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即將大亂,孩兒請母親明日一早便離開杭州,返回江寧。”

回到趙府,恰恰是晚飯的時候,趙皓鄭重其事的對母親說道。

說起來,趙皓對這便宜母親還是感到內疚的,自穿越以來花了家裡不少錢不說,還一直折騰不斷,給母親添了不少麻煩,而如今,居然還要帶著母親逃亡。

堂堂大漢宗室公子,外加江寧四大府之一的女主,居然要逃亡,說起來是有點天方夜譚,但卻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易容符的效果只有24小時,24小時一到便會露陷,到時朱勔必是全城搜捕,就算自己讓武松獨自逃跑,恐怕也遲早查到自己的頭上。

更何況,趙皓並不想讓武松獨自逃跑,因為經過一番瞭解,此時的武松並沒加入梁山。

武松,曾在杭州賣藝。後任杭州知府高權手下都頭,因功升提轄。高權被罷後,武松被趕出衙門。繼任杭州知府蔡銎殃民,武松將其捅刺。

歷史上的武松後來被捕,死於獄中。

也就是梁山三十六好漢之中原本就沒武松這個人,但是若就此逃跑,趙皓擔心他最終不是投了梁山,便是投了方臘,不如留在身邊,如趙伝一般。

而此時的趙皓,已隱隱感覺到自己那逍遙快活的紈絝生涯已不久矣,與一年多後便要造反的方臘沾上了關係,如今又救了斬殺蔡銎的武松,詩會上得罪了六賊之一的朱勔,往後的日子註定不會平靜。

亂世將起,作為一個捲入旋渦的穿越者,已是無法獨善其身。

雖然他尚是江寧趙府的唯一嫡公子,大宋宗親,但是那一天遲早會到來,他必須提前做好準備。

只是,連累了父母,卻也無可奈何。

謝芸明顯愣神了,停下手中的碗筷,滿臉疑惑不解的望著趙皓,等待著他的進一步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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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皓硬著頭皮,緩聲道:“江南明教即將叛亂,大亂當自杭州而始,此地已非久留之地,我等須速速離開此地,越快越好!”

謝芸怔怔的望著趙皓,望了許久,盯得趙皓心中直發毛,終於說了一聲道:“好罷,速速下人收拾行當,準備車馬,明日一早就走。”

“孩兒省得。”趙皓心中長長的籲了一口氣。

大堂之中,謝芸眉頭緊鎖的望著趙皓離開的背影,搖了搖頭,微微嘆了一口氣。

寶貝兒子在撒謊,她豈能看不出來,可是她卻深切的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看來這不安分的小子,又捅了大簍子。

前幾日聽人說他在蔡銎的詩會上寫詩怒斥蔡、朱兩人,隨後又出現知府被殺的驚天大案,如今見得趙皓又如此這般急著要走,恐怕事情已變得極其複雜起來,不管真相如何,杭州是不能久留了。

只是,事情真相到底如何,已經不重要了,先保證兒子的安全再說,至於其他的,慢慢再問罷。

次日清晨,趙皓便和謝芸共乘一輛馬車,又有兩輛馬車裝載了錢物和各種行當,趙伝帶著二三十名騎著健馬的家奴在一旁護衛,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自杭州西門而出。

武松亦混雜在家奴叢中,其面目已被易容符所變,加之此時的他原本應該在大牢之中,並無懸賞捉拿他的告示,自然也就順利透過了城門守衛這一關,如同脫了樊籠的鳥兒一般,徹底獲得了自由。

……

就在趙皓一行人出城不到半個時辰,杭州府大牢便迎來了朱勔一行。

貨真價實的江南防禦使朱勔。

雷都頭雖然驚訝防禦使大人巡查大牢如此勤快,卻並未表示過多的懷疑,武松原本就是重犯,殺的又是當朝宰相之子,朱勔如此關心也並非無道理。

依舊是那副都頭引路,一路直奔關押武松的牢房而去,卻見得兩名押司正坐在號房門口打瞌睡,氣得那都頭上前就是兩腳。

那兩名押司睡得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來,認得是朱勔,急忙向前告罪求饒。

朱勔冷哼一聲,寒聲問道:“我令你等嚴守此死囚,為何入睡?”

