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朱府。

雖然經過叛軍的衝擊,府內的錢財細軟,珠玉字畫等值錢的物品均被搶劫一空,府內的陳設也被砸得遍地狼藉,但是高牆綠柳依舊在,那足夠在裡面跑馬的府院依舊在。

蘇州城收復之後,在外避難的朱勔也回到了朱府,經過兩個月的修葺,朱府又煥然一新,恢復了往日的金碧輝煌,宛若皇宮一般。

朱勔搜刮江南近十年,家產何止千萬貫,府內折損的財物,不及他一成的身家,原本就算不得什麼。除了有錢,雖然朱勔已被罷免,並無官身,然世人皆知他與朝中的相公們私交極好,在蘇州城仍然是至高無上的存在,蘇州知府見到他也得先下轎子向前問候。

叛亂已平,朝中的相公們也早早有打點,對於朱勔來說,只等東風一到,便要在蘇州城上喊一聲“我老朱又殺回來了”。

蘇州的夏夜,顯得特別悶熱難當,沒有一絲風。

三道黑影出現在朱府側牆之下,個個蒙著黑色面紗,身穿黑色勁裝,揹負刀劍,腰懸一個皮囊,其中應裝著暗器之類,標準的刺客裝。

來者正是趙皓、趙伝和武松三人,目的只有一個,那便是刺殺朱勔。

方臘之亂,因朱勔與花石綱而起,江南數以百萬計的百姓遭到荼毒,如今叛亂已平,方臘等一干叛軍主將已被俘獲送往汴京,等待他們的必然是梟首示眾的結局,然而罪魁禍首朱勔卻依舊逍遙法外,按照歷史上的程序其非但沒得到處置,反而加官進爵,恩寵無比,直到七八年後才死在趙桓手裡。

七八年時間太長,趙皓等不及了,朱勔必須死,短時間內想要朝廷治罪那是決計不可能了……除非趙佶死。所以唯一的辦法,便是效武松殺蔡虎,仗劍刺殺之。

這也是方臘投降時提出的條件之一,方臘雖然是逆賊,但終究是以性命相托,他豈能食言?

朱府的高牆,高達三丈有餘,上面又佈滿了鋒利的槍頭,若是尋常人,哪裡能上得去?

但是牆下的並不是尋常人,一個飛簷走壁的飛賊,一個武力高達94的悍將,一個……趙皓上牆比他們兩人上牆還要容易的多。

趙伝飛賊出身,甩出一道飛抓,鉤住牆頭,噔噔的便到了牆頂,又拔出趙皓的百煉鋼劍,對著牆頭的那些槍尖一陣橫掃,待得掃平之後,才立在了牆頭,恰恰被那高出院牆的柳樹擋住身影。

武松一扯那飛抓的絲繩,試了試力道,也緩緩的爬上了牆頭。

至於趙皓,吃上一顆輕身丸(中),體重減輕30%,雖然多了一身肌肉,體重已達140斤,但是服了輕身丸之後便只有百斤左右。

三百多斤的臂力,一百斤的體重,趙皓在趙伝和武松兩人目瞪口呆的神色之中,像提棉花一般把自己提了上去,半點不費力。

趙伝收起了絲繩,三人順著柳樹下去,剛剛落地,便有三道黑影忽的撲了過來。

三人大驚,手中的刀劍紛紛出動,三道寒光閃過,那三道黑影便撲的栽倒在地,接著朦朧的月色看過去,卻是三條猛犬。

汪汪汪~

不遠處,一長串憤怒而淒厲的犬吠聲在夜空之中響起,傳遍整個朱府。

臥槽……

三人顧不得去擊殺那條該死的狗,急忙朝最近的一排廂房飛奔而去,如同狸貓一般,趙皓為此有此吃了一顆神行丸(中),奔速絲毫不亞於他們兩人,三道黑影如同狸貓一般竄到了就近的一排廂房之下,然後又齊齊甩出飛抓,爬上了屋頂,貼在屋頂上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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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刺客!抓刺客!”

朱府譁的一聲沸騰起來了。

很快,趙皓等人便發現躲在房頂沒卵用,幾條死狗已循著氣息將朱府內的家奴帶到了趙皓等人藏身的屋簷之下。

“刺客在三公子的房頂!”

四面的家將家奴飛身趕來,燈籠照的通明如白晝。

趙皓等人在房頂上奔來跑去,四處檢視屋下的人群,尋找突破之處,卻發現有人抬著木梯朝這邊飛奔而來。

正猶豫間,屋頂上已經出現了幾個身著錦衣的家將,向他們飛躍而來——這些人原本也是江湖悍匪、飛賊出身,平素偷偷摸到人家大姑娘的閨房之中的事也沒少幹,身上也藏著飛抓這種玩意。

“賊子,納命來!”

