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川追著顧思音一路到了廚房,才發現她不是想逃跑。

這家女主人撒了謊,她剛才應該正在燒飯,大灶裡煮著香噴噴的豆米飯,還撒了不少苞米粒兒。

另外有一個小罐子熬著雞湯,灶臺上還放著兩枚雞蛋,和切好的大蔥。

不過這也沒什麼,又不是物資很充裕的年代,人家藏食兒也是正常的。

顧思音已經自己裝了一碗湯,碗裡還有一個酥爛的雞腿,自己在那先喝上了。

“你要不要先喝碗湯?鍋裡的飯我看了,還得等一會兒。”她非常自在地對那小孩兒道。

長川也是驚呆了:“阿姐你還真是心大的很。”

顧思音有點不好意思地道:“我餓嘛。”

關鍵是她這一餓肚子,理智就離家出走,不吃飽腦迴路回不來啊。

小孩兒看了她一會兒,然後直接走過去,伸手去拿那個架在小爐子上煲湯的小罐子。

“小心燙……”

她話剛說出口,卻發現那孩子跟沒事人似的直接用白嫩嫩的小手抱起那個罐子,就到旁邊去吃了。

“……你給我留點。”她最終道。

小孩兒一邊喝湯吃肉,那吃相看得顧思音又更餓了。

這雞湯極其鮮美,雞肉也軟爛滑嫩。

他人小,吃東西卻相當利索,那骨頭吐出來,乾乾淨淨一點肉渣不剩。

顧思音看他吃得很香,顯然也是餓狠了。

她猶豫再三沒有去搶食,心裡卻覺得這孩子的食量怎麼也這麼大?

莫非這個時代的人食量都很大?

原主的記憶中沒有啊,她記得顧家村四五歲的小孩兒,都是小半碗豆飯就餵飽了的。

哪像眼前這個,才眨眼的功夫,半隻雞就沒了。

顧思音看得又饞又頭疼,道:“一個這麼能吃的我,怎麼養活一個這麼能吃的你?”

長川猶豫了一下,然後扯下另一個雞腿扔給她。

顧思音:“……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我們不能靠打劫為生吧?”

這雞還算是搶來的呢。

“為什麼不能?”長川淡淡道,“昨天我殺的那三個,不也叫你摸了屍。”

顧思音立刻跳了起來:“果然是你殺的!”

長川撕了一口肉,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被那充滿鄙視的小眼神震懾,顧思音訕訕地坐了回去。

是不是他殺的又怎麼樣?橫豎碰瓷已經碰上了。

她愁啊,為生計愁,也要愁這小鬼是個什麼來路,危險不危險。

愁得她覺得手裡的雞腿都不香了。

但她最終還是想出辦法來。

她道:“這個時代好像鼓勵寡婦經商。”

長川:“什麼叫這個時代?”

“就是現在的朝廷”,顧思音一邊摸索原主的記憶,一邊道,“因為打仗服役死的男人太多了吧。我可以做點小生意養活我……倆。”

長川側過頭,笑眯眯地道:“阿姐,你一個銅子兒一個銅子兒的掙,還不夠我塞牙縫的。”

那你為啥非要跟著我,吃我的飯?!

“那怎麼辦?要掙大錢也得有本錢”,顧思音又想了半天,道,“小孩兒,我看你挺能打,不然你跟我回家一趟拿錢去?”

不能怪她破罐子破摔啊,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感覺真的太讓人發慌了!

長川有點詫異地回過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就笑了:“阿姐一看就是莊戶人家出來的,你家裡能有什麼錢?”

顧思音有點尷尬,道:“買飯吃的錢還是有的吧。再說了,我爹留了好些東西給我,總不能叫那婆子昧了去。”

原主顧阿嬌的爹就是顧家老三,原配早逝,只得一女阿嬌,愛若珍寶。

後來被徵了兵役,怕自己死在戰場上了,閨女下半輩子無著落,乾脆就把自己所有身家給了二房,並讓老二夫妻倆發誓照顧阿嬌。

結果此去果然是有去無回,期間連顧二都病故了。

小阿嬌就落到了那黑了心肝的孫氏手裡。

算算,這麼些年,原主阿嬌都是吃糠咽菜,能花什麼錢啊?

當年顧老三留下的錢,應該還有不少才對。

顧思音算好了賬,覺得有了著落,心情也好了,胃口也就回來了:“你趕緊吃,吃完了陪我去拿錢。”

這吃東西顧思音也是過了腦子的。

她實測,自己喝了半鍋雞湯,吃了兩個雞腿、半鍋豆米飯,還把人家兩個雞蛋給炒了,這才吃了個五分飽。

長川比她吃的還多,而且看起來也就吃了個半飽。

這飯量,要養活可不容易,必須趕緊去搞錢,不去就要餓死了!

等把人家廚房洗劫一空,這家的主人還昏睡在院子裡沒醒過來。

顧思音咬牙在心裡說了一聲對不起,把昨晚從屍體身上摸來的十幾兩銀子拿出來,數出來四兩八錢放下了。

長川提醒她:“吃那點東西用不著這麼多。”

“我知道。”

顧思音轉身把人家拴在院子裡的驢車給牽走了。

長川:“……你認真算過的?”

他覺得很吃驚,這心算和估價不是什麼大本事,但一般的農女多數不會想到那一頭,而且算的那麼細緻,連八錢銀子都沒錯。

顧思音一笑:“我當年數理化也是扛把子。”

有了交通工具,很快就找到了顧家村。

顧家村幾百口人,男人大多去服役了,餘下婆子和姑娘居多,這也造成了他們極愛管閒事兒和湊熱鬧的習性。

為了不多生是非,顧思音進村之前,就先摸到了村裡的祠堂,直接放了一把大火。

祠堂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非常重要,這突如其來的大火立刻就驚動了村裡大多數人,瞬間就把整個村子最好事的人群都吸引了過去。

長川遠遠地瞧著那人聲鼎沸和沖天的火光,有些興奮地舔了舔唇。

“阿姐,你連祠堂都敢燒,不怕報應麼?”

“我向來相信報應這回事”,顧思音冷笑,“顧阿嬌在這兒被下了二十多次墮胎藥,還被活活溺死。如今我來了,我就是他們的報應。”

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聞言,長川有些詫異地抬頭看了她一眼,嘴角翹了起來。

原本是為了她肚子裡那個而來……

先前,怎麼沒發現這個大的,這麼有意思?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