其中一名押司哭喪著臉道:“這殺千刀的死囚,鬧騰了一宿,我等也一宿睡不得安穩,故此疲憊而入睡。”

朱勔臉色陰晴不定,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對身旁的一名錦衣家奴喝道:“開啟牢門看看!”

那家奴急忙從那副都頭手中要了鑰匙,開啟牢房門,見得那“武松”正睡在稻草之上,仔細辨認了一番之後,向朱勔稟報道:“是那死囚武松,確認無誤。”

朱勔點了點頭,回頭對兩名押司叱道:“玩忽職守,罰俸一月,若再有下次,重責三十大板!”

兩人嚇得面如土色,連聲稱是。

就在朱勔正要率眾離開時,意外發生了。

那“武松”不知何時已然醒來,驀地騰身而起,朝著號房外的朱勔發出撕心裂肺般的一陣大吼,聲音慘烈至極,驚得朱勔眾人臉色都變了。

緊接著,“武松”又拖著腳鐐、枷鎖和鎖鏈,拼命的奔向號房門,一邊使勁的砸著號房的鐵柵欄,一邊朝著朱勔發出歇斯底里的嚎叫。

一名錦衣家奴不禁勃然大怒,刷的拔出長刀,指著那“武松”怒罵:“大膽狂徒,死期將至還執迷不悟,竟敢對大人如此無禮!”

那“武松”絲毫沒有半點畏懼,反而變本加厲的朝那家奴怒吼著,手中的枷鎖將那柵欄砸得愈發兇了。

那家奴愈發怒了,倒轉刀身,將刀背伸入柵欄朝那“武松”頭上奮力一敲,便將他敲倒在地。誰知那人被敲的頭破血流,卻依舊艱難的爬了起來,繼續朝那家奴唔哩哇啦的大叫。

朱勔突然臉色大變,嘶聲道:“此人的舌頭被割了,其中必然有詐!”

原本準備退去的眾人,呼啦啦的又圍了過來,一柄柄長刀對準了那“武松”。

“此人不是那刺客武松,身板不及那刺客壯實,怕是假的。”有人看出了端倪,驚聲道。

朱勔驀地回轉身來,怒聲問向那副都頭:“可有外人來過此地?”

那副都頭已然嚇得面無血色,急聲道:“自昨日黃昏時分,防禦使大人來過之後,再無他人。”

“混賬!”

朱勔暴怒至極,驀地一腳狠狠的將那副都頭踢倒在地,吼道:“速速開門!”

有人急忙將那號房開啟,號房裡的“武松”已然安靜了下來,見得有人進來,便艱難的將那幾十斤的枷鎖舉了起來,蘸著頭上如注的鮮血,點向那人的錦衣。

那家奴以為他要舉起枷鎖發難,大驚之下,剛剛要退讓,卻被朱勔喝止。

隨後,“武松”便在那家奴的錦衣上寫上了四個血字。

“我乃楊林!”

不一會,牢房裡便響起了朱勔歇斯底里的怒吼聲。

“廢物,一群廢物,通通拉出去杖責一百!”

“速速傳我令,關閉城門,全城戒嚴,全力搜捕,三日之內找不出刺客,全部杖責一百!”

……

此時的趙皓一行人,一路縱馬飛奔而行,已然離開杭州城三四十裡地,也不敢走水路,只是快馬加鞭,一路往北而去。

突然,前頭塵頭大起,數騎疾奔而來,趙伝不禁臉色一變,急忙下令眾人戒備。

那數騎如風而來,遠遠的便衝著趙皓等人大喊:“你等速回杭州城,明教方臘造反,遍地都是逆賊,劫財殺人,無惡不作,再往前便要遭逆賊毒手了!”

說話間,那幾騎官兵已然打馬從眾人身旁經過,帶動著一溜煙塵,往杭州城方向滾滾而去。

趙皓驚得差點從馬車上滾了出來。

臥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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