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之上,江風獵獵,江水滔滔東去。

江面上,漁舟來往穿梭,不時又有大大小小的商船經過,忙碌而平靜。

突然,遠處飛來一群水鳥,咕咕大叫,似乎受到什麼驚擾似的,惹得江面上的行船人紛紛眺首而望,不覺紛紛變色。

水天相接之處,一抹烏雲緩緩湧起,越湧越大,逐漸遮蔽了整個天際。

漸漸的,那片烏雲越來越大,越來越近,清晰可見的那是一大片船隊奔流而來,遮天蔽日般,整個江面被其霸佔。

粗略算來,至少有兩百餘艘船隻。

江面上的行船者大驚,紛紛將船行到靠岸邊,予以避讓,如此大的船隊多是豪強大族的商船編隊,不是他們惹得起的,萬一被撞翻了船也只能自認倒黴。

那船隊越來越近,竟然都是長達十餘丈的大商船,而且吃水極深,每船運載的貨物至少達五六萬斤,二百餘大船,足足有上千萬斤的貨物。

再往近來,可見每艘商船上都插著三杆大旗,那旗幟在江風中獵獵招展,上面的字也時隱時現。

“江寧趙家、王家、謝家,三家聯合船隊,怪不得如此大的動靜。”江邊的商船中有人認得那商旗,忍不住發出驚呼。

船隊最前頭的一艘最大的商船,趙皓、謝瑜、王珏和王馨四人,依次並排而立,望著前面滾滾的水浪,臉上露出興奮和激動的神色。

四個少年人,原本應在府內錦衣玉食,生活在父母的羽翼之下,此番第一次出行,便做得一場足以震動整個江寧城的大事,怎能不激動。

尤其是趙皓,更是志得意滿,神采飛揚,比起易牙大會、招親奪魁,這才是人生意義上的真正一次大事。

只是,這種事一旦開了頭,他趙皓想在這杏花煙雨江南之地,在繁華富庶的江寧城,就此逍遙一生的想法,大概是不太可能了。

很多人並不是生來就想成為叱吒風雲的英雄或梟雄,只是亂世造英雄而已。

王珏望著長身玉立的趙皓,喟然嘆道:“在愚兄眼裡,賢弟一向孱弱無力,想不到竟然有如此血勇,硬是憑著一把匕首,把威震淮南的黃文虎懾服。”

謝瑜也唏噓道:“表弟先禮後兵,再曉之以理,誘之以利,頗有大將之風。愚兄佩服!”

邊上的王馨沒有說話,只是不經意之間偶爾回頭瞄上趙皓一眼,已是滿眼的愛憐。

只是趙皓心中卻知道,所謂“先禮後兵,再曉之以理,誘之以利”,就是騙三個涉世未深的少年而已,黃文虎若是這麼好忽悠,早就在當年混江湖時被人大卸八塊了。

那日,黃文虎進來時,趙皓的好戲才正式開場。

不等黃文虎開口,趙皓便要求王珏、謝瑜和趙伝等人先出大廳避讓,又要求黃文虎讓無關人員退出大廳,否則便要一刀結果黃瑾。

黃文虎雖然根本沒將這個乳臭未乾的少年放在眼裡,但是自己的兒子終究是被趙皓捏在手中。

況且像趙皓這種身手,就算拿著刀,他也一隻手能打八個,也不用擔心趙皓趁廳內無人相助對他發難,所以當即也應允了。

“趙公子,如今只有你我和犬子三人,不知有何貴幹?若是想拿犬子動刀,儘管動手,大不了老夫去報官。”

這個老狐狸根本就沒把趙皓當回事,哪怕趙皓的手中那明晃晃的正對著黃瑾的咽喉,在他眼裡就像一把玩具刀一樣。

“黃文虎,武力:77;智力:65;政治:35;統率:75;健康值:87;,對宿主好感度:20。”

趙皓淡然一笑,緩緩的將屁股從黃瑾身上抬了起來,將匕首收回袖中,不緊不慢的坐回自己的座椅上。

態度雖然從容不迫,趙皓心中卻知道,黃文虎完全有能力一招制敵,將自己的匕首奪下……大力丸藥效期間,他也才40的武力,此刻藥效過了之後,已然跌回了15點,雖然比起剛穿越過來時的5點武力要好一點,但是仍舊是戰五渣的角色,所以不如趁好即收。

黃瑾的臉色這才稍稍恢復了血色,卻因驚嚇過度,依舊如同爛泥一般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好霸道的公子,不愧為天潢貴胄。”黃文虎頗有興趣的望著趙皓,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

或許,在他的眼裡,趙皓就是個憤青式的中二少年,血氣方剛,魯莽行事。

“廢話少說,本公子今日前來,便是要向黃幫主買糧的。”面對這個久經江湖的大佬,趙皓沒有半點客氣。

“好說,十貫一石,公子要多少,糧幫賣多少。”黃文虎的眼中露出一絲笑意,就像挑逗小兒一般。

“兩貫一石,本公子要五十萬石。”

黃文虎笑了,笑得臉上的皺紋都舒展了開來:“趙公子果然是天潢貴胄,不同凡響,一開口就殺價八成,還要五十萬石。不過,想要兩貫售糧,除非……”

趙皓沉聲問道:“除非甚麼?”