四把明晃晃的單刀帶著凌厲的刀風向他們襲來。

一道劍光從趙伝手中飛出,將四人的刀蕩了開去。四人連人帶刀往後退了兩步。

與此同時一道黑影縱身飄起,最左一人剛剛站穩,一道白光便襲向他的肋下。

避無可避,他只覺肋下一痛,鮮血緩緩流出,他像頭怒獅一樣狂吼一聲就要撲向武松拼命,卻身子一僵,轟然倒下。

餘下三人,齊齊大吼一聲,與趙皓等三人廝殺在一起。

戰不三合,其中一人已被武松劈去半邊頭顱,緊接著順手一刀,劈中與趙皓交戰那人的後背,那人痛呼一聲,又被趙皓一劍透穿喉嚨。

就在此時,餘下一人也被趙伝擊殺。

三人各提一具屍體,往人群密集的東面一扔,然後便飛也似的朝尚無人守住的西面屋簷邊奔去。

果然,東面的眾人見得屋頂上跳下三團黑影,一陣譁然大亂,趙皓等三人也順著西面屋簷一躍而下,匿於花草叢中,繼續向前潛行。

“朱府內爪牙縱橫,又有惡犬,今日之事已不可為,撤了罷?”趙伝低聲道。

趙皓點了點頭,三人正要起身向高牆邊摸去,突然聽得那邊高聲大喊:“刺客往東跑了,快追!”

人聲喧譁,腳步聲如雷,竟然是往東面的方向滾滾奔殺而去,西面這邊居然逐漸安靜了起來。

“今夜居然有同行前來?”

三人大喜之下,從花草叢中躍起,又奔向附近一排廂房而去。

三人悄無聲息的再次爬上那處廂房,這次不再上房頂,而是蜷縮在屋簷下的橫樑上,雖然空間太小,趴窩的姿勢古怪,且沾了一身的灰塵,但是極其隱蔽,不易發現。

不知過了多久,府內逐漸安靜下來,似乎是那一撥刺客已逃走。

眾家將又打著燈籠在相府裡四周搜尋了幾圈,當然也包括趙皓等人所在的房頂,搜尋直至半夜確信刺客已全部逃走,才陸陸續續的散去,只留下巡邏的家奴們。

三人靜靜的蜷縮在屋簷下的橫樑上,正要沿著屋簷前的柱子溜下來,突然從屋簷下的窗子裡傳來說話聲。

“刺客走了?”一個女音問道。

“走了,據聞殺了三四個人。”又是一個女音。

“據聞你的相好被殺了?如此寂寞難耐的時候如何是好?”

“撕破你嘴,你和三公子私通,當我不知?”

“你再說,我把你睡了!”

兩人嘻嘻哈哈的在床上打起滾來。

一人被壓在身下正要扭翻過來,突然雙手一軟,驚恐的望著床邊,臉色蒼白。身上的那丫鬟詫異的轉過頭來,也全身僵住了。

“不要動,乖乖回答我的問話。”一個冰冷的聲音放佛從地獄傳來。

“官人饒命,奴婢知無不言。”兩人全身打擺子一樣的抖了起來。

“朱勔住在何處?”

“大官人住在往後四排的正中間的廂房,七夫人亦住在那邊,大官人最近都在那邊住,不過府內的夫人多,具體奴婢亦不清楚……大官人睡覺喜歡打呼嚕,聲音很大聽的出來。”

那丫鬟為了保命,還真是知無不言。趙伝冷冷一笑,輕輕一拍兩人的後腦勺,那兩人便暈了過去。

三人翻身上房,閉目養神。

五更重重的敲過,黎明前的一小時是普通人睡眠最深的時候,也是熬夜巡邏的家奴們精神最放鬆的時候。

三人幾個飛躍直撲後四排正中間的廂房而去,俯下身來貼在瓦片上。

一陣劇烈的不看描述的聲音隱隱約約的傳入耳朵。趙皓雖然兩世為人都未真正耍過大寶劍,前世卻也看過不少島國片,豈會聽不出這是什麼聲音。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想不到朱勔雖然肥胖如豬,卻是一夜七次狼,這五更了居然還在做功課,這得令多少人羨慕嫉妒恨?

趙伝沿著屋簷翻到橫樑上,再一個倒掛金鉤垂了下來。緩緩的將一扇窗子慢慢掀起,床上“打架”的人顯然正在緊要關頭,哪裡有空注意到窗子。

趙伝不再猶豫,一甩手,兩枝弩箭射向兩人的要害部位——趙皓提供的袖中弩。

正在劇烈運動的兩具身體慘叫一聲轟然倒下。

又是兩枝弩箭破空激射而入,噗噗的射入兩人身體,那兩人卻依舊一動也不動,很顯然是已氣絕身亡。

趙伝朝兩人打了個手勢,示意大功告成。

趙皓不會倒掛金鉤這種招數,看不到屋內的人,亦無法查詢其屬性確認其身份,正要翻身下房,確認那死者是否真是朱勔時,卻見得遠處有一隊巡邏的家奴們打著燈籠晃悠過來了,只得作罷。

三人一路潛行到圍牆邊,翻身出府。

一路上飛奔回客棧,趙皓心頭卻有一團陰影越來越濃。

就在踏入客棧房間那一刻,他突然明了自己的疑惑——朱勔蓄養家奴過千,臥榻之處為何沒有家奴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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