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明明是個豆丁大的孩子,那個昆侖奴卻被嚇壞了,後退的幅度太大,甚至背靠上了牆。

長川道:“阿姐你把驢給他,我們進去了。”

還帶幫泊車的?

顧思音還有點一愣一愣的,因為她看見不遠處好些人在對著另一個昆侖奴點頭哈腰的,看樣子還賄賂了些好處。

她忍不住想,如果她也得給好處費,今天是別想進門了。

家裡的現錢被小孩兒糟蹋得就剩幾個銅板,總不能拿金子去賄賂看門的吧?

等順利進了黑市,她忍不住小聲問小孩:“你剛才說什麼了,他們那麼怕?”

長川笑了笑,道:“沒什麼,隨意說的兩句崑崙話。”

顧思音有些吃驚:“你會說崑崙話?”

雖說早知道這孩子可能出身不凡,可這還是有點太超過了。

昆侖奴是這個時代買賣人口價錢鏈巔峰的存在,甚至可以說是有市無價。

為了使他們更值錢,大多數昆侖奴都是不會說官話的。

相反,崑崙語被最頂層的階級壟斷,這樣昆侖奴只會聽他們發號施令。

所以,昆侖奴聽到崑崙話,知道這是主子,才害怕得連連後退。

顧思音低頭看了看這個小不點,心想這小孩莫非是哪家跑出來的王孫?

那她帶在身邊養一陣子,到時候他若是能認祖歸宗,說不定他家裡人一激動,賞她個黃金千兩……

“阿姐你在想什麼?都流哈喇子了。”

“想錢……”

長川踮起腳摸了摸她的肚子,道:“是不是餓了?”

“不是……”

她正說呢,肚子就響亮地叫了一聲。

長川笑道:“我就知道你會餓。”

說著,變戲法似的掏出了兩張餅遞給她。

顧思音忙不迭地接過來,嗯,脆皮肉餡,很滿足。

顧思音一邊吃,一邊跟著長川進了黑市。

說來也是奇怪,這小子在黑市竟然是熟門熟路。

這裡是最底下的一層,這麼一路走過去已經好幾個賣兵器的了。

顧思音有些吃驚,因為這個時代管制兵器其實很嚴格。

至於賣別的市面上見不到的,比如說只從官方發售的鹽,市面上絕對禁止出現的銅,那都是小意思了。

這裡大概點了上千盞燈,燈火通明,剛從外面看的時候就像是一座海上的海市蜃樓。

顧思音一路看過去,不由得感慨:“這黑市看來就是個古代淘寶,只要你想得到的,這裡都能找得到。”

她心中疑慮,坐擁這麼龐大的一座黑市,封君真的會被平民的禮物打動麼?

一邊想著自己是不是不該被一個小孩兒牽著鼻子走,一邊就走到了賭場入口。

賭場在黑市地下。

入口透過了一個極為陡峭的向下的臺階,顧思音扶著牆哆哆嗦嗦好不容易走到最下面,卻被看門人給攔住了。

那是個戴著白玉狐狸面具的年輕男人,用手裡的扇子抵住了顧思音裹在斗篷裡的腹部:“這位姑娘,我們這兒禁止夾帶私貨和帶行李。”

顧思音:“???”

她掀開披風,露出肚子:“我沒帶行李和私貨啊。”

對方:“……”

他似乎呆了呆,然後對左右道:“搜一**。”

靠,這叫怎麼回事啊,剛才那些人路過也沒見搜身啊。

對方很體貼地叫了兩個姑娘過來搜身,顧思音也就忍了。

等搜完了,那兩個姑娘也憋著笑。

“主子,確實是孕婦。”

那戴著白狐狸面具的年輕人,搖著他那把扇子,看著顧思音笑道:“賭癮這麼大的麼?手裡領著一個,肚子裡懷著一個,就過來了。”

顧思音有點狼狽:“你們黑市還管胎教不成。”

說完,拉著小孩兒就進去了。

長川回頭看了一眼,見旁邊的那些客人都躲得遠遠的,直接繞開了那聒噪的守門人。

因為在黑市,這麼多管閒事的守門人絕對不正常,很可能是個吃飽了撐著的隱藏上位。

小孩兒不由得冷笑了一聲,心想這肚子不能給你們白摸。

等這一大一小從身邊過去,那白玉狐狸面的年輕人搖著扇子,看著他們的背影,笑道:“這小孩兒看起來挺有意思,我總覺得和我一個故人很像。”

旁邊那巧笑倩兮的侍女湊過去,挨在他身上,笑道:“不會是爺在外頭養的吧?”

她其實覺得那個小孩兒和她主子有些像,所以想當然地認為,主子說的“故人”,應該是個能替他生兒子的女人。

一邊說,她那雙爪子就抓緊機會在主子矯健的腰腹摸索了起來,結果卻摸到一團不正常的溫熱液體……

“啊!!!!”

顧思音被這尖叫聲驚動,連忙回過頭去看。

長川馬上拉了她一下,道:“別湊熱鬧。”

“哦。”

顧思音也有些緊張,因此沒有反駁長川,乖巧地由他拉著手快速鑽入了賭場內部。

但就剛才那一瞥,她也看清楚了。

那個侍女舉著滿是鮮血的手尖叫,看那樣子已經完全失智了,叫這半天也沒停下來。

旁邊的侍衛很多圍了上去,似乎是剛才那個帶著狐狸面具的年輕人受了傷。

顧思音眼看好多侍衛侍女都往入口的方向湧去,她心裡不由得有些發憷,突然有個很荒謬的念頭。

長川一直拉著她的手,除了剛才路過那個人身邊的時候,有一瞬間,他是把手鬆開了的。

“是不是你把那個人給……”

長川道:“你別管,他死了都跟你沒關係。”

顧思音沒忍住一直想要回頭看,但長川很快就把她拉進了人群之中。

是的,人群。

雖說看起來像是出了大事,但實際上,這些賭紅了眼的人並沒有在意,賭桌上依然人聲鼎沸。

這裡燈光綺麗,中間穿梭著無數穿著大膽,身材妖嬈的面具少女。

顧思音甚至發現了好幾個異域來的金發白膚的女性。

這是很值錢的夷婢,市場價只比昆侖奴低。

似乎是在這地下燃這麼多明火的緣故,讓人有點缺氧,有點燥,聽著那人聲鼎沸,卻又莫名有些亢奮。

顧思音彷彿劉姥姥進大觀園,左顧右盼,由著小孩兒拉著她走。

直到他們到了兌換籌碼的地方。

她聽見小孩兒道:“黃金十兩,銀桌。”

顧思音立刻醍醐灌頂!

什麼?!連金子都保不住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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