黃文虎的笑意更濃了,戲謔的看著趙皓,緩聲道:“除非老夫的左腿,完好如初!”

我去……真是撞到槍口上來了。

趙皓大笑而起:“此事對本公子不過如探囊取物而已,你可敢立字據?”

黃文虎滿臉的笑意瞬間凝結了,像看白痴一般看了趙皓一眼,那神情根本就不想再跟他說話,便要下達逐客令。

就在他剛要開口喊“送客”時,突然感覺到左腿原本已麻木的部位有一股暖流緩緩湧起,那種感覺就像一塊堅冰咯的一聲融化了。

剎那間,黃文虎如遭電擊,滿臉不可思議的神色,呆呆的望向趙皓,卻見得那個原本被他當做白痴的少年,正盤腿而坐,雙手合十,眼睛微閉,嘴裡唸唸有詞。

緊接著,又一股暖流湧起,如同溫泉一般噴湧,他感覺左腿那原本已死去的部分經脈似乎要活了過來,那是枯木發芽的感覺。

趙皓沒有睜眼,依舊唸唸有詞。

第三股暖流,第四股,第五股……

此刻,黃文虎心頭有種強烈的感覺,感覺自己雙腿已完好如初,可以起身奔走如飛,不再需要依靠柺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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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趙皓已睜開雙眼,望著一臉懵逼的黃文虎,詭異的笑了笑:“黃幫主,走兩步,沒病走兩步……”

黃文虎緩緩的站了起來,試探著走了一步,兩步、三步、四步……一連在大廳之內走了兩圈,完全沒有任何阻礙。

黃文虎走完兩圈,神色複雜的望了趙皓許久,緩緩的回到了座椅上半天不語。

此時,早已回到座椅上的黃瑾,正如同中了邪一般的望著黃文虎的雙腿,雙眼露出奇異的、火熱的亮光。

趙皓笑了笑,緩緩的站了起來:“都說江湖中人,一諾千金,但是可能對於黃幫主並不適用,看來黃幫主沒有兌現諾言的打算。只是,本公子既可醫兩條腿,也能醫三條腿,黃公子原本可恢復男兒雄風,為黃家傳宗接代,開枝散葉……算了罷,黃幫主這條腿,算是本公子奉送的,告辭!”

說完,趙皓毫不猶豫的大步流星的朝大廳門口奔去。

噗通~

趙皓剛剛邁出兩三步,背後就傳來黃瑾跪倒的聲音,隨後又傳來一聲顫抖至極的哀求:“趙公子……請留步!”

趙皓驀地回頭,滿臉訝然之色,想不到這黃公子竟然如此不顧身份,行此大禮。

黃文虎也騰身而起,臉部的肌肉劇烈的抽搐了起來,此刻不但他心情極為激動,也明白寶貝兒子為什麼會激動到如此地步。

那是溺水垂死的人突然抓到了一根稻草,行屍走肉的人突然看到新生的希望。

如同朝聞道夕可死的道理,對於一個閹人來說,哪怕就是能大展雄風一天,為黃家留下香火,死也甘心。

何況,只是背叛鄭安,鄭安雖有救命之恩,但是相對傳宗接代之事,終究是比不得。

趙皓望著黃文虎,淡然笑道:“黃公子之疾,需丹藥與法術齊治,本公子只需一炷香功夫便可令其龍精虎猛,金槍不倒,夜戰群雌。不過……本公子已表示了誠意,就看黃幫主的誠意了。”

趙皓的眼神,就像貓望著爪下的老鼠一般,勝券在握。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黃文虎必然屈服。

黃文虎嘴角抽搐了幾下,臉上露出決然的神色,一字一句的說道:“五十萬石米糧,每石一貫五百錢,自行運送,只是希望公子不要食言。”

趙皓似笑非笑的看了黃文虎一眼,突然臉上露出怒色,厲聲指著黃文虎叱道:“黃幫主,我趙家家財千萬貫,縱江南缺糧,難道我趙家會缺糧不成?趙皓乃大宋宗親,又三代單傳,卻跨江涉湖,輕身涉險,難道是為了賺你幾貫米糧的差價不成?我趙皓不忍生靈塗炭,為江南十萬災民而來,你豈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妄加懷疑本公子欲食言之理?”

黃文虎怔怔的望著趙皓,被那義正辭嚴的一通訓斥說得老臉莫名的一紅,訥訥的說道:“小老兒多疑了,公子見諒。”

趙皓大笑,拍了拍黃瑾的肩膀,笑道:“恭喜黃兄,一旦五十萬石糧草運到江寧,黃兄便可夜夜當新郎,天天換新娘,全國各州……都有黃兄的岳母娘!”

黃文虎:“……”

黃瑾:“……”

“第一批米糧裝運,須在夜中進行,賣糧之事,黃幫主切切不可對外洩露,縱有洩露,亦不可承認,切記,切記!”

這是趙皓的最後一個要求。

“醫治之事,天機不可洩露,否則必遭天譴!”

這不是要求,而是**裸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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