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海軍打算隔日拔營,楚雲澤其實心知肚明是為什麼。

他也知道攔不住,但架不住夢漁一直催,他還是只能到顧思音這裡來碰碰運氣。

彼時天才剛亮,長川早就已經出去了。

顧思音剛把渾身冰冷的米糧抱了進來。

她嚇得已經只能在老孃懷裡哭了,不過身體上好像沒什麼問題。

楚雲澤聽著屋裡熱鬧的哄孩子的動靜,就小聲道:“嫂子,我能進去嗎?”

顧思音連忙道:“你稍等一下。”

她趕緊讓侍女去開了門。

坐輪椅的楚雲澤抬頭看了一眼,笑了,道:“好傢伙,真熱鬧。”

顧思音應該剛起來沒多久,人還是披頭散髮的,坐在榻上,抱著米糧哄。

老虎躺在她腳邊,小妖蜷縮在老虎背上。

一個侍女在用小鼎熬肉羹,一個侍女在鋪床,剩下兩個侍女在給她們打理行囊。

顧思音道:“地方有點亂,讓你見笑了。”

楚雲澤甚至還講了個笑話,道:“沒事兒,我自己帶了個椅子,免得我沒地方坐。”

顧思音笑了一下。

米糧一晚上沒睡,這時候已經在她懷裡睡著了。

顧思音昨天晚上也沒有睡踏實,一大早又這麼折騰,說實話有點心力交瘁。

有時候要跟上長川的步調,真的挺難的。

顧思音笑了,道:“大早的過來幹什麼啊?”

“這不是你們要走了,我特地過來看看嗎?”

顧思音道:“你舍不得你表哥啊?”

楚雲澤尷尬一笑,道:“其實我這幾天都沒見著他。”

顧思音笑了,道:“你這口氣聽起來真像一個幽怨的小妾啊。”

楚雲澤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嗨,其實我也知道我哥在躲什麼。他突然就開始避嫌了。”

顧思音沒在意,小心地用自披肩裹了嫩嫩的米芽進懷裡。

他就繼續開始自說自話,道:“我這次來,倒不是想留你們。”

只有夢漁那種笨蛋,才會把軍隊開拔當玩笑。

畢竟漠海軍已經全面開始做準備了。

她還在做夢,只要她表哥改變了心意,一聲令下,就能讓龐大的漠海軍馬上停止所有的動作。

“就是……想請你諒解夢漁一點。這孩子自小到大吃了很多苦。”他道。

顧思音抬頭看了他一眼。

楚雲澤好像陷入了回憶中,絮絮叨叨地開始說他們兄妹倆了從小到大是怎麼被人欺凌的。

“其實我能有今天,是真的多虧了我表哥”,他最後總結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我表哥無憂無慮,也算是我的報恩吧。”

顧思音拍著米糧,道:“你的意思我沒明白。”

他最後笑了起來,道:“沒什麼,我就是來你這兒坐坐。”

感覺就是刻意來殺殺時間。

顧思音就明白了,笑道:“你妹妹逼你來的吧?”

楚雲澤尷尬一笑,然後推著輪椅走了。

顧思音打了個哈欠,想了想又覺得好笑。

其實楚雲澤是個好人。

雖說她一向看不上他的軟弱,又或是常常強調自己無父無母,多麼受罪。

但實際上人家說的也是實話,失去了父母以後,他們兄妹倆在皇族的日子確實很艱難。

顧思音明白,現在夢漁是怕失去漠海的庇護,所以拼了命想做漠海少主夫人。

可作為楚雲澤來講,他更希望報答自己的恩人,而不是試圖去他身上索取更多。

“你這表叔,當真是一個心腸很柔軟的人啊。”顧思音笑著對睡夢中的米糧道。

按照計劃,漠海軍是要在日升時分開拔。

可是就在開拔的前一刻,顧思音突然狂吐不止。

長川原本在軍中,聽到訊息之後就急忙趕了回來。

“嘔……”

還沒進門,就聽到顧思音那驚天動地的嘔吐聲。

中間還混雜著米糧的尖叫聲,和小妖的大叫聲。

長川要進去的時候正好趕上侍女端著盆兒出來。

“怎麼回事?”他問。

阿春嚇得腿軟,差點把手裡的盆子給扔出去。

“回,回少主的話,夫人,夫人,吐……”

“是有了嗎?”他問。

阿春:“……”

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略帶一點點興奮,欣喜的臉,阿春覺得自己有點暈眩。

她小聲:“不是的,少主,夫人不是害喜。”

“都吐成這樣了,還不是?”他有點不信。

阿春尷尬地道:“夫人不僅嘔吐不止,還腹瀉……”

按理來說這種事不該告訴男主子……

長川剛剛還陽光燦爛的臉立刻陰沉了下來,直接進了門。

顧思音是突然發作的,然後整個人又吐又拉,加上昨晚沒睡好,幾乎是虛脫了。

米糧趴在她身邊,有些焦急地拍她的臉:“哇哇哇哇……”

痛死了……

寶寶你下手輕點,我是你親孃。

就在顧思音覺得自己要給她拍傻的時候,她突然就被人提走了。

“怎麼回事?”長川的臉出現在她面前。

顧思音想說話,結果一張嘴:“嘔……”

好在她能吐的都吐完了,這一下反應也是乾嘔。

長川反手把還在掙扎的女兒扔去了一邊。

他低頭確認了一下,他孩子的娘臉色蒼白,一頭冷汗,絕對不像是有喜的樣子。

而是倒黴了的樣子……

“大夫呢!”

他突然扭頭衝著門口吼。

阿秋連忙跪下了,道:“毗陽居的大夫看過了,倒沒有看出什麼來,說是受風了……”

阿春也跪下了,道:“已經派人去主院請大夫了。”

封君府有個在當地非常有名的神醫,有自己的單獨住處,在封君府是做門客的。

長川想發火,可是顧思音伸了伸胳膊。

他只能深吸了一口氣,把自己的火氣先按了下去,輕輕地握住她的胳膊。

“沒事兒,你別怕。”

顧思音小聲道:“我只是上吐下瀉,八成是吃壞了東西。反而你這麼兇巴巴的,讓我很害怕。”

可惜他只注意到第一點。

“吃壞了東西?”他陰沉著臉,道,“讓鐵蝴蝶過來。”

“是……”

不久以後,鐵蝴蝶就接到了命令。

她帶著偵查力超強的漠海斥候隊,對毗陽居上下,進行了精細到一根蔥的全面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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