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從死屍身上摸來十幾兩,買羊那次被長川花得只剩兩個銅板。

再就是從孫氏那裡拿來的十幾兩白銀,果然,那個荷包也不見了。

顧思音也只能安慰自己,房子一年的房租已經付了,加上這小子自己還能拖一頭那麼大的鹿回來吃。

吃住都有,不要慌!

她道:“你買了什麼好東西?”

他從他買的那堆東西裡摸出了一條綠色的,材質不明的,但感覺非常高階的長裙。

“阿姐,你穿這個。”

顧思音接過來看了看,摸了摸手感就知道是值錢貨,還是有些肉痛。

但他一直催促,顧思音只好脫了外衣開始換。

“黑市有鏡子賣嗎?”顧思音一邊換衣服一邊問。

沒有鏡子換衣服真的感覺蠻奇怪的。

她真的很不喜歡這個時代的衣服。

比如說她現在穿的,內搭中衣也鬆鬆垮垮,得靠系帶來綁住,讓人無比懷念前世那貼身的秋衣。

沒有聽到回答,她扭頭看了一眼。

長川站得直直的,高揚起頭,炯炯有神地看她換衣服。

見她回過頭來,他還道:“阿姐,你褻衣穿反了。”

“哦。”

顧思音老老實實地脫下來掉個個兒。

可是掉了個兒以後卻發現還是不對勁。

她折騰了半天,奇怪地道:“剛才沒錯啊。”

說著她眯起了眼睛:“小孩兒,你忽悠我脫衣服?”

長川眼神都不帶飄的:“我只是個孩子啊。而且你一個大肚婆,有什麼好看的。”

顧思音想了想:“也是。”

然後又開始折騰自己身上那身衣服。

她這麼缺心眼,長川反而一時有些無言。

她終於把那身綠色的裙子穿好了,發現這竟然是一片式的裙子,連繫帶都是藏在裡面的。

穿在身上垂感很好,雖然肚子很大,卻覺得沒什麼負擔。

這身體個頭不高,因為長期被苛刻,所以體型纖瘦。

但之前顧思音也看過,這個身體其實和她上輩子很像,是那種很有少女感的長相。

配這種青蔥綠色或許正好?

顧思音換好了衣服,扭頭看到小孩兒直愣愣地看著她,那雙眼睛亮得驚人。

她眉眼彎彎,笑道:“好看?”

小孩兒也笑,道:“還湊合,主要是人靠衣裝。”

原以為她會不高興,沒想到她竟然很認可的樣子,笑道:“那必須的。”

說完她就哼著歌去梳頭。

雖然條件很艱苦,拿著破木梳,也沒有梳妝檯,可她看起來心情很好。

長川看了她很久,突然道:“你叫什麼名字?”

顧思音愣了愣:“嗯?”

“去黑市需要登記名帖。”他扭開臉不看她,道。

顧思音道:“那報個假名就行……”

“你敢!”小孩氣急敗壞地打斷了她。

顧思音被他嚇了一跳,道:“我叫顧阿嬌……”

小孩兒給了她一個眼神,讓她自己體會。

她心想你咋知道我不是原來的顧阿嬌?

但到底還是老老實實報上了大名。

“……思音,顧思音。”

長川想了想,道:“你等一下。”

他很快地跑了出去,拿了把小刀回來。

“你刻給我看。”

他把刀子舉過頭頂,遞給顧思音。

顧思音沒法,只能一筆一劃地在他拿來的竹簡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

“顧……思……音”,小孩兒跟著念,然後樂得不行,“阿姐,你字兒寫的真醜。”

顧思音生氣地扔下刀:“那是你們的紙筆很差!”

長川一把把那竹簡和刀都收了,壓根不搭她這一茬,反而笑道:“我又給阿姐買了三身衣服,不過現在看來倒還不行。阿姐的褻衣也很醜,應該買兩件好看的才行。”

他仰起臉,天真無邪地道:“我知道有一種綢子的,好看,而且摸起來舒服。”

一個兒童跟她討論買什麼內衣,害羞是不可能會害羞的。

顧思音只道:“不要太浪費了,我現在這個樣子,也穿不了多久。”

等生完孩子以後,尺寸會變的。

“到時候再買新的就是。”小孩大手一揮,很是豪橫的模樣。

顧思音道:“你要是再大個十歲,我都要感動得嫁給你了。”

長川看了看她的肚子,笑道:“阿姐,你這話我也記著了。”

“記著就記著吧,我肯定不能食言。”

當時她的想法很簡單,覺得這世上什麼都能改變,唯獨年齡總是固定的。

然而她卻忘了,這是個人妖共存的時代,她以後也為這句話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

……

秋原城東城門出城,約三十裡處,黑市是濱江而立。

聽小孩兒說,這黑市的主人,正是本地封君。

顧思音覺得不對勁:“既然能把控黑市,那他也不是個傻子啊。”

長川道:“把控個黑市要什麼腦子,我說他是傻子他就是。”

顧思音覺得他這種說法不對,可因為對這個封君實在一無所知,所以也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當時他們已經駕車來到這黑市外圍了。

顧思音抬頭望去,看見這是一處坐落在江邊山谷中,綿延迭起幾乎看不到頭的龐大建築群。

江上明月,山谷清風,它一樣不缺。

與其說是個莊園,或是黑市,不如說它是一座小城。

真……囂張啊。

“阿姐你把這個帶上”,要進門的時候小孩遞給她一個面具,“雖說長得不是很好看,但也怕人惦記。”

顧思音低頭拿起面具,發現也沒什麼講究,鐵質,平平無奇的眼耳口鼻的幾個洞。

小孩兒自己也戴了一個,明顯大了,看起來有些滑稽。

顧思音起初有點猶豫,但抬頭看到不遠處,不管是騎馬還是剛下轎的,都戴著面具。

或許這是黑市的規矩。

黑市門口有兩個皮膚黝黑,高如鐵塔般的守門人。

顧思音起初還以為是兩個黑塔大雕像,直到他們突然動了一下。

她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後退的時候還差點踢到身後的小孩兒。

長川一把抱住她的腿,笑道:“阿姐,這是昆侖奴,莫驚。”

昆侖奴……不就是黑人嗎,有什麼大不了的。

顧思音有心分辨一句是天色太黑,但離她近的那個昆侖奴已經在她面前微微俯身。

那彷彿牆迎面塌下來的架勢又冷不丁地把她嚇著了。

這時候,長川低聲用一種她聽不懂的語言說了一句什麼。

雖然聲音很小,但是口氣很壞,像是在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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