人了。”

長川嘆了一口氣,道:“我也是想給你出氣。而且我也不是那麼嗜殺成性,不然我早殺了你。”

顧思音莫名其妙:“啥?我?為什麼?”

長川抬起頭,似笑非笑,那神情根本不像是一個五六歲的兒童。

“我最恨人騙我。”

顧思音虎軀一震:“我什麼時候騙你了?!”

長川趁她不注意,突然抓著她的手就咬了一口。

顧思音:“嗷!”

“這是懲罰你上次騙我的,?雷鋒?”

顧思音:“???”

顧思音想起先前是騙了這孩子說自己叫雷鋒……

他指甲縫裡的血都還沒洗乾淨,以後還是少惹他的好。

而且這小子脾氣看起來也不是很好,上次生氣是因為顧思音把他的名字給忘了。

雖說沒有採取什麼懲罰措施,可若是等他來懲罰,那不是太遲了嗎?

識相的顧思音露出了一個有些諂媚的笑容,道:“阿姐以後絕不會再騙你了。”

長川抬頭,笑道:“阿姐,跟我說的每一句話,我都會記住哦。”

顧思音:“……?”

這過分認真的樣子總讓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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