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的兩隻小手都握的緊緊。

鳳霆烈吼完了,火氣卻還沒有發洩完,醞釀半天來了一句:“你做個人吧!”

糖糖揉了一把眼睛,一腳將他踹翻在地:“你才不是人,你全家都不是人!”

接連被窩心腳踹的靈魂出竅的四皇子,匍匐在地,張著手,聲嘶力竭:

“雖然老子很不甘心,但是,你也是老子的妹妹……”

“你妹!”

女帝留下絕情的背影,邁開腿一溜煙跑掉了。

行宮裡什麼都有,就是沒有天牢地牢,禁軍們把昏迷的燕歸抬出了群毆現場,但是卻不知道該往哪裡抬。

柴房灶房倒是有,但是蕭少主是女帝的哥哥,把女帝的哥哥扔在柴房裡不太合適吧?

大家抬著燕歸繞著行宮跑了幾個來回。

最後實在找不到理想的地方,就偷偷摸摸藏進了女帝的寢殿裡。

為了看起來像樣子,禁軍們還用麻繩繞著燕歸捆了兩圈,還不敢捆得太結實,再把人給捆壞了。

最後又請了幾個逍遙境的屬從在門外看著,畢竟心中有牢,在哪裡坐不是坐?

收拾完了,禁軍們看看自己的傑作,滿意地走掉了。

等到糖糖打聽到燕歸的下落,再回到自己的寢殿,推門進去一看——

好傢伙!

這是關押罪犯的場面嗎,分明是山大王搶壓寨夫人的案發現場。

嘴裡被塞著手帕,手腳被松的連大樹都捆不住的繩套套著的燕歸,安靜地沉睡在被窩裡。

周圍還燻著助眠的香,關著門窗,屋裡被燻的跟煉藥的丹房一樣。

糖糖咳嗽了兩聲,推開了窗戶,把周圍伺候的宮人攆的遠一點,這才去看燕歸。

他和那些活死人一樣,穿著統一的黑色短打,外面罩著斗篷。

整個人比分別的時候瘦了一大圈,腕骨都是凸出來的。

上面還帶著若有若無的黑青色血絲,也不知道是他身上的蠱毒發作了,還是又被黑袍國師下了新的蠱毒。

整個人顯得病懨懨的,死氣沉沉。

糖糖第一次覺得心慌,她看燕歸和看那些活死人一樣,除了一張熟悉的臉,並沒有什麼不同。

薄薄的大刀靠在床頭,她越看越心煩,一腳把它踹到門口去了。

“咣噹——”

躺在榻上的燕歸忽然就睜開了眼睛,他現在的眸色比原來深了許多。

烏青的血絲在他的白眼珠上蔓延,離得遠一點,就會誤認為一雙眼睛都成了黑色,無端的嚇人。

他一眼就看見坐在面前的糖糖,整個人都劇烈地抖動起來。

要不是他被法陣困住,估計必然要跳起來殺個你死我活,比當初鳳明淵被帶回來的時候嚴重的多。

糖糖小聲地說:“哥哥你別怕,我是糖糖,你還記得我嗎?”

失控的燕歸根本聽不進去這些話,臉上的表情和身子顫抖的速度越來越快,好像那些法陣已經無法壓制住他了。

按照這些年與活死人和惡煞交手的情況來看,燕歸***已經被訓練成惡煞了。

糖糖抬手叫來一個宮人:“步神醫到何處了?”

“回陛下的話,步神醫隨長凌皇后去了百花島,陛下可是傳旨請步神醫回來?”

糖糖搖頭:“罷了,這裡的事也暫時不要告訴他,讓他先救治將士。”

宮人點頭,又看看燕歸,試探著問:“那陛下可要宣別的御醫前來?”

糖糖看看燕歸目前的狀態,還是搖頭:“不必,退下吧。”

“是。”

到底還是不放心,糖糖去尋了優曇宗在行宮的一個巫醫來,把燕歸身上的外傷清理了。

見巫醫從屏風後出來,她這才問:“如何?”

巫醫嘆了口氣:“少主怕是征戰了不少時日,身上傷痕累累,若不是被做成了惡煞,斷然活不了這麼久。”

老巫醫氣得鬍子都在顫抖:“他的心口啊,那麼長的刀劍傷痕,都是扎進血肉裡去的,這可憐的孩子……”

糖糖手裡的杯子都快握不住了:“那還有救嗎?”

“少主還吊著一口氣沒散,陛下多同他說說話,別讓氣散了,屬下盡力醫治,興許是有轉機的。”

糖糖又問:“若是還有一縷神識,還給他,還能將他救回來嗎?”

“這應當是陛下拿手的,屬下實在不知道。”

老巫醫摸摸鬍鬚:“不過沒有什麼情況比現在更嚴重了,多一條門路,少主或許能早點被救回來。”

“知道了。”

老巫醫行了禮,走出寢宮,遠遠地看見泉守在門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糖糖對窗外打了個手勢。

很快有逍遙境的屬從跪地:“境主。”

“去找雪海先生的下落,儘快。”

她很少這樣著急,吩咐完又轉身去看燕歸。

他身上被層層疊疊的藥布包裹著,人還是顯得瘦弱不堪。

看到糖糖,他仍舊很激動,不知道是要打要殺,還是要表達些什麼。

按照老巫醫的吩咐,糖糖決定多多跟他說說話。

她命人找出來不少兩個人小時候的玩具,一一擺放到燕歸面前,一個個地指過去,不停地跟他說著話。

說的口乾舌燥,燕歸還真的平靜了下來,睜著黑乎乎的眼睛,直愣愣地看著她。

糖糖很高興,摸摸他的腦袋:“哥哥,你是不是想起糖糖啦?”

燕歸不說話,又閉上了眼睛。

糖糖癟癟嘴巴:“那好叭,我過會再來看你,你不要亂跑哦。”

她走了兩步,猛地一回頭,燕歸一動不動,很好。

又走了兩步,再一回頭,燕歸還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好像是睡熟了。

糖糖拍拍心口,揹著小手放心地離開了。

寢殿前的長廊寂靜,泉慢慢地從柱子後面現身,看了眼附近的守衛,徑直進了房間。

他慢慢地走到了燕歸的床邊,低頭凝視了片刻,忽然彎起嘴角:“你和我,好像。”

泉伸出手,慢慢地在燕歸的臉上摸了摸:“原來你長這個樣子,怪不得妹妹一刻不忘。”

“可惜,聽說你已經是個活死人了?真可憐。”

泉在燕歸的身邊坐下來,把捆住他的繩索拉緊,輕聲說:“你去死好不好,這樣妹妹就是我一個人的。”

沉睡的燕歸驀然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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